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仲齐点头,目光没离开手中的卷宗,一心二用。“说吧。”
杨叔魏看了看窝在旁边背单字、喝ㄋㄟㄋㄟ,乖巧又安静的“二嫂”。
目前怀孕进入第四个月,被规定每晚要喝一杯鲜奶。每次看他们的相处,都有种……不太像丈夫,反倒更像奶爸的感觉。
“她现在这个样子,你……‘下得了手’吗?”
“下什么——”抬眸,意会到堂弟指什么,没好气道:“关你什么事?”
“就……有点担心你的性生活而已。”面对一个男女情事懵懂无知的“女孩”,真下手好像有点“辣手摧花”,仲齐哥应该是做不来。
“与其关心我的性生活,不如多花点心思,打算一下自己的未来。”
“我要打算什么?”他很好啊,晓寒宝贝贴心又解风情,性生活超美满。
杨仲齐打开抽屉,捞起一只戒盒扔向他。
“干么?”杨叔魏打开戒盒。“哇,好闪,眼睛睁不开。”
耍什么宝。这德行到底怎么当人丈夫?
杨仲齐没好气道:“能干么?去向晓寒求婚!”
这本来就是替阿魏买的,当人哥哥的,不替他盘算盘算,还不晓得他要拖到哪年哪月。只是之后发生小容车祸的事,便一直搁在这儿没机会拿给他。
第22场:心的记忆不会丧失(2)
“我、可是……”
“可是什么?成天跟人家混在一起,全世界都知道她是你的人,你不娶她她还能嫁谁?”
也不是不想娶啦,他超想的好不好!问题是……
“我怕她拒绝啊!她心里不知道还有没有你……”
杨仲齐几乎想叹气了,干脆一次跟他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为什么一直要坚持她暗恋我?”怎么说都说不通!
“就、有一次、跟她‘那个’……”
“等等,哪个?”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那个’啊!”瞪他一眼。“好死相。这种事还要我明说。”
他面无表情。“好,继续。”十六岁就摆脱处男行列的人,居然有本事摆这副黄花小处男的含羞答答样,要不要脸?
“然后,她就不小心喊了你。”
杨仲齐蹙眉。“她喊我的名字?你确定你没听错?”
“也……没有很明确啦,她只喊了姓,就吞回去了。”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但是他的限度到了。
杨仲齐一怒拍桌。“全世界姓杨的只剩我一个吗?”就为了这么鸟的理由,冤他这么多年!想死就再说一次看看!
“因为你最有嫌疑啊!”杨叔魏也很委屈。“第一次的时候,我和她根本还不认识。”他又怎么会自恋地以为,那是在喊他?
晓寒跟了二堂哥很多年,又有那样的恩义在,除了二堂哥,他想不出还有谁,有那样的条件让晓寒痴心恋慕。
“你还跟人家搞一夜情?”杨仲齐摸摸额上青筋。真是家门不幸,怎么会出这种没人格没节操——还连脑袋都没有的子孙。
三叔,我对不起你,没有调教好……
他认了,真的江郎才尽,决定丢给别人去管教。
坐回椅中,无力地道:“去,跟晓寒开口,她要是拒绝你,我就跟你姓。”
“那还不是姓杨……”唬他啊!
“既然知道你也姓杨,还来跟我罗嗦什么?!”气得把人轰出去,以免短少十年寿命。
一杯茶递到他眼前来。
“喝茶吗?”
他看着眼前的杯盏,再抬头看看不知何时静立在眼前,一脸纯真的龚悦容——不知怎地,有种说不出的喜感。
他突然笑出声,张开臂膀,她好乖巧地窝进来,自动自发抱住他的腰。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很习惯他的亲近,而且……很喜欢。
她也说不上来,就是很想牢牢跟着他,太久没看见就会心慌。
他搂抱着她,轻轻摇晃。
像这一刻,甜甜依偎的感觉,她也很喜欢。
“你心情很好?”他嘴角有笑。
“嗯,是啊。看见你,心情就好了。”
虽然,所有爱过他的记忆,都已荡然无存,但是心的记忆不会丧失,潜意识里,她还是知道,他是那个她最在乎的男人,所以依然比谁都在意他的情绪,总是问他“不开心吗?”、“生气吗?”、“心情很好?”……
他不可惜,真的不觉可惜,那些会让她流泪的记忆,忘了就忘了,他们可以重新开始,从头累积相爱的记忆,这一次,他会给她最美好的一切,让她可以毫无顾忌地爱着,让她,一如这一刻,坦然而真诚地说——“好啊,那我一直、一直让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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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到快中午时,虞晓寒送资料进来,杨仲齐随意一瞥,看见指间划过的辉芒,抬眼朝她瞧去。
“那家伙终于开口了?”
虞晓寒抬起右手,晃晃指间钻戒。“这个,谢谢。”
他挑挑眉。“怎么知道是我?”
“他为了向我保证不会再乱来,全数家当都交给我保管了。”每月开销多少、花在哪里,全都一目了然,如果有这么大笔支出,她不会不知道。
随便想想,这背后支援的金主,不是他就是杨叔赵。
“这笨蛋。”杨仲齐笑斥。连身家都交出去了,还不快把人娶回家,要不是遇到太有良心的晓寒,人财两失都不晓得。
话又说回来,这两个人也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了。一个脑袋明明很精,但遇到晓寒就变笨蛋一个;另一个是八风吹不动、公司里还有人在背后喊她面瘫冰山女,只有他们家的搞笑咖,能让她表情丰富起来。
“我说你!到底暗恋我家那个笨蛋多久了?”
第一次见面,就对她手来脚来,还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而且一吃再吃,吃不完还可以打包带走,以为这是谁都能有的福利吗?笨蛋杨叔魏。
她扯扯唇角。“秘密。”
他笑了笑,也不深究。总之这两人的事尘埃落定,他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对了,下午晓阳是不是会来公司报到?”
“嗯,直接带他来我这里,我想让他待总经理室。”
虞晓寒微讶。“您要亲自带他?”
“有什么好讶异的?晓阳资质很好,用心栽培的话,将来会是娅娅最有力的后援。”从现在,就得开始为女儿铺路了,这一切,将来都得留给她。
她不是嘴上说说而已,说要帮他扛,就真的是以行动向他证明决心,看她每天做完功课,很认真地看他吩咐她阅读的商业书刊,怎么抽考都活用自如,看得出是下了苦功的。
他这女儿,真的很聪明,反应快、学习力强,但是有的时候,看到别人家同龄的孩子正忙着玩耍、无忧无虑成长,她却是在被他特训,心里总有几分心疼。
他对女儿的亏欠,只能用在尽全力为她铺好未来的路,让她走起来平顺些,至少别像他那样,一路披荆斩棘,困难重重。
这是他身为一名父亲,唯一能为女儿做的了,因为他已经承诺另一个人,最多再等他十年,之后,他给她一个完完整整的杨仲齐。
没有责任、没有包袱,能够全心全意爱着她、陪伴她,只属于她的杨仲齐。
终场:回到初相遇,这一次,只为你而活
——如果有一天,我能够卸下肩上的担子,再也没有任何考量或顾忌的时候,就回到这里,跟你守着筑缘居,平凡夫妻共度晨昏。
许久以前,他许诺过她,而这个承诺,在漫长的二十余年后,终于兑现。这条路,他们都走得很辛苦,但庆幸的是,他们还牵着彼此的手,终究没负她这一片痴心。
他们去扫了婆婆的墓,在心底承诺那个二十年前来不及给的保证,要婆婆安心,他会用一生,陪伴小容走下去。
再来,将筑缘居大举翻修,重新营业。
“堂堂丰禾总经理,来经营这小小民宿,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点?”龚悦容笑弄他。
“没办法,这里有个风情万种的老板娘,迷得我不想走。”他现在,也学会跟她打情骂悄,逗逗老婆,看她红着脸笑捶他一记,骂他“贫嘴”,也挺有乐趣的。
筑缘居请了员工,内外场都有人照应,管理百货公司的人才来管一家小小筑缘居,费不了他多少脑容量,大多时候,他们夫妻还是保有泰半的私人空间,享受悠闲的“退休”生活。
午后,他在后院,躺在懒骨头上晒晒日光浴,便接到女儿的来电,抗议他在宜兰度假,她在这里卖小命,不公平!
女儿,你二十岁,成年了。老子养你到这,也算仁至义尽,有种,你告我遗弃——
叩!
他其实也知道,女儿只是想念,打电话来跟他斗斗嘴,联络感情,不是真心要抱怨什么。
他现在算是处于半退休状态,只担个顾问虚衔,公司交给娅娅,有叔魏、叔赵帮衬着,还有一干为她培养的得力助手,他很放心,大多时间都待在筑缘居,偶尔回去走走,照看照看。
“你也不要太欺负晓阳。”人是他培养来帮她,不是给她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