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谋杀了我对你的敬爱吗?」
「我不需要你的敬爱,我要你的从来就只有一个爱字。」
她蓦地怔住。「这时候……你还能对我说爱?」在妻子刚死,尸骨未寒时说这话?
「怎么不能,我从头到尾要的就只有你一人——」
「那当初又何必娶了李瑶韵?」她忍无可忍的质问。
「我说过那只是过程。」
「什么过程?帮助你踢掉朱老爷成为窑司的过程吗?所以,现在你爬到更高的位置了,李瑶韵就成了你的绊脚石,于是你就下手除去她,因为她已完成阶段性任务,这就是你所谓的过程?」
「我没有杀人。」他再次冷然强调,眼角瞄了四周。
「你骗人!」
他精锐的双眼一眯,「难道你真希望我杀人?」
「我……」小米愕住。
「我若是想让我的前程更开阔,就更不可能杀人,我怎会让自己的未来蒙上污点?」
「可是——」
「你若真不信我,要走便走,我不拦你。」刚毅的面容上,双眉紧拧。
她定定的注视了他一会后,终究拂袖离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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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小米没走成。
因为在她踏离右侍郎府时,门外突然冲出了三个人,这一刀就往她肩骨砍下,她惊愕得痛软下身。
府邸的守门侍卫见状,一人奔回府内讨救兵,一人赶上前救人。
「你们是谁,为何要伤我?」小米惊见三人都蒙着面,杀气腾腾。
「你搞错了,咱们不是要伤你,是要杀你!」为首的张狂的笑说。
那赶来的守门侍卫扶着站不起身的她,怒气冲冲的朝杀手问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要杀右侍郎府里的小姐,你们不想活了?」
自家大人在朝正当红,竟有人胆敢光天化日之下门前行凶,这么离谱的事居然会发生,其实这名侍卫也慌了手脚,就怕这救兵若迟来了,靠他也无法以一挡三。
「怕什么,咱们敢这么蛮干自然是已想好了后路,这姓禾的淫丫头是一定要死的,否则怎能让死了的人瞑目?」
「死了的人?」小米抱着被砍得见骨的肩头,吃力爬起。「你们是李监官派来的人?」她了悟了。
三人双眼闪烁了一下。「少废话,兄弟,动手,先杀了这淫丫头再说!」
为首的大喝一声,三把刀同时砍向她,三刀齐下就连那侍卫见了这刀势,身子一缩都不敢挡的跳了开去。
小米闭着眼等着身子被劈成三截,但等了半天,这刀一直没落下。这怎么一回事?
陡地,一滴温热液体沾上了她的脸庞,两滴、三滴、四滴……一道血注喷上她的眼皮,她眼睫倏睁,竟看见桂雨閺的身子面着她,正朝着她露齿笑得惊悚。
那喷到她脸上的是他身上的血,三把刀齐落,全砍进他的身子里去了。
她骇然得不能言语,全身冰凉得无法动弹。
「你没有被伤到吧?」桂雨閺银白的长袍染着热血,黏贴在身,经风一吹,飘扬得像是染得艳红的旗子。
她连点头或摇头都不能够,眼里倒映的是那浴血的身躯。他竟、竟以身为她挡刀……他竟这么做!
一滴斗大的泪珠,在眼底聚集,瞬间滚落。
「桂……桂雨閺……这是你自己……送……送上来挨刀的……怪怪怪不得咱们狠……」来人吓得结巴,连话都说不全。杀了一个小丫头,事情还能了,杀了朝廷当红大官,可就非同小可了,难怪三人吓出一身汗。
但人都砍了,收手也来不及,三人互望一眼,干脆一下做二不休,刀子齐举要再砍!
「不!」小米见这刀子要再往桂雨閺身上落下,惊白了脸,伸手要推开他,哪知,他反而张臂抱住她,将她紧护在怀里,不让刀刃伤她分毫。
三把刀转眼落下时,所幸府里的侍卫终于赶来,千钧一发之际,刀下救人,将三个杀手围逼到角落。
「桂哥,桂哥!」流血过多,桂雨閺在确定她平安后,才放心昏厥在她怀里,小米着急心慌的发出惊呼,不过这声音才落,自己的肩骨也跟着剧痛,随即昏了过去。
第6章
夜里,小米正昏睡着,床边坐了个人,这人面容苍白得可怕,身子得让人搀扶着,无论如何要守在她身旁。
「雨閺,大夫说小米粒受的肩伤,肉已经缝合,过几日就能痊愈,你别太担心了,还是先回去调养你自己的伤势要紧。」项大同来了,他刚巧有事找桂雨閺,人才到就听说两人重伤,他也吓得下轻,幸亏两人都无性命之忧。
「我没事的,我想陪陪这丫头,她肩上那伤,刀深见骨,肯定很痛,晚些麻药一过,必定痛醒。」桂雨閺既担忧又不舍,哪肯离去。
项大同摇着头。「她痛,难道你就不痛?你身上还比她多了两刀,血流也是她的三倍,你这么撑着陪她,她此时昏睡哪知你的心疼,你老这么偷偷的疼一个人,这是不行的,她不会明白你的心意。」
「我习惯慢着来,不想一下子吓坏她。」
「慢着来?都十年过去了,够慢了,照你这速度,到你五十岁恐怕这丫头都还不能真正了解你。」项大同受不了的奚落。
桂雨閺幽然的盯着因肩伤睡得不甚安稳的人儿,苦笑不语。
「我真不懂你,做任何事都风驰电掣,当机立断,唯独对这颗小米粒,你缩头缩脑的,就是不爽快点,你到底是在干什么?」项大同真看不下去。明明可以早些将人定下的,他就是拖,拖到自己还娶了妻,这教人家姑娘家若有心也要心凉了。
「你明知我的苦衷……」
「我当然知道,但这事小米粒早晚也得知晓,横竖她是你未来的另一半啊,可你偏要将她排除在外,这是自私!」
桂雨閺眸子中闪着淡淡的流光。「我是自私没错,我想留她在我身旁久一点,又害怕她瞧不起我,所以——」
「简直杞人忧天,小米粒崇拜你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瞧不起你……说到瞧不趄,你把自己搞得这样一副功利的模样,才是真教她瞧不起吧!」
「别说了。」
「为什么别说了?你的法子不对,只会让女人离你越来越远。」
「瞧你说得好像自己很懂女人似的!」
「你可别瞧我不起,我虽没有你的桃花皮相,但是和女人周旋的经验可是强过你百倍,你这小子从小只让女人追着,哪曾对女人下过工夫,况且一颗心思又只在一个丫头身上,搞了十年了,原地不动,有个屁用!」
桂雨閺闷声,无话可说。
「我没说错吧,别瞻前顾后了,把你的打算告诉她,连真相也一并说明了,承诺可抵不了一个心爱的女人,别真等她寒铁了心,你才后悔莫及。」
俊脸总算陷入深思了。
「想那么多做什么呢?当年咱们在街上乞讨,讨什么吃什么,何时想过讨来的东西有毒没有?就算有毒,肚子饿了也要吃下肚的,这丫头是你的精神粮食,饿了就该啃,饱死好过饿死。」
这是什么比喻?桂雨閺啼笑皆非。
「我问你,戒指送出去了没?」项大同又问。
「没。」
项大同说教似的啧着声。「你动作真慢,她也没向你讨?」枉他那日对这丫头暗示得这么明白了,怎么她自己也不主动点?
「我有『妻室』在旁,她怎敢向我讨这种东西?」桂雨閺无奈的说。
「她不敢讨,你难不成也不敢送?」
「东西是我要你买来的,怎可能不敢送?」
「那还等什么?等人气跑了、不回头了,再送?」
桂雨閺睨瞪了兄弟一眼。「戒指我会送,只是等个时机,气氛对了再送。」这家伙的闲事未免管得太多了。
「哼哼!」项大同哼笑。「气氛?你这小子要是懂得什么气氛,早将那丫头啃了,保护过度不是好事,错失良机更惨……好了、好了,别再用你那双桃花眼瞪人了,我不说总成了呗?」见他不耐烦的要发火了,项大同只好住口。「对了,私事说不得,公事总得讨论一下吧,现下金兵正嚣张,咱们大宋局势不太平,依你的交代,已将临安的事处理好了,现在就等你一声令下。」
这小子做事总能洞烛机先,料事如神,听他的话多半不会有错,这回他可是下了重大的决定,搞得一班兄弟人仰马翻的,这么大的工程出错不得。
「辛苦你们了,临安将是未来的皇都,咱们先占地为王,好过将来与一票逃难的皇亲抢地盘。」桂雨閺笑着说。
「也不知道这金兵是不是真会打来,反正都听你的,你老大,说了算。」
「我说也要有人做,项哥可是执行力十足,做事彻底,漂亮又干脆。」
「哟,怎么赞美起我了?」项大同难得脸红。「你这小子除了对小米粒的暗恋情事让兄弟清清楚楚外,其余的事都搞得虚虚实实、奸奸诈诈的,谁知道你这赞美是真是假?」为掩饰脸红,他又如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