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这什么味儿?」翌日,永璘掩著口鼻来到马厩。
「味?哪有什么味?」樱子瞧见众人紧张的模样,马上在空气中嗅来嗅去。确实只有马味,哪还有什么味?
昨儿个一天,大夥被整得死的死、伤的伤,就连她自个也被他拖著四处走了一整天,身心俱疲不说,还几度受尽惊吓,看来传言说得没错,这男人不是普通的刁
钻,而是令人发指的恶兽!
例如早膳後的游园,她就教他的龟毛性子搞得快要抓狂,原因就是他竟要求她在大雪纷飞中站在池塘水榭旁不动,让他作画!
说什么「雪中画梅,美倚枝芽」是再诗意不过的事,就让她像白痴一样呆站在梅树边整整三个时辰,冻得她牙齿打颤,精神恍惚,而他自个则待在让人用帘子围起,还烧上暖炉的亭子内舒服作画。
她气死了,原想甩袖离去的,可见他深情认真的在为她勾画美人倚梅图,又狠不下心来走人,害得她昨儿个当晚喷嚏连连,累得连去瞧恭卉那女人有多凄惨的气力都没有,裹著被子在房里抖了一个晚上。
今儿个一早又教他给拖来马厩,想不来也不成,硬是教他挖起床,正想虚晃一会就回去睡回笼觉的当头,又教他这声什么味儿给拦下了!
才一天,她安置在贝勒府的人就伤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可别让他也搞成伤兵才好。
「不对,要所有人都来这儿!」永璘吩咐。
「全来?就为了这味儿?」她怪叫起来。他又想做什么?
「没错。」
不一会,所有人全集合到马厩。
「你们闻闻,是不是有什么味儿?」
主子都说了,每个人立即撑大鼻孔卯起来闻。
「没有。」有人说。
「嗯……我得做个调查,认为没有味儿的站出来。」
须臾後,原本的一排人分成了两排,站出来的全是日本人,而原来府里的人却没一个站上前的。
「很好,这数量一半一半。」永璘点头。
樱子依然不解。「然後呢?」
「然後哪些没闻到味儿的人再进去闻一次。」他命令。
於是那些日本人鱼贯的又进去用力闻。「没有啊!」
「没有?那你们说有味儿吗?」他转身问向另一排人。
「有!」异口同声。
永璘不禁低笑。这些人还真了解他,恭儿这丫头训练得可真好啊,避祸功夫了得!
收起笑脸,他认真的又问:「什么味儿?」
「马味!」又是异口同声。
这不是废话吗?这是马厩,马厩里没有马味,算什么马厩?!樱子差点没晕倒。
「就是这味儿!」没想到永璘竟然点了头。「我终於明白你们为什么闻不到马味了,因为你们身上本来就有马粪味,这才闻不出来。」他皱足了眉头,当真对这些人厌弃不已。「德兴!」
「喳!」
「要这些人去洗个乾净,别臭了我的贝勒府!」说著受不了的掩鼻。
下一刻,一根竹竿横扫过来,说没味儿的人立时全被扫进给马洗澡的马池里,冷得众人哀哀叫。
「你……你这是做什么?!」樱子见状大惊。
「帮他们洗乾净身上的马味啊!」他理所当然的说。
「你太过分——啊——」话还没说完,樱子也被扫进池子里,天寒水冻,她一口气上不来,当场昏死在池子里。
见状,立即有人丢下竹竿,「惊惶失措」的大喊,「奴才该死,不小心扫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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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子被救起後,直接被扛回寝房,几乎被折腾得掉了半条命。
那男人是故意的,故意整她的,就算她再蠢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在替恭卉那女人出气,可恶!她让那女人淋冰水,他就让她泡马池,更可恨的是,方才有人来报,那女人成天关在房里,也没请大夫去看伤势,这情形分明就是没伤,她上当了!
「哈啾!」
她已分不清自己是气得还是冷得全身打颤,抱著锦被,鼻涕直流。昨儿个赏园
才被冻得抖了一夜,这回又湿个透彻,怕是定要在床上躺个几日了。
「公主,瑞亲王找了您一天一夜,说是急著见您!」有人偷偷摸摸进房报告。
「我……我知、知……知道了,但永璘缠著我……我不放,我根本就走……不开!」她冻得连牙齿都打颤,话都说不全。
「可听说瑞亲王已与蒙古军说好,三天後起兵,这会没时间了,他得先见上您一面不可啊……」那人急说。
「日子就就……就定在三……三天後吗?」她惊喜。总算准备好了!
「是啊,您得赶紧见他一面才行。」
「我明白了,通……知瑞亲王,我……我深夜去见他。」说完,又打了五个喷嚏,可一阵恍惚後,她神智忽地清晰起来,像想到什么似的脸一凛。莫非那男人知道他们行动在即,才故意缠住她不放,让她办不了正事?
那男人心机深沉,很有可能已经知道她的计划了……不妙!她得赶紧通知瑞亲王,三天後之事还得再议!
「去,要人在房……房里多放几个暖炉,让炉火……烧……烧旺点。」只有早点将身子弄暖,晚上她才有体力下床。
「是啊,再去搬来暖炉,别让少福晋受冻了。」
樱于才想著要摆脱的男人,突然又出现在她面前,吓得她口水一吞,下意识的怕见到他。
「你……你来做什么?」她抖著问。
还有,他什么时候出现的?可有听到什么话?她赶紧向在房里的人使眼色,那人头一低,迅速退了出去。
永璘只淡扫了那人一眼,便又将视线拉回。「当然是来探望你啊。」走向她,煞有介事的在她床边坐下,他看似不舍的拨了拨她湿透了的长发。
动作温柔至极,让樱子莫名心跳加速起来。
「好多了吗?」他稍稍凑近她,眸里写满关心。
「好……好多了。」她呆呆的答,双眼中的惊恐与防备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痴迷。没办法,她似乎无法抗拒他,这是什么情愫,又是什么孽债,她竟远在这大清国教一个男人给勾了魂,这要传回日本去,大概没人要信吧。
「好多了就好,那扫到你的奴才已教我撵出府了,你不会再见到那不长眼的狗东西。」永璘拿起毛巾,轻柔的帮她擦拭脸上的冷汗。
就算知道他是故意将人送出府,让她找不到人出气,可此刻樱子也发不了火,只是迷醉的盯著他的性感薄唇。那薄唇正诱惑的靠近她,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从来没有这么渴望一个男人过,竟按捺不住的主动扑上去,可惜还没扑进他的胸膛、贴近他的唇,就教两个女婢一人一手的给架开。
「这是干什么?」她惊问。
「你实在太臭了,我不能忍受我的福晋身上有马臭味,来,你得彻底洗净身子才行。」永璘迅速退开身,手一拍,那两个有著神力的强壮女婢当场剥了樱子的衣裳,将她丢进滚烫的热水里,洗了三个时辰的澡,几乎洗去她一层皮。
在极冷极热的快速交替下,樱子洗完澡後,又脱水昏厥了二十几个时辰,等她醒来後,已是隔日午时。
第十六章
「你真恶劣。」恭卉戳著身前男人的胸口,嘟著嘴轻斥。
「如何恶劣法?」永璘不以为意的笑著。他只著月牙白对襟马褂,摸黑进到她的房里。
「你那样对付一个女人。」
「你怎不说,她这样待我的女人?」他点上油灯,看见身著单衣的她,脖子上还有红色疤痕,声音登时僵硬起来。
他伸指抚了抚那红痕,一路沿著红痕深入胸口,稍稍使劲一扯,她的前襟便松了,露出雪肌上的斑斑青紫。
他的脸更臭。「我该在马池里再放进虫子,咬得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是!」
「别这样,她是你的福晋。」
「就快不是了!」
「你……对她一点情分都没有吗?」她试探性的问。
他斜睨了她一眼。「我天生的那么一点点情分都给了你,你要我到哪再去生出情分给她?」这话说得十足没好气。
可恭卉却听得心潮澎湃,美丽的粉颊霎时染上两朵红云。这是他对她说过最露骨的话了。
「可她毕竟与你拜过堂了……」她娇羞的随口说。
「那是政治联姻,我与她注定敌对。」他冷声答。
她一愕,怔怔然地望著他。「你真要对付她?」
虽然对樱子并无好感,可男欺女终究是不公,她并不乐见这种事发生。
「那女人来大清的目的就是吞并咱们,她若不是怀抱著这个目的来,我不会对她这么心狠手辣,何况她已与瑞亲王、葛尔沁联手,决定三天後要包围紫禁城。」
「什么?!」她惊直了身。「那万岁爷不就有危险了?」
「你不用担心。」他将僵硬的她抱入怀里。「皇阿玛与我早就密切监视他们许久,目前我只要让樱子这几日出不了门去见瑞亲王,无从密谋军事,日本兵得不到她的指示,在京城便是群龙无首,成了一盘散沙,瑞亲王少了这股力量,皇阿玛要对付他就简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