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亦轻触着她裸背上的鳞,呼吸轻吐在她肩上,惹来她瑟缩。
「你呢?你的鳞然是什么?」他问,如此寻常的一句话,此刻问来,竟带几丝爱抚。
「你自己看……不是现在,但你一定能自己用双眼看见,我是哪种鳞色的龙。」无双双臂环着他的颈,轻声说道。
「不可能有这么一天。」他浅叹,漫长时日过去,即便曾有过希冀,也消磨殆尽了。
「会有的。」她喃喃重复了数次,每说一回,便吻他的龙鳞一次,要牢牢记住,他发肤之间泛映着碧光之美。
这般的刺激,没几个男人忍受得了,霸下扳回她的脸,重重吻她,与她唇舌交缠。
他翻转了彼此身势,将她按进贝蚌铺卧里,抚遍她滑腻肤中,又带有坚硬龙鳞的微妙触感。
肤,热烫着,鳞,却带些凉意,违和得很舒服……
无双同样渴触着,这般的冰与热,他落在身上的吻,像一团火苗,所到之处都开始燃烧,而他,是最熊炙的烈焰,进入她,欲将她烧融一般。
那是……可怕至极的纠缠。
两个个体,以这样的方式成为彼此的,彷似连着脉动、心跳、呼吸,全都不再只属于自己所有。
他吻去她眼角的湿润,浓重的精喘,拂动她的羽扇长睫,他微微隐忍,不敢太躁进,怕弄伤了她,尚在等待她的习惯,习惯他的存在。
结果,换来她的龙牙一咬,在他肩上烙下一圈牙痕。
处于半恢复的龙牙,咬人可是很痛的!
痛,伴随而来,更强烈的,却是亢奋。
她有咕哝埋怨,小得几不可闻,但霸下听得清楚。
虽然有些疼,但这样……更不舒服呀!
看不见她的表情,却不难想像她又嗔又娇的模样。
「抱歉。」他低低地笑,低低地,喉间,滚了声沉狺。
有些时候,过度的温柔,是种令人发指的折磨。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立即修下错误,沉沉一击,进得更深,不只身体,仿佛深达到心灵。
一切,不再温吞缓慢,转为激狂暴雨,他要她随其癫疯,共历这场悦乐。
第13章(1)
「也太累人了……」呖哝声,声声怨,哀惨惨的。
腰也酸,背也疼,两条腿儿甚至还会打颤,一挪身,源自体内深处不适的痛楚,便隐隐传来。
回想让她这么痛的缘由,无双不免臊红了脸,投给「始作俑作」轻怨的一瞟。
「原以为你是羊,没想到你是狼……还是只最贪心的狼,昨夜那样,谁吃得消呀?!」作势要捏他的鼻,还没碰上,见他睡颜,心便先软了。
好啦,昨夜她也有错,一人一半,不能全推给他,享受的……又不是单单只有他。
无双伏在他身侧,他一手仍环于她腰间,鼻息平稳、规律。
她探手,轻巧解下他捂眼的绡绢,没扰醒他。
她看着他,眉、眼、鼻、唇,每一处都舍不得漏瞧,努力要将这一景,这样好看的颜色,烙进眼底,以便……日后重温。
直至餍足了、满意了,她挪到他胸前,双手捧住他的脸颊,额心相抵,他似乎有所感,似睡似醒,双眉略动,换来她在他唇上一啄,两手食指压住他的眼睑。
她的指腹温暖,按在眼上,舒服得不想睁开。
「我们那儿流传着一曲童谣,若是孩子们的眼,入了小海沙,咱们便这么唱,一唱完,眼睛所有的不舒适,都会痊愈喔。」无双说得轻巧,也像娃儿才说的稚气话。
说完,她低喃吟念,故意含糊,将三娘教授的咒,念得像小童曲儿。
霸下噙笑,笑她单纯,竟也信童谣奇迹,但不回嘴,由着她念。
放纵过后的男人,在此时此刻,都是懒得不想动,只想拥她入睡,交颈厮磨。
蓦地,眼眶一轻,像有着什么从上头移开……
是她的指吧,他惺忪地想,眼睑上的重量,确实在同时挪离。
她窝回他的肩窝,短发挠肤,娇躯温暖,他心满意思足,吁了声笑叹,揉揉她的发后,搂紧她,呼吸渐趋沉平。
「等你睡醒,你所能看见的……希望可以让你开怀。」等了好半晌,确定他睡沉了,她说。
而她没说的——
我害你失去的,现在,重新还给你。
甫睁开的眼,一瞬间又闭上。
两道浓眉堆蹙在霸下眉心,深深刻出了痕。
幻觉吧,方才看见的……心底声音默默响起。
于是,他再度一试,绿眸缓缓再开。
房里的水帘是贝壳串起,贝壳有红有蓝有绿,形状不一,壳的背而,有贝类特有的珠虹,七彩漂亮。
窗前,一盆海水,紫红色,正在捕食小鱼,鱼儿贪它蕊头的甜汁,它贪鱼肉的香甜,那群小鱼,鱼端像扇,缀着小小眼睛般的纹,那纹,是淡淡的黄。
他臀下坐的鲛铺,是渐层的绿;屋内地板,是紫灰的岩,墙上嵌的灯珠贝,珠体萤绿中带点橘,因外头明亮,珠光变得微弱……
霸下抬起手,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掌心,好似里头的有着多不可思议的秘密……然而,没有,他的掌,只有再寻常不过的肤色。
眸微微瞠大,迅速转向身旁——
裸露在绡被外的玉臂,白皙柔腻,点点红痕缀点其中,仿似一朵一朵小红花,娇艳可爱。
除此之外,还有零星的龙鳞尚未沉潜,同样在膀子间、肩后,以及白细颈子上,流泻着鳞光——那浅嫩粉,像是她在樱树底下贪睡着,被落瓣拂了一身。
她伏卧在枕间,腮粉肤白,长长的羽睫,在眼窝处覆了一圈淡灰,双唇经昨夜的滋润,红艳色泽未退,睡颜像孩子,纯真而稚嫩。
他久久无法眨眼,确定不是自己眼花。
他眼中的一切,全充满着色彩!
霸下忍不住扰醒她,对她又摇又抱:「我看见了,不只是黑灰,我看见所有的颜色!」
此时此刻,若是不欣喜若狂,才算真正的反常。
他亟欲分享重见七彩的喜悦。
无双惺揉着眼,原本还有些困意,在被他紧紧熊抱,他因激动忘了拿捏臂劲,抱得她一身泛疼——
「我要被你折断了!」她猛拍他的背,要他放她一条活路。
霸下慌乱放手,她则是大口喘气,要将方才漏吸的,全数补回肺叶。
他神情像做错事的娃儿,担心地瞧着她。
「幸好我是龙,没那么娇弱,换成一般女子,连心呀肝的,全给你硬挤出来了!」她娇娇地斥他,气焰倒没多熊旺。
毕竟光着身子,鲛被只勉强护胸,着实端不出半点威严。
「抱歉……」他发自真心,看见她边数落,两腮变得更红,甚是好看,他将她拽回怀中,这一回动作放得轻柔,不敢再使劲。
「你那曲童谣成真的……它将我眼中的灰霾,唱得消失殆尽,我可以看见色彩了,你的鳞色,我瞧得清清楚楚——」他声音仍旧激动。
无双脸上没有太强烈的惊讶,但有喜悦,她凑得更近,盯向他的眸,「真的?所有的颜色都分辨得出来?」
「嗯,所有的颜色……」霸下摸着她的发,抚动一泓柔腻,「原来你的发色,并不是单纯的黑,而是黑中带点浓赭,光泽反折下,浓赭又添了些金。」
无双弯眸笑了,眼中欣慰迷蒙。
「太好了……」她回揽他。
「你的鳞色出乎我意料,我之前在猜,你是金或浓银色的龙……」
结果,是嫩嫩的粉。
也不是与她不相衬,就是……太可爱了。
他喜欢这种可爱。
「别提了,我自小到大自卑了好久……」无双扁了扁嘴,满腹委屈,她明明不是柔顺的性子,却生了软绵绵的鳞色。
「我很喜欢,幸好能亲眼看见,不然谁来描述,我也想像不出它有多粉嫩。」
她听得出来,他很开心,眉眼以及声音,都在笑。
一是因为可以辨色,二则是她的鳞色取悦了他、柔软了他的眼神。
「你那童谣是怎么唱的?我也想学。」真是童谣的奇迹吗?他不确定,抱持些许好奇。
「你还真相信是童谣的神效呀?那不是十岁小娃才信的吗?」她故意一脸取笑,佯装对他的天真难以置信。
「是你说,你们那里的童谣——」
「你干嘛不说是我的诚心祈祷,让你的双眼复原?我一直在求,求神迹降临,帮你治眼,我还默默立誓,以眼易眼也好、换我看不见色彩,都无妨——」
「胡言!」霸下打断她,不许她再说下去,就怕一语成谶,应了她的瞎说,「这种话不许再提,连想都不可以。」
无双一呆,没料到他会生气。
「我只是说笑嘛……」不愿让他起疑,才故作轻松编派了那样说词,三分假,七分真,她确实是愿意,以她的眼,换他的眼。
「我情愿无法辨色的,是我,也不要你变成我这样。」他神色认真,毫不见莞尔,彰显他所言的每个字,铿然坚定。
她静静凝视他,眸光纯亮,漾起一波动容。
双臂舒环,将他揽抱,紧紧地,不想放、不愿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