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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弟!”鹰雄皆目欲裂,扑来欲截住她的身子,底下,另一圈套绳对他抛将而来,他扯住倒拖,瞬间拧断粗绳,但这一顿,招弟已让对方拖走,无栏杆护阻,整个人由二楼狠狠摔下。

  鹰雄大惊,想也未想,身子如大鹏跃下。

  在楼下以套绳埋伏的敌人并不多,仅五名而已,鹰雄当空飞落,尚未落地,双掌已拍中二人脑门,不留余地。

  余下三人见他勇猛,吓得不敢再斗,反倒迅速地收拢绳索,将招弟拖了过来。

  招弟摔在地上,犹抱住长盒不放,一手扯着颈上的束缚,张开口,喊不出来,胸口问塞欲裂,几要昏厥。那三人拿她当护身符地挡在面前,套绳再次拢紧,颈骨一阵刺疼,教她双眼泛出泪花,整张脸惨白如纸。

  “姓鹰的,我警告你,别再踏近一步,再过来,我就勒死……啊……”一声惨叫,不,是三人异口同声地发出惨呼。

  鹰雄根本不听他们 嗦,两指扣紧小石,以暗器手法打去,那小石竟在半空划出孤度,越过招弟,“噗噗噗”连三响,穿破那三名汉子的眉间,顿时了账。

  街上张望的路人惊呼不断,光天化日之下,竟明目张胆地杀人,今天这场江湖恩怨散众人眼界大开。

  那三人相继倒下,手劲陡地松开,招弟亦撑不住身子,跟着例将下来。

  “招弟?”唤声中充满惊恐,他风也似的冲上前去。

  喉头像火烧过一般,招弟弓着身子拼命咳嗽、拼命呼吸,不想流泪,可是无法抑制,泪花不断冒出,占着双腮湿润。

  “招弟……”他又唤,紧涩而焦急。

  听见那声呼唤,近在耳际,这么的忧郁心焦,惊恐不能克制,她不由得怔然,方寸泛出热流。在她印象中,这个男人不曾怕过何事,可如今,为什么惊惧?

  她睁开眼,发现他就半跪在自己身边,脸色又白又青,下颚绷得死紧,双手伸至半空,想碰触她,却又不敢。

  “你哪里疼?招弟,说话,说哪里疼了?”他气息粗喘,问得好急。

  “我、我……绳、绳子……”莫了又咳了起来。

  套索仍留在颈上,闻言,鹰雄如梦初醒,七手八脚替她解下束缚。

  “好些没有?招弟,你说话,哪里还疼?你说!”他似乎太过紧张了,招弟从未见他这般失常,她摇了摇头,小手搭在他腕处,竟觉他隐隐轻颤。

  “大哥……咳咳咳……我、我没事……你瞧,剑也没事,咳咳,只是木盒子有些裂缝,里边的龙吟剑还是完好如初,没半点毁损,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她微笑着,想安抚他,口气故作轻快。

  未料及,这一招适得其反。

  不提还好,一提她死抱在怀中的剑盒,鹰雄怒火中烧,竟当着大街群众的面前开吼:“你、你……临敌对应如何危险,你抱着一个没用的木盒干什么?不觉碍手碍脚?都教人用套索拖下楼,还死拽着不放?你到底在干什么?!”她坠楼的那一幕犹在脑中,教他浑身战栗。

  招弟呆若木鸡,连咳嗽都忘了咳,大眼眨也不眨地瞪住他。

  “那、那不是没用的木盒,里头有、有一把宝剑,你明知道的……”好不容易才找回声一日,她辩道,却见他目光凶恶,声量不由得转轻。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把剑再好,没人用它,比一块烂铁强不到哪里去。”他火气不小,眉心打了七八个死结。“那条套素都快勒断颈项,你不会抽出长剑将它斩断吗?就傻傻任人拖了去?”

  这感觉好可怕,他整个人都快疯了,仿佛几年前那个噩梦重演,义弟义妹为他而亡,适才那一刹那,他真以为……以为自己保不住她,这情义深重的姑娘亦要因他丧命。这般恐惧,他再难承受了。招弟奇怪地瞧着,有些无辜地道:“大哥……要来见你,我把长剑放在镖局里,没带出来。若剑器在手,我自然会挥剑断索,你、你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

  这、这这……能教他不发脾气吗?敢情她根本没意识教自己抱在怀里的是一柄好剑器?

  “你就不会拔出龙吟剑吗?死抱住做什么?”他又吼。

  招弟怔了怔,好似想通了,缓缓点头。

  “是。的确该拔出龙吟剑的,只要一个翻花挥剑,自然能切断套索,也就不会勒得那么难受了。”鹰雄吟了一声,猛地站起,胸口起伏甚剧。围观众人纷纷后退,不敢上前。

  “大哥,这剑还是你拿着吧。”她边说,试图站起,右脚筋骨无碍,换边拉直左腿时,却引来一阵刺疼,她问声轻哼,仍咬牙挺着。

  “窦大姑娘,你后大腿全是血啊!”人群里不知谁喊着。

  “哎呀!快去给大夫瞧瞧!”

  “怎么伤成这样子!还有没有命啊?”

  四周一片议论,招弟还没反应过来,鹰雄已快她一着,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扳转过来。一瞧,他脸色比她还惨白,好似流血的人是他,快要厥过去的人也是他,二话不说,连忙将披风撕成长条布,紧紧绑住她的腿部。

  “大哥,我、我不是很痛。这龙吟剑还是你拿着安全一些。”饶是她身骨强健,坠了楼、颈项教套索紧勒、又受伤流血,说话也已有气无力,唇上毫无血色。

  鹰雄死瞪了她一眼,理都不理那递来的长盒,忽地拦腰将她抱起。

  再也不是初遇时那个小小丫头,她已然成长,出落成一个标致的大姑娘家。如今,众自睽睽下,姑娘在男子怀中,这一抱,自然引起诸多猜测。

  “大哥,我自己走……你、你快放我下来。”招弟虽觉昏眩,也知这样的行为有多不合宜。她下意识紧扣怀中长盒,却觉男性的双臂亦紧扣住自己,压根不管旁人议论。

  他抱着她疾行,似乎向谁寻问着医馆该怎么去,语气焦急万分。招弟勉强维持神志,迷蒙地眨了眨眼睫,觉得必须向他解释些什么。

  “大哥……你别生气,我、我真忘了拔剑……只记得要护住它,我没想到要拔剑,你别生气、别担心,我下次不会了,下次……一定记得……”还能有下次吗?或者,是职业上的毛病,下意识地,她将那木盒视作护镖,一有危急,只知全力保护,真忘记盒中是柄剑器,可助她退敌。

  她还想多说些话安慰他,要他别为自己忧心,可唇瓣仅掀了掀,螓首跟着一偏,终是倒进男子胸膛,厥了过去。

  意气如虹

  蝉声纷纷闹闹,总将她由梦中唤醒,她不恼的,因极喜欢它们的叫声,告诉她夏季已临,给她一个期盼着的想望。

  睁开眼眸,动也没动,习惯性地在榻上发了会儿愣。

  怎么,天都黑了,她才刚睡醒?

  还没想出症结所在,忽地,一张男性面容横了过来,悬在她上方。

  “醒了?”他背着光,瞧不清五官,那声音似嘘出一口气,抑制着激动。

  内心致震,终于,记起事情的前因后果。

  “大哥……我……”她眨眨眼,话都没说全,上方又突兀地探出好几张脸,七嘴八舌地嚷着:

  “招弟,真醒啦?好好。鹰爷同爹说了,爹知道是哪群王八蛋打你了,快收养伤,伤好了,咱爷俩儿杀他个落花流水!”爷俩儿?他又把招弟当儿子了。

  “阿爹,我也要去!”

  “阿爹,我也要去!”

  “我也要去,让他们尝尝金宝铜锤的厉害!”

  前面两句是双胞胎异口同声,连义愤填膺的语气都一模一样,说出后头那句的小姑娘倒没靠过来,却一手各提着一支八角铜锤,当空挥动,虎虎生风。

  “大姐,珍香楼的伙计还有许多人全跑来报信,我和来弟赶去,却已不及。”

  “是啊!你让鹰爷抱到王大夫的医馆,好多人为我们指路呢!”这姑娘的声音柔嫩,手心软绵绵地,伸来探着她的额,“没发烧哩,这王大夫开的药方倒还见效,要不,云姨要去砸人家招牌啦!”

  “去去去,招弟刚醒,你们让她转转神、说说话,别净审犯人似的围着。”那名美妇睨了她一眼,忽地把每颗头推开,只留下鹰雄的,今日首次会面,先给他客气客气,往后混熟了可不保证。

  “云姨,我没事。”招弟笑了笑。她没法瞧见自己的脸色,可能失血太多,小脸苍白极了,双唇亦失去血色。但那对眼眸清明炯亮,精神并未折损。

  “没事才有鬼!”她双手叉腰,猛地站起,一副找谁拼命的模样。“你什么都甭说,塞北那帮马贼竟流窜到鄱阳来了,还当街打你?!拿你当马似的套脖子?!咱们四海同他们没完没了,不发威还道咱们是病猫不成。”

  “对!”众口一致。

  “什么马贼?云姨、阿爹,你们几个……”招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脑袋瓜,双目询问地凝向鹰雄,后者却苦笑着,似乎也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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