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见我爸爸妈妈。”她开口说道。
“好,我会联络他们。”亲人的抚慰对她有益,官泽韬一口应允。
现在也只能向上天祈祷,希望景谊尽快找回遗失的记忆了� �
五天过去,乔景谊失忆的状况没有改善,只不过身体已休养得差不多,在医生批准下已经可以出院。
不过医生也说过,她的情况有可能下一分钟就恢复记忆,也有可能永远想不起来,因为脑部的结构太精密,很难预料,也不能保证。言下之意,就是顺其自然,强求不来了。
所以即使这几天以来,她的爸妈和要好的大学同学轮流来看她,像复诵经文似的一直想填补她脑子里那几年的空白,她依旧只记得大学毕业以前的事情,关于出社会后曾担任记者工作,以及和官泽韬邂逅恋爱结婚的过程,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有的只是他们说个不停的那些内容。
而且她很难接受自己已经成为官太太的身分,也不太能适应官泽韬的存在,要不是没被她忘掉的父母亲与一票友人不断灌输她这个事实,证明官泽韬和她的关系,恐怕她会将这个自称是她丈夫的男人拒于门外。
更无奈的是,远道而来的父母竟然待了三、四天就离开,不但没有要带她走,还说为了刺激她的记忆,要她乖乖的跟官泽韬回家!
老天,她记忆里的家,是没有官泽韬存在的好吗?
想到要跟他朝夕相处,想到他们曾经有过亲密关系,她就浑身不对劲!
“连婶,东西整理好了吗?”西装笔挺的官泽韬大步跨进病房里,扬声问着从家里调来、协助专属护士照顾妻子的资深管家,特地来接妻子出院。
“都好了。”连婶正好拉上旅行袋拉炼,应道。
官泽韬环顾四周,搜寻的目光在窗边寻获妻子的身影。
“景谊,今天感觉怎样?”
碍于她的生疏防备,他不能再无所顾忌的靠近她,因此刻意保持几步距离,抑制想要碰触她的渴望。
“还是一样。”乔景谊微微扬唇,知道他问的是失忆情况有没有进展。因为刚刚才想起他,也因为一看见他就觉得心跳加快、不自在,所以下意识绷紧神经,拘谨起来。
点点头,官泽韬也没有抱太大希望。
“不要紧,回家后说不定可以想起些什么。”这话虽然是说给她听,但安慰自己的成分更大。
天知道,被排除在她的记忆之外,连碰也不能碰她,他的心里有多么难受!
“那个……泽、泽……”乔景谊瞧见他眼底掠过一抹受伤,不禁又感到歉然内疚,想唤住他,却结结巴巴,像唱片跳针。
“泽韬。”他旋踵回身,耐心的重复介绍自己的名字。
以往,她喊他名字喊得多么甜蜜,此刻却这般生疏困难,听得他一颗心宛如被细针扎刺着。
“泽韬。”她漾出友善笑容。努力以自然的语调唤他。
他勉强牵唇一笑,静待下文。
“对不起。”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见他难过,而她就是使他难过的人,实在是于心不忍。
易地而处,如果是她被最亲密的人遗忘,肯定会伤心得吃不下、睡不着,天天哭红眼睛吧?
但是,他却能这么镇定的面对,还能耐心的诱哄她,可见,他若不是很坚强,就是暗地里费力压抑住那些负面的心情。
他摇摇头苦笑。“不是妳的错,不用跟我说抱歉。”一切都是意外,怎么能怪她?
“我答应你,会努力适应、努力恢复记忆的。”乔景谊漾出开朗微笑,给予保证。
官泽韬望向那睽违多日的甜美笑容,阳光在她身后洒落灿亮光芒,模样仍旧清丽动人,眩惑他的目光、撩拨他的心跳。
不讳言的,这一星期以来,他感觉自己正在经历生平最混乱的状态,像是被鬼魅附身,周遭一片黑暗,看不见光明。
她的防备疏离,带给他莫大的打击,他需要时间冷静,接受被她遗忘的事实;而她也在适应不在记忆中的一切事物,所以两人还没有好好的针对失忆这件事沟通过。
但此时此刻,听见她亲口承诺愿意努力,奇异的驱走了那种绝望的阴暗感,重现曙光。
换个角度想,历经生死一瞬间,他们没有天人永隔,她能活下来、醒过来,还安好的看得见对方,其实已经是上天莫大的恩宠了,不是吗?
所以,如果让她平安醒来的代价是失去对他的记忆,那也是值得的。
她忘掉他们的过去,他就努力让她再想起,要是真无法勉强,那制造新的记忆也行呀。
与其郁卒沮丧的度日,不如重新追求她,让她重新爱上他,没有什么好怨天尤人的!
思及此,官泽韬的心情霍然开朗,眉头不再抑郁纠结。
“谢谢妳,我们一起努力吧。”他朝她伸手,期盼她卸除心防,不再回避他的碰触。
乔景谊微微迟疑的看了看他指节修长、厚实干净的大掌,再循着他的臂膀往上移向那透露刚毅性格的方正下巴、厚薄适中的嘴唇、高挺的鼻梁,再对上他炯然有神、宛如鹰隼般的眼眸,一阵电流冷不防地窜过她心底。
眼前这个出色伟岸的男人,居然就是她最亲密的丈夫,她深爱的对象!
可惜,他熟知她的一切,她却对他完全陌生……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有点惶惑,不知怎么对待他才好!
可是,既然她身边的亲友都承认他的存在,还说他平常对她多么疼惜宠爱,那么,她应该要试着相信他才对。
抿起一弯甜美笑弧,她把柔荑搁进他掌中,透过手心传来的温度熨贴着她,涌出一道暖流淌进她心扉。
他们相视而笑,从此刻起,重新开始。
第3章(1)
为了避免晦气,官泽韬新买了一辆车,还特别交代车厂加强安全配备,以防万一。
由司机老陈驾驶的车辆抵达了位于北投山区的官宅,等待雕花大门开启的同时,乔景谊已经忍不住惊奇的伸长脖子打量此地。
“这是我们家?”她讶然问向旁座的官泽韬。
“嗯,妳已经在这儿住了一年了。”她会这么问,就表示她对这儿没有印象,官泽韬于是补充说明道。
“这里小区门禁还挺森严的。”她直觉认为里头应该会是个住宅小区。
“少夫人,这里只有官家一户,不是小区啦!”司机老陈不禁莞尔的开口。
“这么大?!”乔景谊更诧异了。
她整个人贴向车窗,好奇地望向坚固又不失美观的大门,高耸围墙旁修剪整齐的灌木丛,以及造型现代气派的主建筑……光是在门口所见,就已经让她非常惊叹,相信围墙内的一切会更令她咋舌。
“没想到我真的是嫁进豪门了!”乔景谊没有修饰地道出心中想法,很意外自己喜欢的对象会这么富有。
虽然同学们来探病时有说过,但她都以为那是吹捧的玩笑话,现在亲眼看见了,才相信他们不是随便瞎扯淡的。
闻言,不只官泽韬,连司机老陈和管家连婶都哂然一笑。
“那么,这个认知对妳而言是好还是坏?”官泽韬凝着她的侧脸,关心她的想法。
“唔……很意外,感觉更不真实了。”乔景谊神情有些迷惑。
失忆、丈夫、豪宅……对于记忆停留在大学刚毕业时期的她而言,都是想也没想过的!
“慢慢就会习惯了。”官泽韬安抚地拍拍她肩膀,不希望她因为无法融入此处而产生抗拒心情,所以退而求其次的只期望她能先习惯。
车子平稳地驶进庭园的车道,停在大宅前,乔景谊还没下车,就看见门口站了一排人,心情突然又紧张起来。
“下车吧,见见这些伺候过妳的员工。”就在她忐忑踌躇之际,官泽韬已先行下车,绕过来替她打开车门。
第二次把手搁进他伸来的掌心里,乔景谊感觉到一种安心稳定的力量,像在告诉着她——
别怕,有我在,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妳身边……
一种暖甜情愫悄悄在心里扎根,乔景谊深吸口气,大方的扬起浅淡笑容,从容的步出车厢,面对这群熟悉的陌生人。
“少夫人,欢迎妳回来!”仆佣们真心迎接平易近人的乔景谊回家。
“你们好。”他们表现的善意令乔景谊嘴角再往上扬了些。
“这是连叔,负责园艺。”官泽韬替她介绍站在最外侧的员工。
“连叔?那和连婶不就是……”乔景谊反应倒很快,立即联想。
提着行李袋跟在一旁的连婶笑答:“嘿嘿……对,我们是夫妻。”
乔景谊笑开,亲切的向连叔点了点头。
“少夫人,我是阿贵啦!妳最喜欢吃我做的菜了,还记得我吗?”四十多岁的厨娘阿贵很热情的指着自己。
在乔景谊回来前,大伙儿已经事先知道她的状况了,所以都希望能挑起她些许记忆。
乔景谊认真的多看了阿贵几眼,她的友善热络是很有亲切感,但对她却没啥印象。
“抱歉,我不记得了。”她神情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