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是来看我家二少爷的吗?”关轩雅的小厮奉主子的命令出来带路。“请跟小的来!”
她深吸了口气,快步跟上,想着待会儿见到人之后,话要怎么起头。
经过了曲折的回廊,司徒芍药穿过红色拱门,踏进一座院落,来到关轩雅居住的地方。
小厮率先进房,跟主子说了一声,这才回头请她进去。
坐在几案旁看书的关轩雅在听到门房说司徒芍药来访的事,心情五味杂陈,想到司徒伯伯六十大寿那天,他还是拜托三弟亲自将寿礼送去,因为他怕……怕见到她,怕见了会无法压抑自己的感情。
“二小姐……”关轩雅正要说些客套话,却被她的叫声打断了。
“关轩雅!”司徒芍药太生气了,索性连名带姓的对他吼。“我爹六十大寿那一天,你为什么没去?”
“我……”关轩雅被她吼得怔愕住了。
“你要走的那天,我还叮咛过你一定要到,如果你不想去,就早点说,不要让我像个傻瓜一样痴痴地等……”她愈说声音愈哽咽了。
“那是因为……”关轩雅辞穷了。
司徒芍药泪水在眼眶中凝聚了。“因为你不想看到我,觉得我很烦人是不是?这些你早就告诉我了,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这些都没关系……只要我喜欢你就好了……”
这番直截了当的告白,让关轩雅傻了、呆了,说不出话来了。
“反正我的个性就是这样,是自己要喜欢的……就不会要求别人回报……更不会勉强你喜欢我……可是……至少不要避着我……好像我染上瘟疫似的……”她愈说愈伤心,泪水更是猛掉。
一旁的小厮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我真的没有这么以为……”关轩雅喉头像是梗着硬块。
“我怎么一直掉眼泪?”司徒芍药用袖口猛力地抹着湿漉漉的双眼。“我不想哭的……哭是最懦弱的行为……”
“对不起……”关轩雅慢慢地走到她面前,想要伸手触碰司徒芍药,最后还是没有这么做。“我从来不想这样伤害你的……”就是因为不想让她哭,才要远离她,结果还是失败了。
司徒芍药误解他的意思,以为关轩雅向她道歉,是因为他无法喜欢上她。“你不喜欢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不会生气的……”
“我……”是喜欢你的,而且好喜欢、好喜欢。可是这些话不能说,关轩雅提醒自己,必须理智些,不能感情用事。
她抹干了面颊的泪痕,也已经哭够了。“好了,把话通通说出来,心里总算舒服多了……放心吧,以后你不会再看到我了。”
闻言,关轩雅心头蓦地揪紧了。
“那我回去了,你多保重……”虽然司徒芍药已经哭红了双眼,却还是对他露出笑靥。“再见。”
关轩雅僵立在原地,听着房门关上,凝听着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再也听不见了,面容也更加惨白。
“二少爷!”小厮见主子快要倒下来,连忙冲过来扶他。
“她走了吗?”关轩雅无力地问。
小厮颔了下首。“应该是走了。”
这次连开口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关轩雅被扶到床沿坐下来,伸手从衣襟内找出香囊,然后紧紧地将它攥在胸口,用来抚平此刻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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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下了几天的雪,今天终于稍稍停歇了。
“芍药,怎么无精打彩的?是哪儿不舒服吗?”在百安堂内负责帮病人把脉看病的坐堂先生,已经打量着呆呆望着门外的司徒芍药好半天,见她不像平时那么活泼开朗,不免关心地问。
她摇了摇螓首。“没有,我很好。”
坐堂先生摆了摆手。“反正也没客人,你到里头休息一下。”
“好,那我进去喝口水。”司徒芍药也担心自己注意力不集中,待会儿万一包错了药可不好。
“快去!快去!”坐堂先生催道。
不过司徒芍药才走了两步,就听到店门口传来一阵骚动,本能地回头,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冷不防地,只见好几名官差跨进门槛,个个像是凶神恶煞,活像是来缉拿朝廷要犯似的。
“几位差爷……这是……”坐堂先生惊疑不定地问。
“到底是让谁配的药?”带头的官差回头问跟在后头的中年男子。
“就是那位小哥!”那名中年男子马上用食指比着司徒芍药。
“发生什么事了?”司徒芍药见对方比着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昨天让你帮我配的那几包药,今天早上让我家老爷喝下,结果他……却死了,一定是你配的药有问题。”中年男子指控地说。
“我不可能配错药……”司徒芍药倏地刷白了脸,认出这名中年男子最近几天的确常来抓药,也都刚好是自己配的,但是绝对不会发生这种致命的错误。
中年男子一脸愤慨地说:“差爷,一定是他拿错了药材,害死了我家老爷……”
“把人带走!”带头的官差喝道。
司徒芍药满脸惊慌地嚷道:“你们要做什么?我没有拿错药……你们要查清楚再来抓人……”
“差爷……”坐堂先生想要阻止,却被官差推开。
几个药铺伙计也慌了手脚。“赶快去通知老板……”
其中一名匆匆忙忙地回去报信,就在一团混乱当中,待在府里的司徒仁夫妇已经接获消息了。
“老爷,你快去衙门问个清楚……”司徒夫人六神无主地哭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你要救救芍药……”
司徒仁努力定下心神。“她是我的女儿,当然要救了……元参,跟爹一起到衙门见大人。”
“是,爹。”司徒元参神情凝重地回道。
父子俩马上前往顺天府衙门,没想到却吃了一记闭门羹,连顺天府尹的面都没见到,幸好想到可以使银子私下打点,这招应该有用才对,结果等了半天,居然被退了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司徒元参询问顺天府尹身旁的幕友,感到相当不解,因为他们跟顺天府尹也算有好几年的交情,平日又经常送些昂贵的药材,还有喝酒吃饭,理该通融才对。
顺天府尹身旁的幕友见四下无人,便凑到司徒仁耳边嘀咕。“不是咱们大人不通情理,而是这件事很棘手……要知道死去的这位胡老爷,和宫里的刘公公私交甚笃,所以我家大人不敢作主。”
“你是说……刘公公?”司徒仁当然知道这号人物了,对方虽是宦官,却是皇帝最宠信的人物,权势极大,放眼朝野,没人敢得罪他。
“没错,所以我家大人说他也无能为力。”他说。
司徒仁瞬间像是老了十岁。“那小女现在……身在何处?”
“自然是关在牢里,不过我家大人也知道她是个姑娘,所以另外关了一处,也算对得起司徒老板了。”幕友叹道。
“请代我谢谢大人设想如此周到。”司徒仁老泪纵横地说。
“要想救你的女儿,除非能找到比刘公公更有力的靠山,不然等刘公公亲自来审问……”他话没有全部说完,但暗示得很明白了。
“谢谢,我明白了。”司徒仁感激地告辞了。
司徒元参看着老父默默垂泪的模样,自己也是束手无策。“所有的人都知道有时连皇帝都要听刘公公的话,还有谁的权势比他还要大?咱们除了顺天府尹,也不认识其他官员……”
“对了!我怎么忘了他?”司徒仁抓到了一线生机。
“爹指的是谁?”他问。
司徒仁赶忙要长子快点坐上马车,然后要驾马车的奴才调头往回走,转另外一条路。“……我说的人就是关家三少爷,那孩子中了探花之后,现在还是都察院的监察御史,听说深受皇帝倚重,说不定有办法救芍药……”
事到如今,也只有求助于他了。
就这样,在一片白雪纷飞中,马不停蹄的直奔关府。
当司徒仁父子好不容易到达了目的地,问了门房才知道他们家大人要到晚上才会回府。
“那么二少爷在吗?”司徒仁又问。
门房只好先请他们进去。“两位请稍候!”
“爹别太着急。”尽管父亲身子硬朗,但毕竟年事已高,禁不起这般心力交瘁的折腾,司徒元参忧心忡忡地说。
司徒仁长叹一声。“要是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就不该让她到药铺里帮客人配药……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她配药向来小心,从没出过差错,辨识药材的能力谁都比不上,我不相信芍药会抓错药。”他斩钉截铁地说。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要刘公公相信问题不是出在她身上才行。”司徒仁想到女儿被关在牢里,一定很害怕,心就像刀子在割。
不到片刻,他们已经被请到关轩雅居住的院落了。
坐在房里喝着茯苓杏仁甘草汤的关轩雅见到司徒家父子进来,连忙起身相迎。“司徒伯伯……还有这位应该就是司徒大哥了?”他们父子长得很像,一眼就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