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阵喧扰声传来,她才愕然转头张望……
“我没有偷!”
“对,你没有偷,你只是故意把人家的桶子翻倒,再借口替人家捡珠子,顺便也捡到你的桶子里去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小姐,那么重的桶子有可能随便碰一下就翻倒吗?更何况,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谁会信你不是故意的!”
“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管你是不是故意的,总之,今天……”
康桥自然也瞥过眼去了,不过也只是一眼而已,他就无趣的拉回视线来继续玩他的钢珠!这种事在柏青哥店里并不少见,他早就看腻了。可是,邝求安是第一次见到。
“康桥?”
“别管,”康桥漫不经心地道。“有些人不想工作,成天沉浸在柏青哥店里赚生活费,要是运气不好输光了,生活费没着落,也只好使出无赖的手段硬拗来几颗钢珠想翻本,那种人不值得你为她担心。”
“可是……”邝求安不安地觎着一个少女被几个大汉团团围住。“那只是个小女生……”
康桥瞥她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去跟那些大汉说话,片刻后,他回来。
“那个‘小女生’可是比你还老练喔,他们早就去查过了,‘小女生’家里很有钱,她念的还是贵族学校呢,可是她不爱念书,更不爱被人管,就跷家出来混,缺钱就援交,没生意就到这里来‘赚’,油条得很!”
邝求安张口结舌,想不到那个看上去不过才刚上高中的“小女生”已经这么堕落了。
“但……但她家人……”
“她家人把她找回去过好几回了,但每次不到几天她又逃出来,后来他们也懒得再管她,就随她去啰!”见她仍是一脸左右为难,不知道该不该丢下那个“小女生”不管,康桥只好一把将她拉起来,往相反的方向走。“好了,别玩了吧,我带你去吃……”
脚步忽又定住,掏出手机来,他讲了几句话,转个身子又朝另一个方向去。
“老爸要我过去他那里一趟,那里……呃,不太适合你去,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这里?”继续玩钢珠吗?
“顶楼有几间办公室和休息室,你就随便找一间进去等我。”
“他们会让我进去吗?”
康桥把邝求安带到员工专用电梯前,“放心,顶楼几乎都没人在,就算有人,虽然你不认识我老爸的手下,但你是我老婆,他们早就认得你了。”对守在电梯前的魁梧大汉交代两句后,他就匆匆离去了。
直至康桥的背影在视界里消失,邝求安才进入电梯里,按下“7”的按钮……
“对不起!对不起!”邝求安面红耳赤的退出门外,慌慌张张的拉上门,尴尬的想直接从七楼跳下去算了。骗人,康桥说七楼几乎都没人在,偏偏就有人在这里“办事”!
而且她明明有敲门的说,但是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她才会开门的,谁知道头一眼入目的就是限制级画面,光溜溜的白肉鱼,还是三P的呢!
大半天过后,她脸上的热潮方才稍稍褪去,然后她决定要更“谨慎”一点。
如果又是刚刚那种场面的话,敲门是没用的,所以她得贴在门上“偷听”,虽然好像有点下流,但那也是不得已的。
想知道里面“安不安全”,这是唯一的办法。
于是她走到隔壁门,把耳朵贴上去,不到三秒钟,她又把耳朵拔开了,脸上再度热辣辣的晕红了起来。
果然又是……
第三扇门,没声音,但门是锁着的。
第四扇门,有声音,谈话声。第五扇门,也有声音,电视声。第六扇门,锁着。第七扇门,又有对话声了,而且她立刻听出其中之一是谁,康桥他大姊那副沙哑得近乎男人的声音,听过一次之后,走到哪里都会认得了,至于另一个,多半是康桥他二姊。
要进去跟她们聊聊吗?
可是一个多月来,她只和她们“聊”过一次,内容也只有两句话,一句是她说的,“我们聊聊好吗?”另一句是她们的回话,“我们不想跟你说话,请你别再找我们做这种假惺惺的无聊对话了!”之后,她就连主动和她们打招呼都不敢了。
现在,她们也不可能和她聊吧?
算了,还是另找一间空房吧!
正待离开,里面传出的下一句话,却又硬生生地捉住了她的脚步,才刚拔开的耳朵再次贴回门板上去了。
“让他死!”
“你疯了,那样大家都会怀疑到征夫身上的!”
“不会,只要那个杂种是跟大哥一样的死法,没有人会怀疑姊夫的。”
“没有人怀疑?你以为父亲为什么会改变主意要让那个杂种继任组长?”
“你……你的意思是说……”
“嗯,父亲多半已经得知大哥的死是征夫安排的了,只是父亲找不到证据,无法当面挑明了质问。”
“那……那也不能怪我们呀,如果不是大哥逼我们,我们也不会……”
“你以为父亲会相信我们吗?”
“我……我……”
“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父亲是哪种人,他是标准的旧式大男人,在他眼中只有儿子,没有女儿,就算你向父亲投诉事实,说从我们十三岁开始,大哥就在猥亵我们,直到我们结了婚生了孩子,他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只因为他不能人道,又怕别人知道,就把变态的愤怒发泄在我们!他的亲妹妹!身上,最后,他还想让别人强暴我们,因为他恨我们能够正常的结婚、拥有孩子,而他不能……”
“别再说了!”
“好,我不说了,但你要了解,大哥是两面人,在父亲面前,他是最完美的儿子,就算我们向父亲说出事实,结果就会像大哥所说的,父亲不但不会相信我们,还会惩罚我们说谎污蔑大哥……”
“现在可不只是说谎污蔑大哥而已……”
“对,我们还主导大哥的死亡,这么大的罪责,谁知道会不会连累到我们的孩子,所以,虽然我们请求征夫设计害死大哥,那实在是被逼到迫不得已的,但是跟父亲说是绝对没用的,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可是真要把组长的位置让给那个杂种吗?”
“大概吧,因为我们不能动他。”
“可恶!”
“事到如今,除了对征夫感到满怀歉意之外,其实我并不希罕征夫能不能继任组长,他……呃,算了,别再说这些令人心烦的事了。说到征夫,他们跟我们约好在这里碰面,再一起去参加聚会的,怎么人还没到呢?”
“时间还没到嘛,他们男人就是这样,工作最重要,不过,应该快到了吧!”
“说得也是,那我们……”
大姊夫、二姊夫也快到了?
捂着嘴,邝求安发出一声无声的惊喘,慌慌张张回头就跑,也不敢逗留在七楼了,直接搭电梯回到一楼,想离开又怕康桥回来找不着她,只好再到刚刚玩钢珠的地方等候。原来康桥他大哥的死,主导者是他大姊、二姊,而不是大姊夫、二姊夫!她一边机械性地拨动按钮,一边回想几分钟前在七楼听到的秘密,虽然她也很担心会不会被她们发现她偷听到她们的秘密了,但是那件秘密实在太骇人了,不断自动回到她脑海里,压过了恐惧的心情,盘据住她整个思绪。
现在她该怎么办,告诉康桥吗?
不,不行,以康桥的个性,他一定会马上跑去跟他父亲把事情摊开来讲,倘若他父亲果真如他大姊、二姊所说的,顽固的只信任自己的大儿子是个完美的典范,那么他们父子俩必定会吵起来……
不,绝对不行!
他父亲的年纪那么大了,要是一激怒,不小心怒出个什么得进医院里去光顾一下的毛病的话,谁来负责?
可是,这个问题也不能不处理呀!
只有把这个问题解决掉,康桥的父亲才不会继续执着于非得替儿子报仇不可,因为那是他儿子自己的错,这么一来,康桥的大姊夫就能够继任组长,而康桥也能够得到自由了。
所以,她究竟该如何才好呢?
到日本后,几乎每一天,康桥都会带着邝求安到处趴趴走,但一星期之中总有一天,他会要她自己待在家里,说他有事得单独去办,她随口问是什么事,他没有回答,她也就不再追问。这天,他又要单独出门了,邝求安不但不觉得好奇,还急着要把他赶,不,送出门。
终于等到他要自己一个人出去办事的时候了!
而后,康桥一出门,她立刻请管家替她传话给康桥的父亲,说她有事得和他单独谈话,她并没有等待很久,管家就来请她去老人家冥思专用的静堂了。
老人家似乎不太喜欢说话,见了她也不询问,只是看着她,她只好自己开口。
“父亲,我……”跪伏着身躯,脑袋低垂,她的声音很明显地在颤抖,这不能怪她,面对日本第二大帮会的组长,她要说的话又百分之百会让老人家生气,结果如何难以预料,她怎能不害怕?“我知……知道……”猛一咬牙,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