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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最不愿意做的,就是破坏任何一丝能令她幸福的可能性。

  小罗一脸不可思议。“有没有人像你这么大方啊!”女人都快跟人跑了,还顾虑帽子颜色够不够绿、戴得端不端正?”

  “一直以来,她尊重我的思想及生活模式,我当然也会尊重她的选择。不跟你瞎扯了,有没有什么适合的Case可以接?最好是时间长一点的。”

  “你不是要休息一年?”

  “那时是想多点时间陪湘湘,现在不需要了,找点事情来忙也好。”怎么?想用工作来逃避现实吗?

  小罗不打算说出口,说了他也不会承认。

  “是有个团队正在进行热带丛林的生态研究,他们有找我洽谈过,需要一个摄影师做纪录片,但为期长达一年,而且那种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我不认为——”

  “好。”

  “什么?”小罗愣住。

  “我说好,我接。”

  “你…不是,以翔,我觉得你还是跟湘君商量一下,这……一年实在……”小罗愣得有些语无伦次。

  “不用了。”她现在应该正需要时间与空间,与那个人培养感情,专心谈她人生的第一场恋爱,他不想打扰她。

  看他意念坚决的表情,小罗心知多说无益,他是听不进劝了。

  唉……他有预感,这会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最后倒霉的还不是阮湘君那个可怜的女孩。阮湘君二十二岁那一年,原以为是暂别,却成了分离时日最长的一段纪录,期间长达一年,几乎断了牵绊……

  第5章(1)

  周末假日,阮湘君趁着天气不错,将床单、被套拆下来清洗。

  听见窗外蝉鸣,她探头望去,午后灿灿烈阳从枝叶间洒落,夏天又到了啊,他离去时也是夏天。

  这组床套,算算也将近一年没人用过了,她还是定期拆洗、日晒,永远维持清爽,带着淡淡的阳光味。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甚至不确定他还会不会回来,她微眯了下眼。

  但总想着他突然回来时,不怕没有千;争的枕被可用。真傻,有时她都会这么觉得。初始,她完全不晓得他在哪里、做些什么事,直到有一回,小罗不小心说溜了嘴。

  原来,他回来过,却没让她知道,避着她,疏远她。心,好痛。这半年,几乎没有他的消息了……到最后她都怀疑,他还会回来吗?是不是,早就将她给忘了……他们在不是很愉快的情况下分开,也许

  ,他会放任彼此就这么慢慢淡掉,渐行渐远,终至陌路。

  她无法不这么想。

  他已经……好久没与她联系了。

  他是骗子,承诺过要将一整年假期留给她,结果却是一声不吭走了一整年,早该知道的,那道不安定的灵魂,怎么能安定得下来?明明也说过,只要她没找到自己的幸福,他就会一直陪着她,也只是说

  说而已?她抵着墙,环抱住自己,蹲下身默默流泪。

  好想他……手机铃声在寂静的客厅间迥晌,她微微惊吓,心房莫名一紧。

  稳住情绪,她轻轻吐气,按下接听键。

  “喂,湘君吗?以翔现在在慈心医院,你要不要过来?”小罗急促的声音如雷般贯入耳膜,她脑海间顿时一片空白。

  整整一年没见到他了,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在病床上。

  他脸色好苍白,安安静静躺在那里,她不习惯看见这样的他。

  结果呢?难道这记忆中,他总是充满生命力,坚毅而自信的,对着她温柔微笑时极具魅力,会让她难以抑制地脸红心跳……促道“他感染热带疾病,刚送到医院的时候呈休克状态,在当地已妥善处理,状况稳定一点了,才将他转回台湾的医院休养。”小罗是这样说的。

  见她一脸担心,看着病床上的高以翔,强忍住不落泪的脆弱模样,小罗安慰道:“不要太担心啦,医生说他有轻微脱水的现象、呕吐、高烧、盗汗、呼吸急促……”怎么好像愈讲愈糟?

  “我的意思是,除此之外,其它状况都很稳定。他有醒来过一次,本来是交代我别让你知道,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很想见他!”她虽然嘴里不说,但明眼人都看得见,那是刻骨相思哪!

  阮湘君黯然垂眸。“他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怎么也不懂,他们究竟是怎么了?是因为分开之前那些不愉快,她心事没藏好,教他察觉了?

  那没关系,她会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妥善收拾好情绪,别去困扰他。

  “不是啦,他是怕造成你的不便。你身边好不容易出现理想的对象,想让你专心追求幸福,真的不是要摆脱你。”小罗急忙解释。“他自己应该也清楚,你想要的那些,他没办法给,只好放手让给得起的人去给,那样对你比较公平。”她愕然扬眸。

  是这样吗?这才是他疏远她的原因?

  短暂交谈过后,小罗便识相地先行离去。他们这么久没见,让她可以单独陪陪高以翔。

  大约傍晚过后,高以翔醒来,看见病床边的她,眸底浮现一丝错愕。

  “你怎么……来了?”他开了口,发现喉咙像吞了一斤的沙,又痛又哑,声音干涩虚弱得难以辨识。

  “不要说话。”她绷着脸,拿棉花棒沾水滋润他唇办,一遍又一遍有耐心地重复做着。

  “你——”他想问,她还在生气吗?都气一年了……

  “我说闭嘴。”

  “……”看来是还在气,看表情就知道了。

  之后接连三天,她每天都来医院照顾他,里里外外打点妥当,也随时向医生关切他的状况,就是不肯开口对他说一句话。当医生说,他可以开始进食一些流质食物时,她每天费心帮他熬煮鸡汤、鱼汤调养身体。

  “你每天过来,工作怎么办?还有……不用陪徐靖轩吗?”千是他又问:她冷冷一瞥。

  “需要我再说一次闭嘴吗?”

  “可——”

  “我不想听你说话。,”她转头收拾空碗,不看他。

  是有没有那么火大啊?他承认他这次是做得过分了点,一走了之,整年的不闻不间,她会生气是应该,但出发点也是为她好呀,不能被谅解吗?

  阮湘君洗好碗,拿保温瓶到外头装水,回来时病房内来了访客。

  那是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鬓发已有些花白,睿智沈笃的眸采,看起来像是事业有成,五官和高以翔有些许神似,她大略能猜出对方的身分。

  见她进门,高以翔立即闭嘴。

  “怎么了?”男子回头看看她,又将视线转回。“变哑了?”高以翔看了看她。阮湘君接收到他投来的视线,放下水瓶,识趣地转身离开。

  高以翔知道她误会了,赶紧拉住她。“别走。”他的事,没有什么是她不能听的。

  “我可以说话了吗?”他小心翼翼地征询阮湘君。

  无奈地瞪他一眼。“别说那些让人生气的话就可以。”他身体还很虚弱,阮湘君小心扶起他,调高病床高度。

  解禁后,他吁了口气,差点闷死。“他是我爸。”经过这一次,真的再也不敢惹她了。他怕死了她不理他、不跟他说话。

  男子颇惊异地挑高眉。这是他那个像匹脱缰野马、谁也管不住的儿子吗?居然有女人能镇得住他,只是温温淡淡的一瞥,就让他安分得跟什么似的。

  高竞达不由得又一次慎重打量她。

  坦白说,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绝艳姿色,但清婉秀致的面容、恬淡如水的气质,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汪沈谧湖水,永远安安静静地躺在山林深处,没有波涛万倾的澎湃来吸引他人目光,浅浅的潋艳波光

  却能洗涤抚慰旅人疲惫的心灵,想停下漫游的脚步,宁馨依偎。

  他似乎有些懂得儿子为她着迷的原因了。

  “她叫阮湘君,很漂亮,个性很好,但是你不用看得那么仔细。”高以翔没好气地呛他老子,与她交扣的手从头至尾没放开。

  阮湘君暗捏他手背一记,示意他说话别太没分寸。高以翔立刻闭上嘴。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当老子的不得不说真的大开眼界。“干么说得好像我很忤逆不孝?”讲话得凭良心,从小到大,他哪件事让父母操过心了?

  他既没混帮派、也没碰毒品,更不曾打架闹事,就算没做到品学兼优,但也不是不良少年好吗?

  “以翔小时候很不听话吗?”显然,阮湘君比较偏向他老子。

  高竞达思索了会儿,中肯回应:“应该说他太有主见,其实谁的话也不听……五岁就会自己打理三餐,国小就会自己签家庭联络簿,上学不用人叫,下课自己回家,鞋子坏了自己买,扣子掉了自己补,生病自己看医生,要不要升学自己决定——”

  “喂喂喂,干么把我形容成孤僻怪小孩?”应该说,是独立。

  高竞达完全不理会那尾虚弱病猫的抗议。“国小才刚毕业的那个暑假,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就自己背着一台相机和行李,带着全部的零用钱说要去旅行,当时我和他妈吓坏了,他却很坚持,谁说都没用。”后来次数多了,他和前妻也从惊吓到麻痹,彻底明白他们的儿子相当有主见,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的人生自己走,不容任何人干预,就算是自己的父母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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