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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睨他一眼,「城里多得是有名师傅,裁的都是当季最流行的衣裳样式,你还愁没衣裳穿吗?」「我又没娶他们。」他低哝,埋进她发间吻了吻,索讨些许温存。

  再美的衣裳,他永远只记得最初收到她为他裁的那件新衣,那种万般珍视的心情,放在柜上不舍得穿,几次摊开来摸摸瞧瞧,又小心翼翼放回去。

  她看了,嘴里虽然笑话他,后来却卯起来为他做衣裳,要他放心大胆地穿,别心疼脏了破了,还有好多好多呢……

  还有,当时大牛二牛宝宝地吓他,心里想的却是要将他与自己兜在一块——渭城朝雨浥轻尘,与君同一家。

  老是打翻一篮豆子要他捡,是知他性子,心急着想回报她些什么,揽下太多事情在自己身上,索性赶他去挑挑豆子,不让他再碰粗活,以免还在养伤的身子负荷不了。

  他懂的,他懂他娘子的软心肠,疼惜他不会放在嘴上说,那要有心人才能感受、意会得到。

  她推开他,在他身上嗅了嗅。

  以往会觉得这种想搜他身上甜食的表情极可爱,至于现在这个——摆明要寻他晦气的醋妻姿态,还是让他无可救药地觉得可爱。

  摊摊手,他自己招了,「刚刚上青楼,喝了一杯。」真的只有一怀。

  有没有人这种人?连进勾栏院都坦承不讳。

  「摸了花娘哪里?脂粉味重的!」

  他是卖胭脂水粉的,没脂粉味才奇呢。

  「一根手指都没让他们碰着。」他是谈生意,又不是去寻欢作乐的。「我直接跟鸨母在内院谈,往后明月楼姑娘们所用的胭脂,全由我们提供。」

  这是一笔不小的生意,谈成后鸨娘敬他一杯,他也就喝了。

  「我累了,你还不睡吗?」

  哼,以前日子苦成那样,他从早忙到晚,也没见他喊过一声累,现在装虚弱是要讨谁的怜啊!

  腰际被人一揽,拖着滚入床内,霸道地困锁在怀里,凑上前唇与唇厮磨了会儿,再啄个两口,放肆点会再多舔两下——但,最多也就这样了。

  她若愿意,就会给他一点响应,顺势亲热上一回,若是没有进一步的表示,他也会就此打住,安安分安地盖着被子纯睡觉。

  这人乖得跟什么似的,她没允他,就不会乱来。

  纤掌往下探抚,触着他下身的紧绷火热。

  第十一章

  果然上花楼乖巧得很,这会儿可精神得很呢,不是寻欢作乐的男人会有的模样。

  她暗笑,这世上还有比他更愣的男人吗?都入了花丛也不晓得要采上几朵及时行乐,她穆朝雨真会挑,挑上这安分守已的傻子。

  「你想干嘛?青青在这儿呢。」她懒懒说了句,扰好里衣,遮掩半露酥胸,神情平静地翻过身,拍抚娃儿。

  青青早玩累、早不知睡第几殿去了好不好?流淌的童涎都湿了半片枕!

  「穆朝雨!」他咬牙切齿,再蠢也知她在玩他。

  有人可以这样逗了又逗,弄得人欲火高涨了,才来翻身径自睡去的吗?好个小混蛋!

  她差点要失声大笑。

  这呆瓜!就不会强势地欺上来,使尽浑身解数挑惹,弄得她不得不要吗?说不要就乖得不敢越雷池一步,活该要笨得任她玩!

  「雨儿……」一身躁热无人理会,可怜兮兮又喊了一声。

  一室静悄悄。

  「你欺负我……」

  「唔……」回他的,是一声不知所云的啍应,逐渐轻浅均匀的鼻息,显示已入睡。

  还真这样弃他睡去?

  「……还爱不爱我?」问得好哀怨。

  「爱啦……」模糊啍应。

  好吧,甘愿了。

  趁她睡前神智不清,拐她几句甜言,滋润干涸的心房,已是固定的睡前仪式了。

  唉,他好惨……

  又过了半年,尘香居的生意愈来愈好,他又寻了另一处开设分铺。

  于是,穆朝雨提出要求,看看是否能请翎儿过来帮忙。

  他哪里会不懂她的心思,她想帮翎儿,让她生活稳定些,又怕太刻意会伤及对方自尊,谨慎地考虑着,到真正需要时才顺其自然地提出。

  他也允诺,会依她的意思安排妥当。

  分铺开设过后没多久,他偷得浮生半日闲,抱着青青,与她牵手逛市集。

  以往,为了生活日夜忙碌,只能想着如何让她过上更好的日子,从不曾如此悠闲地与她彼此为伴,感受市集的热闹人潮。

  现在铺子里请了伙计,他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地陪她。

  他说:「想上哪去?天涯海角都陪着你。」

  她笑回他:「是啊,现在是大爷了嘛,有本钱挥金如土。」

  挥金如土不是重点,而是终于不必再委屈她,能够带着她上馆子,点她爱吃的菜,不必盘算着有了这餐,下一餐在哪儿。

  她说想吃天香馆的雪花糕和银耳莲蓉汤很久了,他们挑了二楼靠窗的位子,能一睹下头川流不息的人潮街景。

  他点了几道口碑不错的餐点,尝上一点若觉得不错,便挟到她碗上。

  「先吃完,要吃多少甜点我都不拦你。」

  「还是爱管头管脚……」她低哝,倒也没有异议地埋头吃着。

  他笑了笑,一匙匙地喂青青吃着银鱼粥,偶有空闲才挟一筷子品尝两口。

  「啊干……要……」娃儿在他怀中不太安分,伸长小手臂几次试图要染指桌面上的食物。

  「青青也想吃肉干?」牙都没长稳,啃得动吗?

  撕了一小块肉干让她试试,她咬了几口,牙酸,又皱着小脸吐出来。

  他以掌承接,有些幸灾乐祸。「看你还敢不敢不自量力。」

  「爹爹……」吃饱了,小脸腻着胸膛蹭了几下,揉揉眼,爱困了。

  他啾了小脸蛋一口,调整姿势将小娃娃放倒,拍哄着让她在怀中安睡。

  娃儿会认人了,每日说最多的便是「爹爹」,有事没事就喊两声,见谁都喊,被他指责毫无节操,人尽可爹。

  枉费他含辛茹苦拉拔她,听到那第一句爹时,还一度激动得难以成言,结果到头来,她根本谁都好,人人抱过手都笑呵呵,很好拐。

  穆朝雨却笑说:「她好像注定就是要当我们家的孩子。」

  以前日子不稳定,在摊子上做生意,后头还得背上她,颠颠晃晃依然睡得四平八稳,不哭不闹,很能配合他们。

  后来家境改善了,带上她谈生意,知道生意人就得笑脸迎人,逢人哪回不是笑呵呵又甜腻腻,任人又捏又抱,很懂得讨人欢心。

  摆平了娃儿,他这才有心思进食。

  他早早练就了单手抱娃、单手执筷进食的绝技,吃了几口,顺道说:「用完膳,带你去个地方。」

  她停筷,看他以筷子分开八宝鸡,将最鲜嫩美味的腿肉部分去了骨再挟给她。

  无论贫穷富贵,这男人的态度始终如一,从坐下来就先张罗她吃吃喝喝,永远惦着要将最好的留给她。

  有些人能够共贫苦,却不能同富贵,这样的人见得太多了。他说她大而化之,可心底是雪亮的,很多事情虽不拘泥,却会在心里做好各种可能的打算。

  所以从一开始,她便没有泄漏太多情绪,不盼着什么,他若要走也不至于走得太过为难。

  但是这个男人——

  无论环境如何,始终不改初衷,化去她心底最后那一抹保留。

  「够了,浥尘。」无论是这一桌子菜,还是他要给她的,都超出她原先预期的更多。

  他温温一笑,「你觉得够了吗?」

  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给她安稳的好日子过,每个人对好日子的定义不尽相同,而眼前这个,显然很容易讨好,这样便满足了。

  她一点也不怀疑,她若要求富甲一方,以他的能力绝对办得到,可那不是她要的。「我本来就没向往锦衣玉食、奢华富贵的生活,不愁吃穿也就够了。财富多了只会招来更多麻烦,日子反而不平静。」

  「你说的是。」她若觉得够,那便这样就好,稳稳地守着两间店铺子,殷殷实实过日子也不错。

  「最后一个,这是我要给你的成亲聘礼,你无论如何得收下。」

  「好。」话出口后,她才领悟自己应了他什么。

  某人立刻打蛇随棍上,「那就选个好日子,摆几桌宴请宾客,村子里叔婶们问我好几回了,总不能赖了他们这杯喜酒。」

  不愧是生意人,这说话技巧,连她也讹诈上了,真是向天借胆了。

  「聘礼?不是我娶你吗?」

  「那就当是嫁妆吧。」完全面不改色,生意人脸皮练得厚如铜墙。「谁迎谁过门,进的还不都是穆家的门?」

  「……」她输了,原来他之前是有心相让,否则她哪讨得了便宜呀。

  用完膳,他牵着她的手走往旧市。那条街上,有不少小吃、童玩,青青睡醒了,他顺手买了小陶偶给她把玩。

  两人沿着以往常走的路线,经过药铺子,只见大门紧闭。

  「咦,今儿个没做生意呀?」

  他停步,轻轻将她推往大门处,将一样物品递到她掌内。

  领悟那是什么,她瞪大了眼望向他,无法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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