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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耳力很好啊,想不听都难。」他双手一摊。

  「那就塞上棉花。」说到棉花,她才又想起,他手臂上的伤痕,尽可能用最冷淡嘲讽的语气,说:「还有,快去把伤口上药,省得我看着碍眼,小心伤口溃烂穿孔得砍了手,到时看你怎么再去乱摸女人。」

  杜峰咧着嘴,露出白亮的牙,莞尔的点了点头。

  「有道理,一个淫贼没了手,能发挥的地方,就少了一样。」他乐呵呵的说着,还不忘保证。「不过,你放一百个心,我多的是花招,就算少了一只手,也能让姑娘们满意,个个用过都说好。」

  听着杜峰满嘴胡话,往昔那些,他跟女人们并肩而行、同进同出的记忆,就像开了闸门的水道似的,汹涌澎湃的冲入脑海。她喉里酸酸、心里酸酸,比跌进醋桶里更恼。

  「那你何必留在这里,还不快去找她们?」她赌气的躺下,懊恼的翻过身去,还把毯子拉高,盖住头脸不让他瞧。

  男性的笑声歇止,轻轻一叹,用那又宠又怜,好像无奈又似心酸般的语气,唤着她的名。

  「小娇娇……」

  那低沉的声音,以认真的语调,钻透了毯子,钻进她的耳朵里,竟也让她耳身软,心跳加快。

  「对我来说,即使全天下的女人加在一起,都没有你来得重要。」他说着,认真的说,不带一点调戏玩弄的意味。

  一时之间,心头被那些串起来的字包围掌握,教她屏息,

  他的声音,回荡一室,每个字,都如此清晰,仿佛是今生最重要的肺腑之言。

  她不敢相信,不能相信,却听身后男人,竟又缓缓的、真切的,吐出一句让她心头一震的言语。

  「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清晨的时候,杜峰出门去了。

  因为彻夜难眠,双眼里满是血丝的娇娇,确定他走远后,才撑起身来,试着伸伸懒腰,伸展因为整夜僵躺,而酸痛不己的筋骨。昨夜,他的那句话,让她连呼吸都乱了,藏在毯子下的脸儿,热烫有如火烧,险些就要谎言成真,热得流出汗来。

  她不该在意,他所说的话,但是那认真的语调,却让她听入耳、记人心,只怕会终生难忘。

  双足下了床榻,娇娇像是困兽一般,在屋里踱步,困惑的绕着圈子,反复猜测他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因为真假的差别,对她而言己如夭堂与地狱般回异。

  想得烦了、闷了,她都觉得累了,却还是停不住思绪,索在屋里东看西瞧,努力想转移注意力。

  在屋子的一角,堆了几件衣裳,她考虑了一会儿,才伸手去拿,抖开来瞧了瞧,发现全是他穿过的衣裳,另一个共通点是,上头都被划破不少口子,不论或长或短、或大或小,都是同一种兵器所留。

  这些,都是被她用虎爪,划破的衣裳。

  她咬着红唇,看着为数不少的「战果」,眼角无意中又瞥见,一堆乱糟糟的针线。

  或许,是基于一人做事一人担的责任感。或许,是因为她不要欠他人情。或许,是因心疼的情绪难散,让她想为他做些什么。总之她拾起针线,拿起一件衣裳,低头开始缝了起来。

  她缝得很用心,但是效果却很差,埋头忙碌的成果,活像是偷懒蜘蛛所织的网,举起来看时,仍能从缝隙,清楚的看见屋子的另一头。江湖儿女,拿得顺手的当然是刀剑,这类姑娘家的针线活儿,她根本不擅长,一旦做起来可说是挫败连连,针尖还在手上扎出好几个洞,冒出几滴血珠子,把衣裳都给染污了。

  不服输的娇娇,气恼的把线拆了,重新再缝。

  这次,她缝得很努力,为了不让缝隙出现,在每一处都重复下了好几针,直到线厚得针再也穿不过,才换到下一处,用尽所有耐心密密缝着。直到她手上无处不是小洞,颈项也因为长时间低着,而觉得酸痛的时候,一件衣裳终于补好了。

  带着满满自信的她,再度展开衣裳,美丽的大眼却又立刻黯淡。

  的确,这次衣裳上没有缝隙了。

  原本是破洞的地方,这会儿全有着蜈蚣般狰狞厚重的缝线,一条条都纠结得像疤痕,过多的缝线还让衣裳变重了。瞪着手中成果,她不觉仧出声,彻底明白自己对缝补交裳,没有半点天分可言。

  好胜的她,哪里容得下这个失败品,低头挑线又想拆开。

  只是缝线太满,拆开不易,而还没能拆开一条缝痕,屋子的门就被推开,杜峰拎着肥鱼,再度满载而归。

  「你在做什么?」他一眼就瞧见,她谎忙藏东西的动作。「为什么要藏?藏了什么?让我瞧瞧。」他兴致勃勃的靠过来。

  「没有、没有……」她连声辩驳,但是握在手里的衣裳,却被他俐落的探手,轻易就抢了过去。「啊,不要、还给我!」她急忙叫着。他笑呵呵的在屋里兜转,却在看清得手的战胜品,是被费心缝缝补补的衣裳时,蓦然身躯凝冻。

  那是他的衣服,他多年来,扔在角落的衣眼。

  不过如今,衣服上每道被划开的口子,都缝上了线。那些缝线笨拙无比的在衣上交缠着,似千丝万缕般纠结一起,分不清线头在哪儿、线尾在哪里他脸上的笑意散去,神情化为深深的感动,柔情无限的低下头来,凝望着她。

  第6章(2)

  「谢谢你。」

  「不要你谢,还来!」她又想抢,脸儿红烫,甚至想戳瞎他的眼睛,不让他再看见那件衣裳,也不让他再如此看着她。

  「不还。」杜峰轻声宣布,连退数步,在她羞恼的注视下,霍然脱掉湿透的衣裳,换上她缝补的那件,动作快得仿佛穿在身上的,是价值连城的金缕衣。

  俊朗粗犷的他,穿上缝补过度的衣裳后,凸显每一道缝痕,看来奇形怪状,简直可说是惨不忍睹,丑得让她羞红脸,好想挖个地仧,把自己埋进去永远不要再见人。

  「太难看了,快点脱掉,我要拿去烧了!」她要亲眼看着,这件丑死了的衣服化成灰烬,才不用面对缝补的失败,以及为他缝补衣裳的举止,泄漏出的太多深意。

  「不,我不脱,一辈子都要穿着。」他不肯就范,眯眼而笑,无限满足。

  娇娇羞窘万分,脸红心跳的气得跺脚。「瞧你那副傻样,这么丑的衣服,你也穿得上身。」

  「你不就爱我这样?」他笑问。

  「谁、谁爱你!不要胡说。」她反应得格外激烈,被他的回答逼退,匆匆转过身去,放弃再去抢衣裳。「随便你,我不管了。」

  杜峰却身影一晃,又到她的面前,阻止她离去,语音轻轻的说着。

  「就算是一件抵一件吧,你穿着我的衣裳,我拿这件来递补。」他的视线溜过,隐藏在宽大男衫下的她,真心诚意的说:「我喜欢你穿我的衣服一一」

  「我不喜欢。」这是实话。穿着他的衣服,让她感觉脆弱。「我要穿回原来的衣服。」

  他却拧起双眉,慎重警告。

  「不许你再穿那件。」

  他的在意,令她困惑不己。「为什么?」

  「不为什么,反正就是不许。」

  娇娇心中一恼,不肯接受这没头没脑的霸道,伸手就扯住他的衣衫,执意想问个清楚。「说清楚点,我穿的衣服有……」她的语音,因为赫然察觉,两人靠得有多近而消失。

  她不是有意的。

  事实上,她连躲都来不及躲,是冲动的性格坏事,才会造成如此局面。

  此时此刻,那张俊容就近在眼前,黑眸里的热力,让她粉颊红透,身子发软,想要推开他,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缓慢的凑近、凑近、凑近、再凑近……

  她的嫩唇上,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那双黑眸里,倒映着她的脸儿,也忠实的倒映出,她难掩的?险法期待。

  就在他的薄唇,即将吻上她红嫩的唇办时,他陡然退开,笑意盈满眸中,若无其事的对着呆楞的她说道:「我该去煮鱼汤了。」他抬起的手,仿佛想触摸她,却又停住,收了回去。「我不能让你饿着。」说完,他转身去处理肥鱼,就任她站在原处。

  杜峰没有吻她。

  僵立在原地的娇娇,一颗心跳得好快,难以克制的望着,他忙碌的背影,半晌都无法移开。

  她应该要庆幸,他没有吻她吧?他不像往常那样,逮到机会,就占她便宜,把她吻得迷迷糊糊,浑然忘我,还发出羞人至极的申吟。

  既然如此,那么现在这股难丛言喻的深深惆怅,又是为了什么呢?

  呼啸许久的风雪,终于停歇,屋外雪雾天晴朗。

  春毒的伤害,以及娇娇毒解初醒后,连续几日不吃不喝,所造成的身子虚亏,在杜峰的照料下,终于恢复许多。

  吃得好、穿得暖,她原本苍白的小脸,好不容易才添了粉润。

  趁着天气晴朗,云破天晴,杜峰决定带她去透透气,先花了一番工夫,把她包暖后,才抱着她出门,任凭她如何追问,他还是神秘兮兮的,不肯透露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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