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本公主打算自己算账,这个回答太傅满意吗?”
盛宇珩浅浅一笑,点点头,接着便仰头一口喝掉这杯敬师茶,眼角余光没有错过她那一瞬间眼底闪过的一抹狡猾光芒。
看来他是猜得没错,唉,就不知道会受什么罪了。
“臣谢公主的敬师茶。”盛宇珩说,将茶杯放回桌上。
“谢太傅不弃。”凤盼月微笑,起身微微屈膝后,便缓缓走向那置古筝之处。“映荷,映萍。”她突然扬声唤道。
“奴婢在,公主有何吩咐?”两名宫女立即跨入屋内,恭敬的跪在地上。
“盛太傅要考察本公主的琴艺,本公主要焚香净手,你们俩下去准备。”凤盼月轻声地交代。
“是,公主。”两名宫女领命,一个上前为凤盼月净手,一个则将檀香置入瑞兽香炉中点燃。
盛宇珩挑眉,静静地望着她做事前准备,倒没料到只是考察个琴艺,沁馨公主竟会弄得这般正式体统。
他心知肚明,她是故意的,不管她的目的是拖延时间,或者是反讽,他都没有多言,就立于一旁静静等待。
经过约一刻钟以后,一切准备妥当,凤盼月才在琴桌后坐下。
修长白皙的十指置于古筝上,微微抬眼瞅了瞅盛宇珩,才轻缓地道:“这琴之一道,应要端正心思,焚香净手,潜心琴曲之中,才能有涤净心灵之功。”指尖轻轻抚过琴弦,一阵悠扬琴声响起,“太傅觉得,盼月说得对否?”
“公主所言极是,臣……”盛宇珩话一顿,突然觉得腹中有一股气,以着势如破竹之势欲从双臀间冲出,他面色微变,极力克制。
“盛太傅怎么了?”凤盼月偏头斜睨着他,瞧他微微变了脸色,心知肚明却故作疑惑不解。
“没什么。”盛宇珩咬牙,淡漠地说。“方才那杯茶……”看见她挑眉微凛,他笑了笑,“可是以形美、色艳、香浓味醇四绝闻名天下的碧螺春?”
“正是。”她谨慎地看着他。“那是今年的贡茶,父皇前些日子才赏给本公主的,若合太傅胃,那本公主可以赠与太傅。”她微笑。
“如此,臣就先谢过公主赏赐。”盛宇珩依然不疾不徐,虽然腹胀难忍,体内秽气已威胁着要冲出。
“本公主这儿还有大红袍和珠茶,或者太傅爱喝哪种茶,吩咐一下,下次盼月命人准备。”凤盼月笑意愈浓。
瞧沁馨公主眼底那抹掩不住的愉悦笑意,他心里真是既无奈又无力,猜不出她给他下了什么药,腹中不痛,并非想泻肚子,只是那源源不断的秽气一直想排出体内,虽然他硬是控制住,但支撑不了多久。
“公主,臣有事需立即处理,暂且先行离去,公主抚琴一铉后臣应该就返回了。”他寻了借口,就打算暂时先离开这里。
“嗯……很难喔!”凤盼月双眼半阖。
“公主是何意?”怎么?她想挑明了吗?
“意思是,太傅的事,短时间之内恐怕没有办法解决。”嘴角勾起一抹嘲弄,她正襟危坐,十指在古筝上开始抚动,一曲春江花月夜悠然响起。
意思就是这种状况得维持不短的时间?唉。
饶是琴声悠扬,琴曲写意深刻,旋律优美,令人悠然神往,可现下的盛宇珩也无心欣赏,但至少知道了沁馨公主在“琴”的造诣上,已数中上。
再也忍不住体内的秽气外冲之势,他转身飞身而出,迅速地离去。
身后琴声歇止,传来凤盼月张扬清脆的笑声,他涨红了脸,也只能无奈的当作没有听见。
凤盼月哈哈大笑,出了口怨气之后,心情畅快极了。
她是在他那杯茶中加了料没错,那是她取无根浮萍,晒干磨成粉末,在倒茶的时候洒在茶杯中,那粉末细致,遇水即溶,无色无味,喝下之后,日放千屁不成问题,直到下次大解之后才会失效,而且大夫是诊不出来的。
“公主,盛太傅怎么了?”映荷、映萍疑惑地问,看着公主欢快的笑声,就知道太傅突然逃命似的离开,一定和公主有关。
“嗯……盛太傅临时有要事离开,所以今日先休息,咱们回嬉凤宫。”凤盼月嘻嘻一笑。
哼哼!这只是牛刀小试,接下来还有更多点子恭候大驾呢!
盛宇珩,等着接招把!
第3章(2)
“哗啦”一声,冰冷的水兜头淋下,盛宇珩浑身一颤。
打一开始他就看见左边那扇门上面的机关了,不过因为还要上课,所以故意避开,开右侧的门。
看见她懊恼的眼神,不甘愿的听课,写了几副字,下了一盘肃杀的棋,等到课程结束,他要离开了,便义无反顾地将左边那扇门打开。
就是已经有心理准备,却没想到这水是这么冰冷。
他站在原地,十一月的寒风一吹,那股冷意渗入骨子里。
“哈哈哈!”凤盼月在墨香阁里哈哈大笑。
回头看着笑不可遏的人儿,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已经被她整得很习惯了,很多机关手段他都早一步看透,却还是乖乖的受罪。
老实说,他这个太傅很失职,明明是要匡正公主的言行,可他却纵容得她无法无天,不过,这无法无天也只针对他,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纵容她,或许是因为她没有“秉公”治他那冒犯之罪吧!既然她打算“私了”,他也只能默默承受,虽然这理由有些牵强,可想来想去,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什么原因让他甘心接受她的恶整?
然而日子一天一天过,有时候他也会产生一种不确定的感觉,这样的心甘情愿,真的只是因为那个原因吗?
除此之外,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也发现沁馨公主和流言说的很不一样。
凤盼月被他看得笑声渐歇,一开始还能理直气壮地瞪回去,可是渐渐的,她开始心虚,忍不住移开了目光。
“嗤!”一声嗤笑传来。
凤盼月一愣,猛地望回去,见盛宇珩一脸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虽然对他的反应感到很意外,可是也莫名的脸颊一热。
“看什么?”她心虚地斥道。
“没什么,只觉得这天气还真冷。”盛宇珩抹掉脸上冰冷的水,还猛地打了一个冷颤。
一时之间,凤盼月有些愧疚了。是啊!天气很冷呢,她竟然没有考虑到这点……
“你……快点回去啦!湿答答地站在那里很难看耶!”
盛宇珩挑眉,顿时明白其实她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丫头。
“多谢公主关心,臣告退。”
什……什么?
凤盼月一呆,随即反射性地反驳,“谁……谁关心你了!我是觉得碍眼,才不是怕你着凉!”一说完,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什么叫做欲盖弥彰,这就是了。
盛宇珩差点忍不住笑意,不过他相信,如果他笑了,这位爱逞强又嘴硬的公主恐怕会恼羞成怒,然后一辈子躲起来不见人,他可不想事情变成这样。
“原来公主是怕臣着凉啊!”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胡说八道!你着凉最好,我才没有担心!”她急得跳脚。
“公主的心意臣知道,臣告退。”
心意?这家伙在胡说什么?
待凤盼月回过神来,盛宇珩已经离去。
她跳了起来,冲到门口,对着那已经远去的背影大喊,“盛宇珩!”
结果只得到盛宇珩抬手一挥的背影,接着人便出了门了。
翌日,盛宇珩照常上朝上课,这天她没有整他,安安分分的上完课,见他无恙,她心下不禁松了一口气。
“公主可否回答臣一个问题?”离去前,盛宇珩突然问。
凤盼月挑眉,“先说说看。”
“公主可还记得与臣在宫外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她脸色一凝。他还敢提那件事!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找不到机会出宫找人,事情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全都是他害的,他还有胆子提起!
“看公主的表情,想必依然印象深刻。”他微微一笑。“臣斗胆请问公主,公主真的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自从感到她与流言中的差异开始,这个疑问便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盘绕,她真的是不像传言所说的那种人。
凤盼月蹙眉。那天他也问过她这个问题,莫非那个地方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是住家吗?”她问。
住家?盛宇珩揉了揉有些疼的额头。果然,她根本不知道!
“真的不是?”凤盼月一双柳眉蹙得死紧。
“不是。”他摇头。
“那么那是什么地方?”
“公主那日前去所为何事?”他不答反问。
“找人。”凤盼月简单地说,见他皱眉,似是不满这个答案,她再说:“我在找一个人,得到消息说那个人住在那里。”
“那个人是……”
“这就与盛太傅无关了,盛太傅尚未回答本公主,那是什么地方?”
盛宇珩犹豫着是不是该告诉她,因为那种地方不是一个姑娘家该知道的,更何况她还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可是若不告诉她,以她的个性,有机会定是还会再去,这段日子因为他的关系,致使她没再出过宫,可是如果他不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