五月天言情小说 > 就是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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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听得这中年人道:

  “没错没错,正如客倌所言,偏偏这第四次……徐皇后就一去不返了。西玄人寿命本就比大魏人短上一些。她老去后,天德帝阴邪入身,大病一场,但醒后棺木失踪,天德帝不悲反笑,说是徐皇后乃是鬼神之女,一生死而复活常有,等过一阵子她自会从黄泉归来。哪知,这一等就等了三年,这三年里也不见徐皇后归来,当时群臣联名上奏,后位不能空虚,便天德帝执意以鬼神之女为后,可天下已经没有第二个鬼神之女了。徐皇后不归,后位就空上一天,直到三年后,天德帝退位太上皇,由他与徐皇后的长子为新皇,再过一年,天德帝也跟着去了,可惜啊,他老人家死前也没见到徐皇后一面,不知徐皇后自黄泉归来后,这几百年到底上了哪里,怎忍心不见天德帝最后一面?”他叹道,下意识地望向角落那娇滴滴的大姑娘。

  他一看就愣住。“姑娘,你落什么泪?”

  她回神,抹去眼泪,很不好意思地回避大伙的眼神。她隐约感到二楼又有道视线望来,她也没理,只道:

  “先生,每每我听人说到这段,总是会落泪。这段子跟我家里人口耳相传的相仿,但我总觉得不是如此。在第四次,天德帝就知道徐皇后是真的去了吧?他阴邪入身,只怕是忧心照顾徐皇后所致,棺木不见,说不得是先生隐去陵寝,他骗群臣徐皇后将自九泉时来,是因大魏有后位不得断的祖训,他在杜绝册立后妃的可能性啊。虽说依他年纪,已是老年之身,但历年帝王六,七十岁再纳年轻后妃的也不少,我瞧,他只是想一生一世不负徐皇后这妻子罢了。三年后新皇上位,没多久天德帝也去了,他走前笑道:此去心喜,再见故人,从此共葬,一生足矣。这话,正暗示徐皇后先入陵寝的计划正是他一手为之,陵寝之内的徐皇后正等着他,我是这么想着。”就是委屈了这个天德帝。每次一想到徐皇后去后的那几年,天德帝还要故作她随时会回来的欢喜样,她心头就是痛酸不已,忍不住抹抹又滑落的眼泪。

  “呃……这个……小姑娘真是……很有情怀啊……”真是可爱的小女人啊!哄哄她也好,中年人便道:“也许你说得对,大魏自开国以来,大魏后代子孙里就只有天德帝遵从祖训,让大魏恢复双王制,当时维持平衡的四国,竟在天德帝在位时期,让南临,北瑭大失国土,这其间徐皇后功不可没,天德帝自然极为看重她。徐皇后去后,那些群臣盼能再迎一后,以为就可跟徐皇后在位一般,大魏双王,盛世不绝,却不各,即使再来一后,也不能做得如徐皇后一般强。”他够讨好了吧。

  她点头,满意了。“先生说得甚是真实。”

  忽然间,二楼有男声传来。他道:

  “九重宫门之变,兄弟残杀,天德帝能记取教训,他之后连着三代都不曾再发生相似的事情,这也算是他英明啊。”

  她往上看,那道视线的主人还是背着她。她笑道:“正是。若然我活在几百年前,定要跟他说一声:陛下好英明。免去许多无辜的人为皇位之争而陪葬。”

  那二楼的年轻男子笑着说:

  “说起九重宫门之变,就不得不提及徐皇后身边的点将乌桐生,他一生未受大魏官职,出乎意料活得比徐皇后还长久,是以有人传道徐皇后只有西玄人的寿命,正是老天送她的最后一道顺遂之礼,让她早一步走,不用面对失去天德帝之痛。自第四次徐皇后去时,乌桐生没离去,就继续留在京师里,等到天德帝归天的那一夜,他就此消失。要依姑娘的说法,我瞧,他是配合天德帝作战,装作徐皇后迟早会归来,以成全天德帝的心愿。”

  她眼儿发亮,颇具好感地看着这男子的背影。

  这年轻男子又道:

  “乌桐生消失之后,曾传出他定居在西玄与大魏交界的模糊地带乌卢山上,因他一世未婚,所以身边几个孩儿都是收养来的。天德帝走前曾下旨,将来乌桐生去哪儿,皆不得拦阻,天德帝后的子孙感念他为徐皇后的付出,下旨乌卢山属乌家之地,任何官员经乌卢山皆不得惊扰乌家人,甚至他们身着西玄服或大魏服都不得插手,久而久之,乌家自成一方之主,不受大魏所管。”

  那中年说书人见众人的吸引力皆被二楼那青年勾去,尤其那蒙面姑娘两眼发光直看着那青年背影,他心里不悦,啐道:

  “乌桐生一世不婚,未免古怪些。据传他相貌俊雅,身形高大,在西玄之中是一等一的人才,就连大魏也少有男子可以相比。他一生为徐皇后未婚,这其中莫不是对徐皇后有什么龌龊心思吧?”

  她闻言大怒,拍桌而起。

  二楼的年轻男子又笑道:

  “先生说错了。乌桐生不是为徐皇后未婚,他是为自己不婚,一个人遭逢大难,求助无门,人在绝望之中心思本有偏颇,他是名门之后,其性定是高傲。劫难中只有这么一个徐达伸出援手,他感激她,一心为她,却再也没有办法去信任其他人,去爱任何人,只怕在他眼里,除去徐达外,世上任何人都会背弃他,既然如此,依他高傲的个性,他既不会去爱人,自然也不会为子嗣而婚照。可惜,他一手建立的乌家,就这么被一个不肖子弟毁了。”

  中年男子眼角一颤,讶道:“公子何意?”

  有客人忍不住插嘴:

  “难道先生没有听说,近日大魏京师出现一名采花贼么?这名采花贼身着西玄服,自称是乌卢山的人,擅下药,专针对美丽少女下手,日前居然大胆到官员的府里闹事国。听说朝廷有官员打算进言剿尽乌卢山这些卑鄙无耻的山民呢。”

  又有人要这中年人说野史故事,这中年人应了声,嘴里说着历代有趣的野史,目光却落在拎着包袱走出酒楼的蒙面姑娘。

  就算不见其面,只见一双美目,身形就觉她生得必极美,尤其她穿着轻薄大魏绢丝衣,实在是……他忆起那细致肌肤里的手臂,吞了吞口水。明明一白遮三丑,但她那肤色实在好看至极。

  他下意识地往二楼一瞄,不知何时,先前说话的那位公子已经离座,移到窗边……该不是也在看那姑娘的背影吧?

  门轻轻地被打开,迅速地被合上了。

  他立时张眼,手指已停在袖袋里的匕首。

  房里乌漆抹黑地,有人来到床,幔,低声道:

  “你莫怕,我不是采花贼,我要掀幔子了,别叫。”语毕,掀了床幔,说道:“醒了吗?”

  “……嗯。”他低声应着。

  来人是个女子,声音分明是——

  她笑:“姐姐莫慌,床上借我一用。你进去点。”她见床上的人不动,使了点巧劲,轻轻将床上人推到床的内侧,随即上床拉过被子盖过。“别紧张,这间房本来是我订下的,哪知你这千金大小姐偏要重金订下这房,害得店家非退我银子不可。你跟我抢这房做什么?我走出酒楼时发现有人洒了少量的粉在我袖上,弄得我浑身带香,这粉,在乌卢山是哄小孩睡觉的,竟洒在我身上,我左思右想,原来京师的采花贼用的药物就是这个,你们大魏人真是,连点迷药也抗不住吗?”

  “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从不用迷药,自然抗不住。”他答。

  她臆了一声,住床的内侧看去。“是你?”

  他笑:“是我。姑娘还是快起,以免坏你名节吧。”

  她眨眨眼,笑道:

  “我不怕。这名节我不放在眼里。公子为何要重金下订这房?”

  “因为这里是你订下的房。”他注意到她果然不惊不惧,照样大方地躺在被里。

  她寻思片刻,讶了声,身子转向他那头。“你察觉采花贼盯上我,便代我住在这间房?”

  黑暗里她看不清楚,但也能感觉他正在微笑。

  “公子下午提及乌桐生之事,我对你就已经十分具有好感了,现在我发现我对你的好感如丽河那般绵绵不绝呢。”她笑咪咪地。丽河在天德帝归天后,忽然又有了汹涌的河水。人人都说,当年丽河干涸,全是为让天德帝带着徐皇后逃回大魏,听起来很像是神话,但,她很喜欢这个神话。

  他笑:“自我见姑娘以来,除为天德帝落泪外,你似乎笑口常开啊。”

  “是是,我家人说我真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两世的欢喜。”

  “两世的欢喜?”

  “嗯,大魏没这说法么?听说上辈子若是欢欢喜喜地过完,下辈子定是笑口常开之人。我家里人都说我上辈子走了狗屎运,前世心爱之人定待我极好,这一世我才生得这么好。”

  他失笑,只觉得这姑娘由里到外都非常直率,没有什么心眼或阴暗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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