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叫唤,乔景谊把目光挪向他,对上他的视线,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忽然被他抱住。
“老天!妳终于醒了!”确认她会响应他的叫唤,视线可以和他交会,官泽韬的心情相当激动,忍不住一会儿紧抱住她,一会儿捧着她的脸瞧,狂喜之情溢于言表。
“走……”乔景谊一醒来就受到这么激烈的对待,想要起身却没有力气。
“妳受伤了,先别起来,我去叫医生。”察觉她想起身,他轻按她肩膀,低声哄慰,习惯性的欲在她眉心印上一吻,这才赫然发现胸膛被她的小手抵住,还有瑟缩的反应。
他困惑的顿住动作,柔荑的抵制虽然力道很轻,阻隔的距离也只有一臂之遥,他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彷佛这一推,被她推得好远……
欣喜的感觉冻住,他纳闷地问:“景谊,妳怎么了?”
“先生,请问你是谁?”乔景谊比他还纳闷。
轻声疑问却恍如雷殛,劈向官泽韬。
她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他是谁?!
心中霍然一阵恐慌,他赶紧镇定心神,僵硬的牵起嘴角。
“景谊,别开这种玩笑了……”他安慰自己,是她顽皮的恶作剧。乔景谊定定看他,眸底有着防备。
这男人好奇怪,为什么他对她又亲又抱?又怎么知道她的名字,还一副跟她很熟的样子?还有,她为什么这么虚弱?
官泽韬心悸,血液在她陌生却没有任何虚假的目光下缓缓冻结,空气突然间变得稀薄。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真的不认识你!”乔景谊再度开口,坦白直述,浑然不知这简单明了的一句话,却像抽打在他心中的鞭子,划开一道伤口,痛楚的流出血来。
他僵住,脸色顿时刷白。
他最深爱的妻子,竟然不认得他?� �
病房里,官泽韬忐忑不安的站在一隅,看着主治医生和护士为妻子做检查,并询问她的感觉和状况。
官泽韬的心情忧喜参半,她能够苏醒过来,没有其它重伤,已是不幸中的大幸,值得欣慰,可是,方才景谊刚醒来时的反应和眼神都很不对劲,令他此刻担忧得犹如置身于冰窖之中,听着医生和她的对话,一颗心愈来愈冷。
“……小姐,请妳试着介绍妳自己好吗?”医生要求道。
“介绍?”乔景谊愣了愣。躺在病床上还要自我介绍?好奇怪!
“对,因为妳这次发生意外,头部有受伤,所以我需要评估确认一些问题,请妳说说妳的姓名、年龄、生日、职业……可以详细一点更好。”医生噙着和善笑容,耐心诱导。
她看了看一屋子陌生的人,有些惶惑,可医生的专业权威感还是让她乖乖听话。
“我叫乔景谊,景色的景、友谊的谊,十月十三日生,今年二十二岁,刚从C大传播系毕业……”众人讶异而凝重的神色令她缓缓停下叙述,不安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在妳昏迷之前历经了一场车祸,头部受到了撞击,以至于可能造成部分记忆丧失,也就是俗称的失忆症。”医生答道。
“失忆?!”乔景谊讶然低呼。
现在是什么状况?拍戏还是作梦?怎么会出现这个字眼?
“是的,因为根据妳刚才的叙述,记忆可能停留在二十二岁那年,而现在已经是七年之后。”医生继续说。
“怎、怎么可能?这太夸张了吧!”她脸色僵凝,震愕失措。
“护士,把电视打开,转到新闻台。”医生下指示。
护士小姐明白医生意思,立刻依言照做,按开挂于墙上的液晶电视,选择有标示日期时间的频道。
乔景谊一看,呆若木鸡,脑袋一片空白,心情纷乱不已,感觉不可思议极了。
她居然忘了七年之间的记忆?
这么扯的事,居然发生在她身上?
在此同时,医生和官泽韬交换了眼神,官泽韬朝病床走近,医生随即再向乔景谊问道:“景谊小姐,妳认得他吗?”
疑惑的目光朝方才忘情拥抱她又意图亲吻她的男人看去——他身形伟岸高大,虽然下巴布满胡髭、额前黑发垂落,却丝毫不损他深刻俊挺的五官。
她不能否认他的出色,也因此,如果见过他的话,应该是不会忘记才对,现在没印象,代表真的没见过。
“不认得。”乔景谊肯定的摇摇头。
“景谊!”再次听到她笃定的回答,一字字彷佛撞击上他的胸膛,官泽韬抑制不住受到冲击的心情,激动的伸手揪住她的臂膀。“我是官泽韬,是妳的丈夫,妳怎么会不认得我呢?妳再仔细看清楚一点!”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可以忘记其它事,但怎么可以连他也忘了?!
捕捉到话里的重点,乔景谊不禁错愕的呆住。
丈夫?他居然说他是她的丈夫?!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医生、医生……”乔景谊害怕起来,向医生求助。
“官先生,你先冷静一点,别激动,这样会吓到病人的。”医生护士不约而同的上前制止,扳开他的箍制。
官泽韬被护士小姐请到病房旁的客厅等候,医生则继续对乔景谊进行检视,片刻之后,医生才去向官泽韬说明她的状况。
病房里静了下来,只剩下乔景谊和专属护士Miss林。
“乔小姐,我是官先生另外请来负责照顾妳的护士,妳可以叫我Miss林。”Miss林上前替乔景谊将被子盖好,见乔景谊微微一笑,决定把心里的话一吐为快。“乔小姐,这两天官先生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妳床边,如果不是很爱妳,他不会关心担忧成那样子,连我这个外人看了都觉得很感动。”
乔景谊怔怔看着在替那男人说话的护士小姐,此刻也感到茫然惶惑。
对目前的她而言,这些都是凭空多出来的事,教她一时怎么接受?
“没想到妳好不容易醒来,却失去记忆……要是换作我被心爱的人忘记,我一定会难过得受不了。”Miss林还在讲,因为阅历不够丰富,从事这份工作以来还没接触过失忆的病人,这个状况让她很诧异。
“Miss林。”乔景谊勉强牵唇打断她,她的滔滔不绝令她头昏脑胀,心烦意乱了起来。“我想休息了,让我一个人静一下好吗?有事的话我会叫妳。”
“喔,好。”Miss林赶紧退出病房,在客厅候着。
第2章(2)
乔景谊才刚静下来放松一些,官泽韬又忽然步入病房,看见他,她忍不住绷紧神经,陡地睁圆眼睛。
那出于反射的防备,虽然几不可察,但还是使得官泽韬心口彷佛扎上一根细针,不由得眼色一黯,神情益发冷郁。
这种似乎在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失忆情节,令他觉得荒谬无比,可偏偏它真实的发生了,所以就算再难接受,也唯有硬着头皮面对。
也因此,他不能什么都不做,他必须试着接近她。毕竟方才与医生的沟通中,有提及身边的亲友能做的,就是尽量让她接触过去习惯的环境和人事物,或许可以刺激她的记忆,让她想起被遗忘的那段时光。
来到床畔坐下,他习惯性地覆上她的手,看向她的眸光依旧漾满对她才有的温柔。
“景谊,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他欲伸手探触她额头,她却像受惊的小动物般闪躲,被覆住的柔荑也抗拒的抽回。
“啊!”乔景谊痛呼,因为抽手的动作太大而扯到点滴针头。
官泽韬惊愕,顿住动作,看见鲜红的血立刻冒了出来,连忙叫人。
“Miss林!”
“来了。”Miss林被那紧张的语调给吓到。
“她手上的针流血了,快点处理。”官泽韬焦急的拿了一迭卫生纸覆住冒出的血,Miss林赶紧跑出病房拿来新的注射针,替乔景谊重新注射。
“要小心哦,动作太大针会跑掉的。”Miss林熟练专业的迅速打好针,叮咛后再度离开。
“对不起,我不知道妳这么抗拒我的靠近……”官泽韬这回改站在床前。
乔景谊垂眸,不知怎么回应。她不能否认,因为她的确不习惯让一个陌生男人如此亲近;但若是承认,似乎很伤他的心,所以干脆以沉默代替。
明白她的沉默,官泽韬不禁暗叹,尝到喉间猛然窜上的浓烈苦涩。
“放心吧,在妳允许之前,我不会再随意碰触妳。”无奈的被她放逐在记忆之外,在这彼此都觉得无法适应的当下,他也只能调整自己,决定暂时保持距离,以免令她反感。
闻言,乔景谊怯怯抬眸看向他。
他的眉心堆积了浓浓的哀愁,眼神布满忧郁,不知为什么,她似乎感染到他的心痛,胸口不由得郁闷了起来。
他似乎对于她的疏离,感觉很受伤?
他说的那些话,虽然是保证,却彷佛呕心沥血才有办法说出口似的!所以,他的保证是可以相信的吧?
既然,他愿意尊重她,那么,他应该不会拒绝她的请求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