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哥回来了!”见到长子跨进内厅,太福晋焦急地对么儿说道。
毓谨二话不说,便将兄长又拉出厅外。“我已经听额娘说了……”
“这么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毓麒先训诫一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额娘跟我说皇上喜欢果郡王的那个女儿,偏偏你跟她又已经……”毓谨回到贝勒府之后,得知璿雅被额娘十万火急的请到亲王府来,心想该不会出了什么大事,所以也赶来看个究竟,想不到事情比想像中的还要严重。“你到底明不明白,这是在跟皇上抢女人……”
“这事儿我自己会处理。”毓麒沉下俊脸。
他最讨厌的就是兄长这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自己找下来,不需要别人帮忙的态度,自以为真的无所不能,毓谨胸口便冒出一股火气。“你要拿自己的爵位和脑袋来开玩笑,就关我的事。”
毓麒反问:“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我……”毓谨为之语塞。
若是有别的男人跟他抢璿雅,他一定会跟对方拚命,毓谨自然明白兄长的意思,那也让他更火大。
“那不一样,之前不管怎么样,最后总是有皇上在后头顶着,伊尔猛罕才可以不用娶那个蒙古格格,格日勒也能够娶阿克敦的女儿为福晋,可是这回是皇上喜欢的女人……”毓麒都快急疯了,这种事可不能随便开玩笑的。
“这点不需要你提醒!”毓麒不想听他说这些,打算先去环秀阁见托罗,他在等待皇上召见的那段时间里想了很多,就算最后被削去爵位,也无法如愿娶她为福晋,还是希望把自己的心意告诉托罗,道出昨晚无法说出口的那些话。
毓谨看着兄长背影,似乎猜到他的想法。“果郡王的女儿已经不在府里了。”
“什么?”毓麒倏地旋身瞪着他。“你再说一遍!”
“皇上已经让哈勒玛来将她带进宫去,这会儿应该在博和托的贝子府。”毓谨想到因为慈宁宫跟太皇太后请安,要出宫时又遇到刚把果郡王的女儿带进宫来的哈勒玛,听他说起这件事,当时还没放在心上,现才知道问题大了。
“你要上哪儿去?”见兄长行色匆匆地迈开脚步,毓谨马上伸手阻挡。“皇上要果郡王的女儿住在她的兄长那儿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你现在跑去贝子府找她,要是让皇上知道,说不定会怀疑你们之间有什么暧昧……”
毓麒深吸了口气。“我只是去跟她说几句话就走。”
“要说什么也得找对时机,而不是这么没头没脑地冲去找她,这对你们并没有帮助……”毓谨没想到兄长也有为了女人失去理智的时候,不过这会儿宁可他跟过去一样遇到任何事都能不动如山。
“放手!”毓麒喝道。
“我不放!”毓谨低吼。
“你……”毓麒一记铁拳挥向弟弟的肚子,下手之重,疼得毓谨不禁弯下身躯。“放手!”
“别以为我怕你……”毓谨也不认输,火大地扑向兄长。
兄弟俩就在廊下打了起来。
“你们这是……”太福晋听到打斗声,赶紧出来察看。
璿雅柔声地阻止婆婆。“没关系,就让他们打,这也是他们兄弟俩沟通的方式。”平常说不出口的话语和关心,也只能以这种方式传达。
第7章(2)
只见两兄弟出手都又快又狠,就这么痛痛快快地打了一架,直到再也使不出力气,才瘫在地上喘气。
“你不是常要我做事别太冲动,那么自己呢?难道你看不出额娘有多担心?”毓谨大声对兄长吼道。
毓麒紧闭着眼皮,也明白弟弟说得没错。之前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把心意告诉托罗,可是他却都错过了,如今再多的后悔也都太迟了……
只有等明天了……
明天一定要见到皇上。
深夜里,毓麒独自站在园中,想着托罗此刻或许也跟他一样无法成眠,她心里一定是怨他、恨他的吧,占了她的清白,却连“喜欢”、“爱”都表达不出来,枉费他身为大男人,却这么软弱没用。
这个难眠的夜晚依旧只有天上那轮明月相伴,托罗是否也一样在看着它,是否又在哭了……
今晚显得特别漫长。
直到天快亮了,毓麒心想今天皇帝不用上朝,在用完早膳之后就开始批阅奏章,然后才会接见大臣,于是准备进宫。
太福晋看着正要出府的长子,尽管坐立难安,但是并没有说什么,就像丈夫在世时一样,决定尊重他的意见。
坐上轿子,毓麒想着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见到皇上一面,当他递上膳牌,交给太监,最后则由皇上决定要不要见他。
不过这一等,一个早上又过去了。
“皇上还没有说要召见吗?”毓麒开口询问奏事堂的太监。
太监恭谨地回话。“皇上去跟太皇太后请安,此刻人还在慈宁宫里,王爷还得再等上一会儿。”
“本王知道了。”毓麒待奏事堂太监走了,只能坐下来继续等,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见几个人进来。
伊尔猛罕和哈勒玛上前见礼。“王爷!”
“嗯。”毓麒瞥了也站在一旁的弟弟毓谨,大概猜得出他们的来意,就是担心有个万一可以保他。
毓谨庆幸还来得及。“你还是决定要说?”
“这种事不能欺瞒皇上。”毓麒又把茶碗搁下。“如果你们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可以回去了。”
“大哥!”毓谨脱口叫道,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叫了。
“你们应该是最清楚本王这么做的原因,还需要再多说吗?”毓麒这么说是在提醒眼前的三人,当初为了自己所爱的女人可是连死都不怕,这会儿不应该来阻止他才对。
闻言,伊尔猛罕和哈勒玛相视一眼,自然明白恭亲王的意思,若是换成自己,也会这么做的。
“可是……”毓谨还想试着说服兄长。
就在这当口,奏事堂的太监进来了。“皇上有旨,宣恭亲王觐见。”
毓麒从座椅上起身,毅然决然地步出朝房。
待毓麒走进乾清门再经月华门,这才来到养心殿西暖阁觐见皇帝。“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喀吧。”皇帝合上奏章说。
“……臣不敢。”毓麒依旧跪着说。
皇帝觑了他一会儿,不动声色地问道:“爱卿又没犯什么错,为何不敢?”
“臣有错,请皇上降罪。”说着,毓麒便举高双手,取下头上的顶戴花翎,那代表着亲王的爵位和荣宠。
“这是在做什么?”皇帝口气转为凝肃。
毓麒先跪下,将顶戴花翎放在地上,然后磕头。“臣……请求皇上将果郡王之女托罗指给臣当福晋。”
“爱卿要朕将果郡王的女儿指给你?”皇帝俊秀的脸孔往下一沉。“这是在要求朕的赏赐?”
“臣知罪。”毓麒喉头紧缩,但毫不退却。
皇帝慢慢地站起身,绕过御案,俯视着跪在跟前的恭亲王。“记得那天朕还问过爱卿好几次,可是爱卿坚持不要赏赐,怎么这会儿又要了?你当朕的赏赐是招之即来、呼之即去吗?”
“臣惶恐。”毓麒伏在地上说。
“更何况朕也说过喜欢托罗,若无法让她成为皇后,至少也能成了嫔妃,这会儿却要朕把她指给你,为了一名女子,你竞连自己的爵位甚至性命都可以拿来交换?”皇帝口气愈来愈威厉。“是存心要跟朕抢?”
毓麒把身躯伏得更低。“臣不敢,可是臣却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深爱的女子所嫁给他人,再说……她已是臣的人了。”
听到最后一句,皇帝先是一怔,接着眼底多了笑意,还以为得再多使点力,才能逼出堂兄的真心来。
“那天朕也问过你究竟喜不喜欢她,你的回答又是什么?”皇帝佯怒地斥道。“恭亲王,你知道自己犯的是欺君之罪吗?”
“臣罪该万死!”毓麒铿然有力地说。
他不怕死,只是想面对自己的心,以及感情。
皇帝睇着跪在跟前的堂兄,不由得又想起自己还是年幼皇子时,身为陪读的他每天都会严厉的督促自己有关满文、汉文等方面的功课,就是不许有半点懈怠,直到登基,依然这么严格的要求。
想到这么年来的点点滴滴,除了伊尔猛罕他们四人之外,皇帝最感谢的就是他,如今得以亲政,自然也该论功行赏,那么最好的赏赐就是将恭王喜欢的女子指给他当福晋。
“你当真不怕朕要了你的脑袋?”皇帝低喝。
毓麒深吸了口气。“臣可以死,但是在死之前还是要求皇上一件事。”
“什么事?”皇帝倒想听听看他会说什么。
“求皇上让托罗回到民间,当个普通老百姓,也不要让她成为后宫的嫔妃,她不适合在那种地方生存,臣愿以一死,只求她能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因为毓麒最爱看的就是托罗的笑容了,不希望它从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