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校长当着你的面对我称赞你,那感觉简直和当年清宁校长对我称赞你时一样……”梁秀辰忽然展眸,侧过俊颜,哑声开口:“曼曼,这是否又是命运另一次的安排?它要把你送回我身边吗?”
他一改冷讽姿态,这样深情呢喃,教她心跳怦然,她低下视线,长睫颤颤如湖畔那荫荫垂柳,不敢迎视她辐射着热度的眼神。
梁秀辰倏然大手一揽,一把便将她揽进怀里,不管他俩正置身在校园内。“曼曼,我忘不了你……”他俊脸凑前,埋在她云发间,低低倾诉:“我忘不了你……曼曼,我该怎么办?”他鼻尖轻磨她泛香的颈侧,留留恋恋。
他是这么思念她,这么想要像这样拥抱她,甚至亲吻她,那么为何不再试试看?为何一见面就老要以尖锐的态度对她?他明明只想给她呵护的啊。
怎么办?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她非铁石心肠,自己这些年来亦是时常想起他,他这番深情倾吐,她要如何无动于衷?更别说她现在人就被他拥在他怀间,脸颊贴着他质感甚好的西装布料,那微弱的摩擦感是这样强烈,像他们胸下两颗炙热跳动的心,彼此撞击着,怦怦作响;她颈间有他微暖的呼息,那样温柔地拂在她颈侧、她耳畔,那低哝爱语,如此魅惑人心,可她不能有所回应,他们分明不是同世界的人,她怎能沉沦?
“曼曼,回来我身边。”她并未挣脱自己的怀抱,他低嗓隐藏期待。
钟曼情眨了下眼,陷入挣扎。她不是不心动,但是……她忘不了自己与妈妈被他母亲那样对待的画面,她不能因着这一时的意乱情迷,就不顾家人啊。
“曼曼,你回来,我们重新开始。嗯?”梁秀辰说话的同时,脸庞缓缓上移,微凉的唇一路上移到她耳垂,轻吻了吻那块软嫩的肉,又贴上她耳廓。
他低声哄着她回来,暖热的鼻息呼进她耳道,她一敏感,身躯轻颤,他两臂顺势环住她腰身,薄唇自她耳际一路吻向她的唇,他舌尖橇开她两片粉唇,欲探尝她唇齿间,她像是倏然清醒般,面容匆匆一转,他唇舌擦过她唇畔,最后微风扬起几丝她碎发,在他唇间慢舞。
钟曼情缓缓转过面容,看着自己丝丝发梢离开他唇腹,像是有什么自心上某处抽离般,她闭上渐漫热气的眼眶,待水气渐退,她睁眸看着他沉郁的侧颜。
她哑着嗓,轻轻地说:“老师,我从不曾在你身边,要如何回到你身边?我们不曾开始,又要怎么重新开始?”
那么轻的声音,怎也能掷地有声?梁秀辰回眸,阴郁地瞪着她。“那好,就从这一刻开始,你到我身边来。”他不用“回”,不用“重新”。
他眼里的坚定让她有些无措。他的执着从何而来?凭他的条件,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非要她这种搬不上台面的女子?她从不觉自己很卑微渺小,可在他这样的男人身边,她才知道原来她的内心里也住着一个自信微弱的曼曼。
第7章(2)
“你的意思是跟你在一起吗?我还在念书,未来出社会后会有正职工作……”
“你可是想告诉我,你出社会后会遇上很多人,所以你不想被一段感情缚住?”他打断她的话,目光沉沉。“怎么你还想用一样的理由敷衍我?我请教你,这些年来你遇上了什么样的人了吗?遇上你想要的那个男人了吗?”
钟曼情盯着他冷峻的眉眼,心口微微地痛,至此,她才察觉了这男人如今的阴晴不定是因谁,她眼眶又涩又热,却对他笑。“也许明天就让我遇上啦,当然你也可能在下一个路口就看见最美丽的风景。未来总是美好的,总是给人希望的。”
“但我不相信下一个会更好那种鬼理论,那全是骗人的。我一度遇见最美丽的风景,却被一阵浓雾扰乱了方向,我迷了路,好不容易我才又寻到那片景致,你要我如何不为她停留,你怎能要我再去寻下一个路口?”
他两掌握住她秀肩,清冷的音质微微沙哑:“最好的已在眼前,我要怎么骗我自己下一个会更好?”
“可是老师,我不爱你啊。”她轻喊出口,眼底映入他烁动银辉的发丝,霎时间,眼眸像被那幽冷银芒划痛般,热出水气来。
梁秀辰目光惊痛地凝注她,时光像在这刻停止,脑海里只有她不爱他这项讯息。良久,那双搁在她肩上的掌心突然松了力,渐渐滑下,手指不经意间擦过她的,他迟疑了下,终究没去握。
最残忍也不过如此,她并不爱他。他苦苦留恋是为什么?他是着了什么魔,被拒绝一次还不够,非要再一次亲自送上门,却让她在他面前狠狠甩上门?不过就是一个小他十岁的女孩,他还得求她爱他不成?
“很好,你……”可当他抬起冷厉眉眼,撞见她泪流满面的脸蛋时,喉管像是被人掐住般,呼息梗在那,他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哭了,他把他深爱的女孩弄哭了。未曾见她哭过,她是向阳的小草,乐观得只对你笑,可他却把她惹哭了。被拒绝的不是他吗?她却哭得她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他还能如何?
他喟叹了声。“你哭什么?”
哭什么?钟曼情自个儿也不清楚,只是觉得自己像个刽子手,拿着刀这样划他的心。她舍不得他痛,他偏来逼她。他为何不离她远远,老要逼她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她爱他吗?肯定是吧?否则那句“我不爱你”的话一出口,她应该感到轻松才是,但她现在却是这样难受。
她停不了眼泪,像是要把多年前那次的离开所承受到至今的情绪,也统统发泄出来似的。她也想有个肩膀可以依赖,她也想被人捧在手心里疼,她也欣羡那些可以牵着男友的手一起去逛街、看电影的同学,但她有何条件让人如此待她?
“曼曼……”梁秀辰低声唤。没见过她哭,也没哄过哭泣的女人,他甚至觉得女人在男人面哭哭啼啼是让人作晒的。可心爱的人哭成这样,哭得他心口随之一抽一抽,他才明白原来这叫心疼。
钟曼情两手捂住眼,弯下身子,缩在那静静抹泪,孩子气的模样让他心口发软。一个说着不爱他的女孩,又蹲在那哭得伤心欲绝,这真是不爱他的表现?有时候的伤害,并非不爱,他不也几度对她说着凉薄的话,可他难道不爱她?
假若她其实并不如她自己说的那样不爱他,那么她的拒绝是为哪桩?
真是怕他害她成为拖累他的人?多年前她用过同样的理由,当时他一度相信,事后回想,才察觉那不像她的个性,可她已离开。现在再看她珠泪涟涟的模样,要他如何相信她对他毫无情意?
缓一缓吧。也许是自己逼得太急了,只要她没有对象,只要时时守着她,他终会等到他愿意承认爱他的那一天,几年的时间他不也都过来了,还急于这一时?
思及此,方才那因被再次拒绝而生的恶劣情绪缓了些,他微弯身躯,一把拉住她手腕,将她带入怀,有些笨拙地抚着她的背,低声哄:“好了,不哭了,不爱就不爱,不逼你就是。你哭成这样,好像是我对你始乱终弃。”
他也会开玩笑?钟曼情慢慢止住泪水,睁眸时,半垂的视线忽地映入什么,她微瞠眼,看着他西服下的领带,那别在领带上的领带夹似镶嵌着什么,轻烁流光,她想细看,他一个掏手帕的动作,掩去那流光。
“擦一擦。”
接过手帕,她按了按犹带水气的眼,拿下手帕时,见他神色不若方才阴郁,似也平静不少,她一脸有话要说,却又犹豫。
他取回手帕,道:“有话想说?”
“你……不生气吗?”她盯着他瞧不出情绪的脸。
梁秀辰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侧转过身,看着面前的湖水与垂柳。
他气,可是能拿她怎么办?逼她开口说爱他?还是将她绑在身边硬要她与他在一起?
他就像那湖面,而她是那轻垂湖畔的垂柳,风一来,她枝叶婆娑,在水面上摆动她撩人姿态,张扬着恐怕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的美丽,偶尔风带动垂叶滑过湖面,轻轻划开涟漪,尽管他内心波涛汹涌,也只能遥望着她继续摆动迷人风采。
“这个寒假换工活动你会报名吧?奖金十万,对你的生活不无小补,饭局小姐那工作别做了。”沉默之后,他竟是转开话题。
会报名吗?她也不知道。她咬住下唇良久,才问:“你们饭店这个计划是为了……是为了我办的?”说完耳根迅速一红。她非往自己脸上贴金,可又不得不这样猜测,何以这么巧,他方与她重逢,他的饭店就有了这样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