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爱意,原来如此美好。
轻声细语中,偶尔也有争论,是哪年哪日哪个时候,她先爱上他的,还是哪次哪回哪个时机,他对她难以忘怀。
争论没有答案,每次总以热吻结束,毕竟根本没人在乎胜负。
就在娇娇觉得,美好的日子仿佛能天荒地老时,却有不速之客出现,先用一枚石子丢击窗子,打破了只属于杜峰与她的甜蜜。
「杜峰,你也该出来了。」月黑风高,陌生男人的声音,在屋外喊着,还伴随着一阵不怀好意的哈哈大笑,听得出来人不少。
两人同时一僵,抬头相互对视。
「是谁?」娇娇紧张的低语,想不到竟然有人,会知道他们藏身的地方。他不是说过,这里隐密得很,除了她之外。没有别人来过吗?
「先把衣服穿好。」他神情复杂,没有正面回答,径自用最快的速度,为她穿妥衣裳与鞋袜,然后才替自己穿衣。「他们指名道姓,是来找我的。」
「你知道他们是谁?」她追问着,戴上从屋子里找到,先前被他没收的那些虎爪,还特地挑了一副最锐利的。
「知道。」
是不是她的错觉,还是他真的在回避她的视线?
「我们该怎么办?」她预备探身到墙边,看看来人的动静,却被他大手一抓,又被拉回原地。她只能仰头,满脸困惑。
「听着,我会跟他们走,你不要跟来。」他的双手握紧她单薄的肩,慎重其事的嘱咐,黑眸深不见底,近日的愉悦神色,己经荡然无存。
「不行!」娇娇当然不愿意,奋力摇头。
「小娇娇,我难得求人,但现在我诚心诚意的求你,答应我不要跟来,当我跟他们离开后,你先回京城等着,我一旦脱身,就去找你。」他直视着她,神态无比认真。
的确,她知道,杜峰甚少求人。
在他的注视下,她无法拒绝,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
「好乖。」他将她抱进怀里,比平时更用力,就连落在她唇上的吻,虽然短暂却也结实,占有欲十足。
门上又响,外面的人又丢了一颗石子。
杜峰深吸一口气,双眸极黑,再三吩咐。「记住,不要跟来。」
之后,他走向门口,推门踏出木屋,迎向那些人。就听到先是哄然大笑,还有凌乱的掌声,还有听不清楚的交谈,接着杜峰与那些人同行,施展轻功很快离去了。
他们踏过茫茫雪地,以万年黑松认路,轻易的下山,接连避开好几个城镇,专挑偏僻的路子走。
至于娇娇呢?
她说谎了。
顾忌杜峰的安危,她哪有可能不跟去?
好在,那些人的轻功虽不错,却都差杜峰一大截,速度被拖慢,她才能远远的跟上,不至于失去踪迹,也没有被发现,一路顺利的追踪他们,到了一座雪原上的孤城。
城门上悬着寒铁铸造的匾额,写着「无忧」二字,城院虽然不大,但是砖瓦屋梁处处讲究,她推测住的人非富即贵,却又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直到闪身躲入后,才蓦地惊觉,这么奢华的住处,却没有半点防卫,更别说是像富贵人家,还有着保镖或护卫把守。
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还一副有钱就怕没人知道的气派,主人竟然不怕被抢?
第7章(2)
带着无比困惑,还有担忧,娇娇在门院间穿梭,循着声音来到大堂外。她脚勾屋檐,潜静倒悬,没惊动任何人,就将大堂内的景况尽收眼里。这不看还好,才刚看清楚,她就惊得险些要摔下来。
只见满室奢华,庸俗无雅,而堂内坐得满满的,约莫是五、六十人,全都是被官府通缉的万恶不赦之徒,要是让赏金猎人们瞧见,肯定乐不可支,以为是入了宝山。
焦虑的娇娇,视线匆忙扫过,一张又一张脸庞,脑海里闪过一条条罪状,当视线落在大堂中的主位时,才看见心心念念的杜峰,坐在他身旁的,赫然竟是曾用「春蚀散」,害她身中春毒的紫妍。
那一瞬间,寒意袭身,娇娇一动也不动,脑中一片空白。
她不明白,为什么杜峰会跟紫妍同坐主位,每一个罪犯看着他的神色,不是羡慕,就是钦佩,个个脸上堆满笑意。
她更不明白,为什么连他也在笑,轻挑浪荡的神色重回俊容,先前的认真与温柔,这会儿半点都瞧不见,仿佛是未曾存在过。
心里有个声音,急急催促着,要她快点离开,她却执意停留不走。
杜峰没有被为难,相反的,他被奉为嘉宾,有个人率先起身敬酒,大声叫嚷着:「恭喜杜爷,不愧是天下第一淫贼。」
另一个人也起身,怪笑连连。
「是啊,杜爷的『战绩』辉煌,可没有人比得上。」
「可不是吗?就连那个多年以来,誓言要捉捕他的轩辕娇娇,都反而被他吃干抹净,江湖上还有谁有此等能耐?」
她陡然一凛,寒意透骨。
什么?!
是她听错了吗?他们在说什么?!
仓皇迷惑的大眼,急急望向坐在主位的杜峰,亟欲听他的回话,却看见他笑得开怀,一副志得意满,悠然举起酒杯,声音传遍大堂。
「好说好说,小试身手,不过是为了证明,天下没有我弄不到手的女人。」他豪迈的一饮而尽,引来更热烈的掌声与笑声。
她是在作梦吗?
如果是,那这一定是最可怕的恶梦!
娇娇动弹不得,心疼如绞,只能听着一句句话语,飘进耳里。
「是了,轩辕娇娇那等尤物,虽比不上罗梦绝色,但心高气傲,比贞洁烈女还麻烦,能收服到手,滋味肯定不同凡响。」
「当然!」
「杜爷真是艳福不浅。」
「就胜在手段非凡,才能吃得到那口美肉。」
「哈哈哈哈,先是苦肉计,然后是卧冰求鲤,连肥鱼都不用花费银两,就能把轩辕娇娇收拾得服服贴贴,此等妙招绝对可以传诵江湖。」
「话说,杜爷不是说过,非让她开口求你,这点到底是做到了没有?」有人淫笑着问。
杜峰又喝了一杯,浓眉半挑。
「当然。」
简单两个字,又引来无数敬佩之言,大堂里就像炸虾蟆似的,热闹哄笑,愈是下流的言语,愈是惹出巨大笑声。
每一声笑,都像一个巴掌,甩在她脸上,都似一把利刀,深深戳着娇娇的心。
她的双眼干涸,连泪水都流不出来,为了自保而将情绪锁上,像是在听着别人的事,看见杜峰再度举杯。
「不过,我也该谢谢紫妍姑娘,送我绝妙良机。」他笑的,自满之余还不忘道谢。
「谢什么呢?我不过是借花献佛。」紫妍握着一朵花,眉目含春,轻轻拔下一片花办搁在桌上,鲜妍的花办转眼枯稿成灰。「要伤一个女人,不仅要得到她的人,更要得到她的心。这一点,杜爷手段不俗啊!」
原来,这才是真相。
那些温柔、那些情话、那些体贴,所有的所有,不过是他欺骗她的手段。
原来如此,是她误信匪类,将谎话当成情话,衷心的爱恋,换来的不是他的真心诚意,而是身败名裂。
娇娇的心不再痛了,而是觉得空荡荡的,像是被刀刃戳穿后,留下一个大洞,连心头的血都己流干,只剩无尽的麻木。
假的。
她甚至笑了。
什么都是假的。
「那么,拜托杜爷可要仔细说说,轩辕娇娇在床上的浪态,有多么令人销魂,让我们一饱耳福。」
「是啊是啊!」
「务必说得一清二楚。」
「哈哈哈,大风堂向来跟我们作对,这下子脸面可丢光了。!」
「大伙儿别偷懒,务必把消息都放出去。」
「先是罗梦,后是轩辕娇娇,大风堂两次『丢人』,往后不用开镖局,干脆改开妓院算了。」
「实在是太快人心!」
「别吵,都听杜爷说。」
「淫情要有好酒相伴,快点再倒酒。」
再逗留下去,只是自取其辱,何况杜峰要宣告的事,她全都知道一那是她被他步步欺哄,愚蠢错爱的种种……她不在乎,他会不会加油添醋,把她说得有多么不堪。
再不堪,也是事实。
她已经搜集到了,想要的情报,没有理由再留下。
娇小的身影一翻,窜出屋檐,脚步出奇的稳定,轻点在屋檐残雪上,很快的消失不见,化入苍茫雪原,单薄的背影格外寂寥。娇娇没有察觉,杜峰的眼角,瞄见她离去时的身影,更没有看到他黑眸深处,闪过的浓烈不舍与无奈。
但是,蝗螂捕蝉,黄雀在后。
杜峰也没有发现,一旁的紫妍,将他最细微的神情,都看入眼中。
第8章(1)
大风堂除了在玄武大街上有铺面外,还有一座宅邸,位于热闹的十二坊外,不但是以金丝楠木搭盖,遍地铺满细致澄砖,门庭宽阔,守卫当然是再森严不过。
除了大风堂堂主,与爱女罗梦之外,总管沈飞鹰,以及几位大镖头,在这边都备受礼遇,在宅邸里各有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