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出来了?
其实不只逛街,她根本从来没穿过高跟鞋,其实很不适应,但是那可以让她留在他身边不被驱离……别说高跟鞋,高跷她都愿意踩。
留意到他停下动作,出神凝思的目光落在她脚蹂,她不自在地缩了缩脚。
“这脚炼……好像在哪里看过。”莫名眼熟。
“女孩子的饰品嘛,就算挂上限量的噱头,还是会发现一群人都和自己戴一样的东西。”
“是吗?它有没有名称?”
“愿。它叫愿。”有个人,是这么说的。
只不过后来,愿,成了怨。
银色丝线串起一道星芒,再缀以珍珠、铃档、紫水晶、小巧的古铜钱,古典而雅致,流光灿然,仿佛整条银河便在她足间流转。
愿?谁的愿?
“你对女孩子的饰品感兴趣?”不然干么一直研究她的脚炼?“没什么。”他淡淡带过。
后半日,他们走马看花地逛了些名胜古迹,一向敬神礼佛的凤遥,行经庙宇总会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上一拜。
不求什么,只是一分敬意。
但也有那么一、两回,会被她挡下来。“不用拜。”
“为什么?”
他受不起。
小小土地公怎受得起这一拜?会让他晕个昏天暗地的。
稍晚,他们在半山腰品尝美食边看夜景。
凤遥不重口腹之欲,她却是标准的美食主义者。刚带他离开家的半年,他们同住一处,她每天总会带他到处去品尝不同的美食,想把他养壮些,偏偏他只抽长身高,身形却永远是这副清逸俊秀的模样。
这些年没在他身边照看着,他怕是更随意打发了。他这个人,永远只看见别人的需求,亏待自己都无所谓,难得有机会,当然要好好替他进补。
一口食物才刚吞下,她连忙又挟了山苏煎蛋过去,整晚忙着布菜,从不让他的碗有机会空下来。
“够了够了,我吃不完。”光顾着他,她根本吃没几口。
“还有这锅汤,可是用乌骨鸡和多种食材炖煮,一定得喝上一碗。”
凤遥定定凝视她,没多说什么,依言捧起碗喝了口热汤暖胃。这一餐吃下来,就花了将近三个小时。
她挑选的位置不错,看得见城市里万家灯火的美景。
“好像快下雨了。”他眺看远方,一整日的好天气,大概要终结在这里了。
对,她嗅到湿气了。
她趁他不注意时,悄悄跟风伯、雨师打商量——
拜托、拜托,稍稍移动尊驾可好?我家主子身子骨不佳,受不得风吹雨淋。
风伯、雨师都是好商量的人,笑笑地向她挥挥手,表示没问题。她满意地点点头,愉悦地告诉他。“不会下,你放心。”
“你怎么知道?”
“喔,那个啊……我看过气象报告了。”至少有你在的地方不会下。
“是吗?”他仰眸瞥了眼头项那一大片的乌云,正缓缓、缓缓地飘散。
果然,直到他进了家门,一滴雨都没下。
回程途中,他禁不住倦意,闭目小憩了会儿。
他眼下有淡淡的暗影,她其实知道他前一晚并未睡好,但他还是什么也没说,陪着她玩了一整天,他就是这样的人,心太软,不忍旁人失望。悄悄地,她伸手,五指缠握住他,掌纹贴着掌纹,再将他的手指一根根弯曲,假装他也正缠绵万般地回握。
这么好的他,让她强烈想拥有,明明他对她己经那么好、万般怜宠了还是不知足,想独占,才会盲了心,犯下难以挽回的大错,也害惨了他……
要是……他想起了一切,该怎么办?
怕是会震怒怨忿,从此与她决绝,万世不相见吧?
就像这一回,他一走,就避了她千年之久,要不是她打昏文判官偷看生死簿,至今还找不着他。他一旦铁了心要避,她根本找不到……
“凤遥,对不起。可不可以,不要躲我……”不要——恨我?
***
“向唯欢”开始光明正大出入凤遥家门。
有时来约他出去走走,有时天南地北地闲聊,有时怕他工作起来就忘了时间,提醒他吃饭,有时根本什么都没做,他忙他的,她也会自己打发时间。
她处在属于他的空间里,极其自在。
她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而他,也不自觉地接纳,一点一滴、蚕食鲸吞般,逐渐让她进入他的生活。
与公司那头对谈到一个段落,他关闭MSN视窗。这款游戏软体上市后,反应相当热烈,公司方面希望再推出第二版,增加几个支线使游戏内容更丰富,他这几天都在思考该如何更新程式。
留意到周遭过久的静默,他偏转过头,在靠墙的沙发上找到她的身影。
她睡着了。蜷卧在长沙发里的睡容,看起来纯净又无辜。
他轻巧地在沙发旁席地而坐,长指掠过颊容,将散落的黑色长发勾向耳后,安安静静守护深眠中的女子。
他们几乎天天见面。
今天她是突发奇想,说要替他炖补,认认真真抄了食谱、拎了一袋食材,预备按表操课。
但——你知道的,说得一口好菜的人,不见得能做出一手好菜。旁观了十来分钟,在她频频的惨叫声下,不忍卒睹的他终于决定接下掌厨大任。
住在育幼院时,他偶尔会进厨房帮忙,简单的料理还难不倒他。如今,这锅汤正在炉子上文火慢熬,晚餐时就可以上桌了。然后是昨天,她来时,他正好在院子里种花,于是她便自然而然地凑过来帮他浇水除草。
他种了几株常绿盆栽摆在窗台,也在庭园前拓了一方园地,用来种些花花草草。
前几日,撒下的种子——抽长嫩芽,有一回便无意间听她蹲在那儿,对着小花苗喃喃说道:“你们真幸运,能被他亲手照料,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主子喔,你们要好好珍惜……”
是吗?他算是个好主子?
他停下手边的动作,偏头瞧她,指腹不经意让铲子边缘划了一下,他下意识缩回手,便见她迅速抓过他的手,含入口中。
他微讶,连忙要抽离。“别……我手脏……”
她才不管什么手脏不脏,做出这样的直觉动作也不是学什么八点档剧情的缠绵心思,而是——
马的!千万别来第二回!
五滴精血造就了一个孙旖旎,她可不想来第二株花花草草与她抢。虽然他现在是凡人之躯,但谁保证会不会有啥后遗症?凤遥是她一个人的,每一根头发、每一滴鲜血都是,谁都沾不得。
凤遥抽不开手,任由她含住指腹,柔软而温暖的唇腔包覆,令他没来由地略略红了耳根。
明明不是什么太火热的举动,从未与女子如此亲密的他,仍是为这隐隐流窜的旖旎氛围而乱了心律。
如此亲密行径,她做来理所当然,毫不别扭,仿佛,他们天生便该如此——
第4章(2)
他暖了眸光,没再试图抽回手,任由软软朱唇,在指间低吮似吻。直到她终于察觉自己豆腐吃得太过火了,这样的行为在现代应该会被告性骚扰,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
欲收回的手临时转了个弯,拇指指腹划过她唇畔。
“都说了手脏。”瞧她,也沾了泥。
“啊……”他刚刚……是不是好温柔地……帮她擦了嘴角?
明明是坦率大方的性情,再大胆挑逗的行为都对他做过,却在他这再简单不过的温存举动中,呆呆怔愣。
回过神后——她竟学纯情小姑娘,脸红了。
她的情意如此鲜明,从不矫饰,他完全不费功夫,便能瞧了个清清楚楚。他默默看着,心房不由自主地暖融。
***
“唔……”贪睡的小女子蠕动身子,睁开迷蒙的眼,对上两泓温醉如酒的深瞳凝视,一瞬间还以为回到灵山时温存相依的日子。也只有那些尚未被她伤害的时候,他才会用这样的眼神瞧她,于是她本能地张臂揽下他,送上柔软粉唇。
凤遥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没防备地教她给扯了下来,本能地伸掌抵住跌势,以免撞疼了她。
未料,这只是让情况更糟,尤其他在意识到掌心所覆上的柔软触感是什么以后。
而她,毫不介意地将饱满春光送入他掌间,任其眷爱,像只讨怜的猫儿,缠腻着,不满足地低哝,将软软香舌喂入他口中,与之缠嬉。
“嗯……”是拒绝不了,抑或本身也不想拒绝?凤遥无力探究,在她大胆勾挑的行径下乱了心跳。
咦?温温的?而且手感好真实——
孙旖旎眨眨眼,摸了摸掌下碰触的肌肤,从颈项、肩膀、平实的胸膛……不确定地再啾两口……真的是他,不是梦!
她连忙松手,由他身下钻出,拨拨头发,拉拉早已春光尽泄的裙子,试图湮灭性骚扰证据,假装天下太平。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凤遥几乎要被她的鸵鸟行为惹笑。
“你……”才发出声音,惊觉其中饱含情欲未餍足的沙哑,他清了清喉咙,再次开口。“该起来吃晚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