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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造效果用的电风扇呼呼的吹,靳炜的优雅在自我掌控下完全变了味道,眼神微睨,唇角勾勒出一抹摄人心魂的笑,表情、肢体,无一不完美,甚至连空气中的氛围都改变了。

  若中第一次从这么远的地方看靳炜,感觉居然有点奇怪。

  原来,他工作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啊——

  第六章

  若中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不对了,大脑运作的程序中,似有地方脱了轨,而且一偏就是很远的地方。

  靳炜的琴音尤其让她出神。

  因为熟悉而安心,安心的结果自然就是放松。

  那感觉很讨厌,以前,她是从来不神游的,现在可好,大概是要把以前没发的呆一次发完,靳炜不出门时,她可以在客厅沙发一待整个下午,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

  几日下来,若中天天见靳炜到不同的场合进行类似的工作,每天都必须出门,但是几乎都是杂志与广播,广播还好,但若是杂志摄影,必会见到那位对自己很不友善的艾莉丝。

  若眼刀可以杀人,若中知道自己早被艾莉丝大卸八块了。

  有趣的是,无论广播或杂志,问的都是差不多的问题。

  reaL下一张唱片何时出?

  与夏沁雅的合作计画是否取消?

  如何面对酋长千金的痴缠?

  女友对于你过去出入同志酒吧的新闻有何看法?

  一样的问题,一样的问法,晶晶常听到睡着,若中也听得昏沉,倒是靳炜,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一样的答案,没有丝毫不耐。

  这天结束广播访问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外面大雨滂沱。

  “又下雨?”晶晶一脸受不了,“烦死人了,天天这样下,我没鞋子换了,我明天可不可以穿拖鞋出来?”

  靳炜一脸好笑,“我不记得有规定过你该穿什么。”

  晶晶耶的一声,高兴非常。

  因为下雨,靳炜要司机先送晶晶回家,然后才是他们。

  也因为多兜了一圈,回到住处,已经十二点多了。

  若中在玄关脱了鞋子,想回工作室里的小榻休息一下,却被靳炜一把拉回。

  “身体不舒服?”

  “没有。”

  他低下头,凝视着她的脸,“你心不在焉。”

  “对不起。”她仍旧低着头,“我明天会专心一点。”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拉着她的手,他未曾稍放,反而缠紧了些,“我担心你。”

  她抬起一双明亮的眼睛,“担心?”

  “担心。”

  蓦的,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秀眉微蹙,“你不用担心我。”

  靳炜仔细端详她的面孔,企图从表情中读出蛛丝马迹,相处近两个月了,他不曾看过她这个样子。

  她总是很有精神的说话、谈笑,最近也学会来一点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他看过她很多样貌,却不曾见过她心事重重的模样。

  “我、我想休息了。”这是第一次,若中在他面前显露出疲惫的样子。

  两人面对面,窗外雷雨交加。

  靳炜双手扶住若中的肩膀,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然后将她推入浴室,“洗个澡后就去休息,如果你想找人聊天……我还没那么早睡。”

  洗澡,洗发,若中在浴室待了很久。

  靳炜的门缝下还透着灯光。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走回自己的房间,那个放满靳炜乐谱的工作室。

  应该很累了,可是却怎么样都睡不着。

  没有预警的,房间变成一片漆黑。

  跳电了?

  这样的天气是很容易跳电,可是,可不可以不要是今天?她已经很努力要忘记了,很努力的赎罪了啊,为什么还要让她想起呢?

  她付出的代价还不够高吗?

  轰——

  若中捂住耳朵,但怎么样都无法阻止心中的恐惧勃发。

  她不要记得,但是所有的事情却像影片般在她脑海出现,一格一格缓慢的移动着,像凌迟一般痛苦。

  她清清楚楚地想起来。

  那是一个夏日。

  预备升国小二年级的她到同学家玩,却忘了告诉妈妈。

  天黑了。

  下雨了。

  雷声轰隆作响,闪电照得屋外像白天那样亮。

  她在同学房中玩着洋娃娃,却不知道妈妈见她这么晚还没回家,将小樱、小柏暂托邻居后,自己出来找。

  应该有路灯的马路因为跳电而漆黑一片。

  雨很大很大。

  肇事司机说,他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若中没想到那天早上出门前,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妈妈,也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妈妈,会有怎么样都不肯看自己的一天。

  她抱着父亲哭。

  小樱、小柏对妈妈没印象,但若中有。

  她记得妈妈是多么爱着自己,记得妈妈的香气、妈妈的温暖,记得妈妈一边亲着她的脸一边说,若中是妈妈的乖女儿。

  妈妈,如果不是因为你的乖女儿那么贪玩,你不会那样早离开。

  因为她不乖,都是因为她、因为她。

  小柏小樱的成长过程中没有母亲,因公殉职的父亲在最后的十几年中没了妻子。

  若中掩住脸,无声的哭了出来。

  她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但如果妈妈不出来找她,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

  停电后,靳炜阖起看到一半的书。

  要不要过去看看若中?

  他并没有犹豫很久就下了决定,去看一下好了,如果她还睡不着,他们可以聊天,到天亮也没关系。

  才走到门口,他便听到一阵极力压抑的哭泣声。

  若中在哭?

  他顾不得礼貌,旋开门把,“若中?”

  没人回答他,但他仍很容易从一时无法止住的哭泣声找到她的位置——她缩在谱架后面。

  他蹲下身子,“怎么了?”

  “没事。”若中的声音扁扁的,一听就知道还没哭完,“你明天还有工作,回去休息吧。”

  他执起她的手轻抚着,“你要逞强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

  窗外划过一道闪电。

  刺眼的光透过玻璃,将若中的脸映照得清清楚楚,那么倔强的语气,但她的眼神却像迷路的孩子般迷惘而害怕。

  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他知道自己喜欢她,在看过她这样无助的神情后,更知道自己放不开她了。

  怀中的女子呈现极力忍耐的僵硬,“你快走。”

  “我不走。”

  “靳炜,”应该是恐吓的,但此刻听起来却显得可怜兮兮,“我自己的情绪,我自己会处理。”

  “若中,不要把我当别人。”他哄孩子似的轻拍她的背,“我知道你还没哭完。”

  “知道你还……”话未完,已变成哭音,“我……是来工作的……我是个女警官……不、不可以……这样子哭……”

  “女警官也是人,为什么不能哭?”

  “太难看了……”

  靳炜的一颗心似被无形的绳子给牵动。

  落泪对一般人而言,不过是情绪表达的一种,但对她来说,似乎是某种不可犯的禁忌。

  他知道她幼年丧母,在德国受训时又失去了父亲,但是,怎么样的人生会让她连哭泣也不愿?

  “没关系。”他在她耳边轻声说,“这里没别人在。”

  “我……我会哭很久……很久……”

  “我不介意。”

  催眠似的轻哄让若中逐渐放松,继续未竟的哭泣,“我好想去看妈妈,可我不敢……那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若中就像自己说的一样,哭了很久很久,直至天色微亮,才在靳炜怀中睡去。

  他将她抱上小榻,又凝视了她一会才离开。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能哭,只知道让她这样哭泣的背后,一定有极大的心理压力。

  靳炜等到天色亮了,才拿起电话。

  “靳和,是我。”

  “靳炜!”靳和对于这个家族中的叛逆子弟一向有着好感,“怎么?愿意回来了吗?”

  “有事要请你帮忙。”

  靳和啧啧称奇,这个堂弟在最落魄的时候,也不愿意向家人开口,这回是怎么了?

  “我办得到的话。”

  “我知道你跟某人的关系好才会找你,这件事情别让其它人知道。”

  听完靳炜要他帮忙的事情,靳和长吁了一口气,能力范围之内,“没问题,等我一小时。”

  一个小时后,客厅的传真机再度吐出纸张。

  有演示文稿,还有一些纪录表格,靳炜看着看着,不觉皱起眉头。

  ***

  若中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通告临时从下午四点拉前到一点,晶晶来得匆忙,之后一路飞驰,虽然靳炜什么都没说,但她就是觉得尴尬无比。

  她的专业呢?

  她的意志呢?

  以为已经控制得很好了,没想到母亲忌日前的一场大雷雨就轻易让她崩溃。

  晶晶与对方电话联络过后,突然像发现什么似的,“沈警官,你不舒服吗?”

  “我很好。”

  “可是你耳朵好红喔。”

  “是吗?”听起来似是轻松,但实则摇摆,所幸晶晶忙着吃东西,没有深究。

  若中吁了一口气,趁晶晶埋头大吃时,伸手摸了自己的耳朵,真的,热热的。

  好奇怪,她以前不曾耳朵红的。

  到了预定场地,就像过去所有的程序与排场,若中已经看得习惯,也不再大惊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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