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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哭倒在他怀里。

  压在心上的一方大石终于放落,连日来的紧绷心绪终得舒缓,回程路上,她沉沉睡去,宛若当日她尝试那颗辗转取得的迷药,深梦无觉。

  而此时,她又在他的榻上醒来。

  她走过去,直直走至他身边。

  他听到她下榻时弄出的微响,听到她轻浅的脚步声,直到她近身,他才徐徐掀开墨睫,两丸深瞳犹有厉色,但那抹峻厉并非针对她。

  夏晓清眸线往下挪去,见他鞋袜皆除,裤管卷起,两只匀净有力的大脚丫子正浸在热水里,而左腿裤管卷得更高些,露出左膝,膝上捂着厚厚布巾。

  见他浸在水中的脚板动了动,作势欲起,她二话不说,拉出搁在圈椅底下的一张跨脚凳,敛裙坐下,然后取来备在一旁的净布,利落地为他拭净双脚。

  宫静川搁在扶手上的十指悄悄收紧。

  捂着左膝的热巾子滑落了,她接个正着,见他膝头温红,有药味淡淡散出,显然热敷前已上过药,遂问:「还得再上药吗?」

  不用。

  但,他不知怎地鬼迷心窍,竟默默指了茶几上一只长匣。

  夏晓清倾身去取,揭开后一阵药香扑鼻,她挖了些膏药先在手心搓温,然后再敷上他的膝腿。

  结果就是他宫大爷真的很大爷,大大咧咧瘫坐在圈椅里,干净的右脚丫踩在一块棉布上,干净的左脚丫却搁在姑娘膝头,因他左膝「需要」上药,得把膏药缓缓推揉开来,让药力从舒张的肤孔中完全渗进。

  她眉儿低低,专注手边的事,他眉也低低,目光直落在她脸上、身上。

  她瘦了一大圈,下巴尖细,腰身不盈一握,洗净妆华的脸肤白得有些病态,显得眉睫别样深浓,掩敛时,有种欲语还休的雅致。她的手劲仍拿捏得极好,时重时轻,在穴位上频频施力,她的手……她的手……蓦地,他挺坐起来,双手同时轻扣她两只皓腕。

  他将她的手心翻正。

  夏晓清原是一愣,后见他眉峰微拢地察看那些「盗墓」造成的小伤,心里不禁发烫,眼睛也热烫热烫。

  「已不打紧。」她笑笑道。比之今夜若进永安朱家必须要承受的,这一点点伤算得上什么?

  「掌根到仍有些红肿,这几天安分些,别再施力。」声调偏沉。

  ……她好像被瞪了。夏晓清垂下脸,咬唇抿着一抹笑,很听话地点点头。

  然后他松开她的手,她放下他的腿。

  他理着裤管,她静静退开两步,静静屈膝跪地,跪在他面前。

  大恩不言谢。

  她欠他这样多,拿什么还?

  「你——」

  宫静川话未及出口,跪在跟前的姑娘已一拜到底,对他磕了一个响头。

  待她要再磕第二个头时,他人已站在她前方,与她仅差半臂之距。

  「宫爷……」磕头的地方被他占走,她没办法磕了,只得仰高脸看他。

  她又被瞪了。

  男人一把将她拉起,眉间抑郁,话中亦压抑火气。

  「别随便跪人!」

  「我没有,我只跪我娘和——」

  「我不是你阿娘!」

  「宫爷当然不是。」

  「那就别跪我!」

  「呃……」

  她怔忡望他,他直勾勾迎视。

  近近凝注彼此,不知他是否当真恼火,脸肤忽而变深。

  两张脸离得过近了,夏晓清嗅到他的气息,心里闹着,螓首又低低垂下。

  低头一瞧,她淡淡扬唇,婉转轻叹。

  「宫爷没穿鞋就忙着把我揪起来,等廑棂雇谲棍轻彖禳」

  没听到声音,她下意识再去瞧他,结果再一次被瞪,他用一种「这是谁造成的?!还敢叹气?」的眼神回答她。

  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动了动被他握住的胳臂想退开,他却突然道出一句——

  「跟我回『松辽宫家』。」

  忘了动,夏晓清定住身躯,双眸如泓望着男人深邃的眉眼,他神情郑重,唇抿作微绷的一线,静静等待她。

  他说,他中意她,看重她的才能。

  他还说,希望她为他所用,在他手底下办事。

  他为她所做的,不是简单的两字「多谢」抑或磕头大礼能报答,倘是她对他还有点用处,那那……这样很好……

  「好。」她温驯颔首。

  于是,闹腾的心房缓缓漫开一抹酸软,唇边有了模糊的笑。

  他若要她,她就这样「以身相许」,许给他,许给「松辽宫家」。

  【待续】

  请看花蝶《凛凛佳人》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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