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在心中一叹。“菜色单调了些,你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个饭吧。”人家都这样说了,她又能说什么?
这种软弱的烂个性,她什么时候才能改得过来?人家来硬的,有时她还懂得反击,来软的,她根本无从招架。
两人正动手要准备晚餐,祁勋丰停好车,推门走了进来,一看到冯臻妍,他有些讶异。“冯小姐,你也在?”
冯臻妍笑靥如花。“我来好久了呢。刘小姐的草莓蛋糕真好吃,人又热情健谈,瞧我聊到忘记时间了,刘小姐索性留我吃饭。”
祁勋丰看向刘福,只见她笑得有点勉强,轻轻的叹息。
一个兀自热络、一个显得有些无奈,这氛围倒是很有趣。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他早发现冯臻妍个性不如外表看起来爽朗,她有点小心机、有点小复杂,这点和孙宜苹倒是真的很像。
然而长相雷同、个性相像,却不一定有血缘关系……某件请人调查的事不知进度到哪里了?看来他晚上关切一下吧。
幸福艺术蛋糕坊,今天提前打烊。
没办法,刘福秉持着重质不重量的经营理念,每天做的蛋糕都是限量,生产的东西就这么多,在口耳相传根本不够贩售。
蛋糕店的生意由原来的六点打烊,之后到四点,现在几乎是中午十二点开门营业,下午两点半左右蛋糕就销售一空了。
因此为了避免一再发生向隅的客户憾事,刘福考虑着蛋糕销售要改全预约制,或者她干脆专注在艺术蛋糕这一块,一般蛋糕另外征西点师傅来做。
可在未有定案前,目前她就只能贴公告,请客人先打电话来查询了。
由于今天不到三点蛋糕就又全数售光,小绿和秀秀也打扫收拾得差不多,所以刘福就让她们换下工作服早点下班。
“唉,希望今天别再来了。”小绿叹了口气。
“客人啊?”秀秀问。
“不是。”换好衣服的小绿,机灵的由布帘后探出头,确定刘福在对面的工作厨房后才说:“那个冯臻妍。”
秀秀抿了下嘴,一脸不屑。“是她啊。”那女人真高招,老是故意缠着祁先生问她妹妹的事,一双狐狸眼净往祁先生身上打转……啧啧啧,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最奇怪的是,她又老是喜欢约在这里,就这样光明正大黏着人家男友,完全不顾刘福的感觉。
“那女人在祁先生面前一个样,在刘福面前又是一个样,真是够了!上回她告诉刘福,说什么咖啡香气不够,她自己动手煮了。祁先生嘴巴灵,一喝咖啡的味道有点不一样,她就跟祁先生说刘福也喜欢她的咖啡,还说味道香多了。”
“双面人!就说她煮的方式和刘福不同,请大家试试不就得了?干什么使这种小手段踩着刘福登高?”小绿总觉得她对刘福颇有敌意,却又要展现热络,这种葫芦里不知卖什么药的人最危险。
“幸好祁先生只是笑笑,一句‘还是习惯刘福的咖啡’,听了真是大快人心。”秀秀说。一提到那位冯臻妍,她和小绿都很替刘福抱不平。
“听了近一个月的‘妹妹往事’应该也够了吧?真怀疑七岁走失到现在,她对于已逝的妹妹会有多少感情?”小绿摇了摇头。
“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这个女人好厉害,连死人都可以拿来当接近男人的手段。”
“可怜的刘福,明明一肚子委屈不痛快,却不能阻止那女人侵门踏户、光明正大地觊觎她的男人。”
“拜托,那位小姐一进门就笑脸迎人的喊‘刘福,我又来了——’,那亲昵的调调活似和她有多麻吉,在和气生财加伸手不打笑脸人的状况下,她能怎样?”
“真不愧是曾立志当心理医生的人。”
“心理医生?哈哈,她先把自己治好再说吧。”秀秀大吐怨气。“这位冯小姐到底什么时候才不会再出现?”
“嗯,若出现一个比祁先生更好的对象转移她的注意力,或许就能终结她的‘姊妹情深’了。”
秀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唔?上次不是听她嗲声嗲气的说有个长辈一直要她去相亲吗?”
“是喔?那种单身公害还是赶快促销成功好了,免得成天肖想别人的男人。”只是说相亲要相到比祁勋丰条件好的,可是有相当难度。“光说那位狐狸精,但有句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狐狸再骚,如果遇上柳下惠她也没辙啊。祁先生看起来……不是个容易受诱惑的男人吧?”
“谁知道呢?”秀秀一年前才被前男友劈腿,事情东窗事发前,也没人相信一向待她极好的男友会和学妹暗通款曲。
这个年头,天天在上演劈腿戏码。
小绿想起什么,忽然压低声音说:“我上次要进门时,听到祁先生在外头讲电话,不知道是不是他家里要帮他安排对象,我听见他口气不佳的说他有论及婚嫁的女友了,相亲的事不要再提,然后就结束通话。”
秀秀好奇道:“祁先生家对刘福不满意吗?”
“那种有钱人家谁知道?大概是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吧。”先走出店里的小绿透过玻璃窗看到祁勋丰,本来还很高兴,可一见由副驾驶座走下来的女人,她马上热情冷却,喃喃地自言自语,“才在说呢,马上就同进同出了……”
“你在讲什么?”秀秀也走了出来,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唉,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眼角余光又看到角落站了个人,喝刘福什么时候过来店面这边的?
糟了!方才她和小绿的对话刘福听到了多少?虽然说她们看不下去她被欺负,可有些话之所以背着她说,就是怕她伤心。
“那个……刘福,我们、我们要下班了。”
刘福淡淡的笑,没说什么。“好,骑摩托车小心点。”
小绿和秀秀正好和要进门的冯臻妍擦身而过,两人对她视而不见,对正在外头讲手机的祁勋丰也不大理睬。
冯臻妍一进门就心情颇佳的说:“缘分真是好特别喔。”
刘福知道自己即使不问,冯臻妍还是会说,但她比较在意的是这时间祁勋丰应该还在上班,为什么会和冯臻妍一起出现,而且同搭一部车?
“你知道吗?之前我不是曾提到有个长辈一直要帮我介绍对象?今天她老人家居然就和我爸妈一起出现在我上班的医院,然后只上半天班的我就被赶鸭子上架,出现在相亲场合了。”
听冯臻妍说去相亲,刘福本该高兴,可莫名的一股焦虑让她开心不起来。
“本来心不甘情不愿的,直到相亲对象出现,我怔了一下,心情才放松的笑出来。你知道吗?我相亲的对象居然是祁先生!”
刘福的心马上被吊得高高的。他们去相亲?!
祁勋丰……为什么会去相亲?
冯臻妍在心里一笑,看来有人受到很大的打击呀。“欸,你别这个表情,我们没什么,只是后来我才知道祁家这种家大业大的家族,即使只是相亲,女方的生辰八字也得和男方是合的。我妈说祁老夫人说我的八字是什么福星命格,对祁勋丰和祁家都大有帮助,才一直拜托他们促成呢。”
刘福忽然想起祁勋丰也曾问过她的八字,可在那之后就没下文,莫非……她的命格被看破了吗?因为她是衰星命格,所以祁家长辈根本不想见她。
方才她听到秀秀和小绿的对话,又见祁家的确安排祁勋丰相亲,她的心不禁怦怦跳,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冯臻妍长得神似他死去的前女友已经让她有点不安了,现在又多了样旺夫旺家的福星命格,令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祁老夫人是个很慈祥的老人家,还约我下次一起吃饭,有空可以常到祁家走动。”冯臻妍说到这里,忽然捂住嘴,“瞧我得意忘形的!祁老夫人会约我,想必也早就约过身为祁先生女友的你,改天有机会我们再一道去拜访她老人家吧。”
刘福默然不语。
不久,祁勋丰讲完电话走进来,注意到女友脸色难看。“你怎么了?”
“没事。”刘福替他弄了块提拉米苏,也给了冯臻妍一块草莓慕斯。
“我最爱提拉米苏了。草莓最近吃太多,想换换口味。”冯臻妍一点也不介意和祁勋丰共享一块蛋糕,她拿起叉子挖了一块起来吃,态度自然大方,还对着他甜笑,“不介意分我一些吧?”
共吃一块蛋糕,这大概只有夫妻、情人或亲近的家人会这样做。祁勋丰和冯臻妍的关系不适合如此,而当着刘福的面说这种话,更是摆明不把她这正牌女友放在眼里。
刘福的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忍住的沉默,只是脸上神情更不快了。
祁勋丰把提拉米苏推到冯臻妍面前。“你吃吧。”他不会和她共食,全给她好了。
他看得出刘福脸色不对,却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方才他讲电话时,冯臻妍似乎一直在和刘福说话,她对她说了什么?他半讨好似的问:“刘福,有咖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