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儿?
环顾四周,她这才发现他们就站在寒珀院外。
「在这儿?寒珀院?」她讶异,在寒珀院当差?
「是啊,将军从来没有贴身婢女伺候,你是第一个。」
贴身婢女?他把她调到寒珀院来,当他的贴身婢女?
「进来吧!我领你认识寒珀院。」元总管嘱咐,「虽然将军吩咐,你的手痊愈前不许做事,不过将军再过两日就会回府,你还是尽早熟悉一下环境比较好。」
「是。」
*
二月天,春寒料峭,昨儿个日里才稍稍回暖,没想到夜里又突然变冷,还飘了些雪花,不知何时才会真正进入春暖花开的时节?
谈虞姬拉紧衣襟,款步走向寒琯院。
真不知道该说自己幸运,还是什么?能在寒珀院里当差,当的还是将军的贴身婢女,她就不用烦恼该想什么办法接近火将军,可是……
忍不住微微叹口气,不需想办法接近将军是省事些,但她又要怎么开口呢?
毕竟要对付的是当朝宰相,一个深受皇上重用信赖的人,将军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奴婢,和权贵的宰相对立呢?
这不仅要赌上官途,更是赌上身家性命,她凭什么让他答应为她出头?
想起先前的接触,他对待她的态度似乎超乎寻常的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或许她可以利用这种优势……
心头揪痛,利用他人的感情来达到目的,让她心里充满罪恶感;可是一想起爹爹在牢中受苦,她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所有罪过、后果,她都愿意承担,就算最后他恨她、报复她,她也会毫无怨言的承受。
「咦?姬儿,这么早啊!」总管夫人远远的瞧见她,立即走了过来,和蔼的打声招呼。
「总管夫人。」谈虞姬微微曲膝施礼,举止端庄优雅,一派大家风范。
她不自觉,可总管夫人却看得明白,忍不住在心里微微一叹。真不知道一开始夫君怎会把她分派到灶房去干粗活儿?
不说姬儿本身的气质与言行举止根本不似奴仆,光是看到将军亲笔书信,就应该好好对待姬儿了啊!
肯定是看见她脸上的伤疤,才做那样的安排吧。
男人啊!全是肤浅的东西,幸好将军不是。
要是那日她在府里的话,就不会让姬儿平白受这些苦了。
说起来,要待姬儿好一点也不困难,因为她真的很惹人疼,个性温柔又善良,虽然笨手笨脚,却勤奋认真、毫不懈怠。尤其一看见她脸上的伤疤,便让她心疼不已。好好的一个美姑娘就这么破了相,更让她舍不得待她不好。
第4章(2)
「你的手好多了吗?」总管夫人关心的问。
「好多了,伤口已经开始结痂,谢谢总管夫人关心。」
「这么早起身,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瞧她脸色这么差,眼下都黑了一大块,是夜里睡不好吗?
「醒来之后没了睡意,便起身了。」谈虞姬温婉地笑道。她至今还是睡不惯那硬邦邦的床板,不管日里工作多累,夜里依然辗转难眠。「我想在将军回府前,把书斋整理好。」
「来得及吗?要不要我派几个丫头去帮帮你?」总管夫人好心询问。
「多谢总管夫人,只剩下一点点,今儿个中午前应该就能做完,不需要再麻烦其他人了。」只是掸掸灰尘,把一些错放的书册或竹简归位,很简单轻松的工作。
「那就好,将军最快也要傍晚才会回府,来得及就好,别太赶,小心你的手,好不容易才结了痂,别又伤了。」总管夫人点点头,旋即又关心地伸手拍拍她的手臂。「瞧你,冻得嘴唇都发紫了,怎不多加件衣裳呢?」
「我……」谈虞姬不好意思说自个儿没有较保暖的衣裳,而那件依然被她小心收藏在包袱里昂贵的雪貂披风,更不能拿出来。「进书斋之后就不冷了,嫌麻烦,所以就不穿了。」
「那我就不耽误你,你快去吧,下次别嫌麻烦,多添件衣裳,否则受了寒,受苦的是你。」总管夫人叮咛。
「好的,谢谢总管夫人。」谈虞姬心里有着感动。总管夫人待她真好,让她感觉好像多了一个疼爱她的娘亲一般。
「快去吧!」催促着,怕她真的受寒。
「姬儿告退。」谈虞姬又一福,与总管夫人擦身而过,往寒珀院的方向走去。
进入寒珀院,她先进入将军的寝房简单打扫一遍,然后便到书斋,拿出手巾蒙上口鼻,继续昨日未完成的整理工作。
听说,将军很喜爱读书,只要在府里,一有空闲便都待在书房,只不过将军三年五载难得回京一趟,因此书斋里的书册、竹简,都蒙上了一层灰。
谈虞姬小心翼翼的将书册搬下架子,一本一本的掸去书上的灰尘,再分门别类的放回架子上,书册整理完,便整理竹简。
午时初,她抱着最后一批竹简,爬上放在桌上的板凳,将沉重的竹简一一放置在最上层的架子。
火钰珩一踏进书斋,看见的就是她抱着沉重的竹简,踮着脚尖,摇摇晃晃站在高高凳子上,而且那张凳子还不是放在地上,而是叠放在桌子上!
「你在干什么?」他生气的大吼。
「吓!」谈虞姬被吓了一跳,猛地转头往后一望,结果一个不稳——
「啊——」她惊慌的伸手一抓,怀里的竹简乒乒乓乓的掉落地,她挥舞的双手也没来得及抓牢什么,整个人已经往后跌去,连同上层刚摆上去的竹简也因为架子的摇晃一同掉了下来。
「小心!」火钰珩一个箭步窜上前,接住跌落的人儿同时,一个旋身将人护在怀里,紧接着砰砰一阵响,掉下的竹简打在他的手臂、头和肩背上。
「将……将军!」谈虞姬被圈锁在他怀里,听这一阵碰撞声,惊慌的喊着。
好一会儿,他才放开她,弯身紧张的审视她。
「打着了吗?有没有受伤?」
谈虞姬愣了愣,摇摇头。
「我没事……」话一顿,她随即惊恐的瞠大眼,看见他额上滑下一道细细的血流。「将军,您受伤了!」
「你这个笨蛋!想死啊?」火钰珩根本不在乎自己这一点点伤,随手一抹,便火大的抓着她的臂膀,对着她喷出怒火。「你这个女人,老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我不是交代过手伤痊愈之前不许你工作吗?」
「您受伤了,先让我——」她一心只急着想替他的伤口上药,却被他打断。
「你刚刚在做什么?嗄?爬那么高,是怕摔不断你那纤细的脖子吗!」火钰珩气疯了,差点将她整个人抓起来摇晃,想晃醒这固执的小脑袋。
如果他没有刚好回来呢?如果他没能及时接住她,或是替她挡下那些沉重的竹简呢?光是想像那种状况,他就全身发冷。
对他的迭声质问,完全充耳不闻,谈虞姬一心担忧他的伤,抬手轻触他的脸。
「拜托,先处理您的伤,好不好?」眼眶有些泛红,「等一下将军要怎么骂都可以,但是……先让我帮将军处理头上的伤好不?」
火钰珩看见她眼中的水雾,满肚子因紧张害怕而生的火气瞬间消散。
「该死,你把我吓死了!」恼怒一吼,他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
「对不起,可……您的伤……」她一心挂念着他的伤势,根本没留意到两人的姿势太不合礼教。
「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让我看看,好不好?」没有亲眼看看,她真的不放心。
「只是小伤而已,根本——」
「拜托。」谈虞姬柔声恳求。
火钰珩无奈一叹,无法拒绝她的软声恳求,只好放开她,迳自勾了张凳子坐下,低下头,让她检查他的伤口。
她轻轻拨开他浓密的发,一会儿,找到了一道被竹简划开的裂伤,不大,血也已经凝住了。
「看吧,我就说小伤,没事的。」火钰珩一派轻松。
「没其他地方疼吗?方才打中了好几个地方不是吗?」她仍不放心。
「姬儿,我是个征战沙场的武将,」他抬起头,失笑的望着她。「这点小碰撞对我来说像是搔痒一样。」
「可还是流血了呀!」
「那是因为竹简掉下来时,刚好在头皮上刮了一道口子,它小得我根本没感觉。」火钰珩很想叹气,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对她这样隐忍,就是不忍心见她眸底染上担忧,急着想抹去她眼里的愧疚。
「真的没事?」
「我发誓。」他举起右手。
谈虞姬这才松了口气,总算露出放心的微笑。
「那我帮您上个药。」说着,她转身想去拿药膏,腰身却突然一紧,整个人被他拉了回来。「将、将军?」她有些慌的低声问。
火钰珩仰头望着她,将她圈锁在自己的双腿之间。
「不急,你先解释清楚,方才在做什么?」
「我只是掸掸灰尘,整理整理书架……」
「然后嫌板凳不够高,还叠上桌子,这样捧下来的时候才能顺利摔断你的脖子?」听她起了头,他没好气的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