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心中生出几分恻隐之情,车子也在他的控制下速度变慢了下来。
通过后照镜,他看到王子妃试着从地上爬起来,但不知她是不是摔伤了腿,才刚刚站起没多久,整个人又以十分可笑的姿态摔倒在地。
他没好气地低咒一声,犹豫半晌,不情愿地将已经驶出好一段距离的车子又开了回去。
推开车门,他冷着脸走到王子妃面前,用脚踢了踢她的腿,“喂,你这笨女人死了没有?”
王子妃只觉得两个膝盖痛得厉害,被阎杰轻踢了两下,回过神,刚要破口大骂,双眼顿时瞪得溜圆。
阎杰不明所以,没好气道:“你见鬼啦?”
王子妃的声音发颤,小声说:“阎杰,你、你怕不怕蜘蛛?”
“蜘蛛有什么好怕的……”
话没说完,他猛地住了口,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王子妃,因为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后颈处痒痒的,好像有东西在他的肌肤上爬动。
蜘蛛,他的身上怎么会有蜘蛛?
不,重点是,蜘蛛是什么时候爬到他身上来的?
因为现在天色还没有完全变黑,阎杰很清楚的看到,一只比他大拇指还要大上许多的花蜘蛛,顺着他的领口正一点一点向他的脸爬上来。
就算他不知道这蜘蛛是什么品种,可常识告诉他,花色越是鲜艳的蜘蛛,毒性越强。
不会吧,难道他十九岁的生命,今天就要葬送在这个地方?
就在他愣神时,王子妃用尽全力站起身,大声说:“阎杰,如果我死了,记得帮我照顾陈三妹!”
说话间,不给阎杰喘息的机会,她一把朝那只硕大的蜘蛛一抓,顺势又狠狠推了阎杰一把。
阎杰向后踉跄了一下,回过神时,就见王子妃抓着那只花花绿绿的蜘蛛向地上用力一摔,又狠狠一脚踩在上面。
瞬间,蜘蛛的汁液被踩得到处都是。
他这才回过神,一把抓住王子妃的手,“喂,你没事吧?”
她的目光有些涣散地看了他一眼,张开嘴巴想要说话,可嘴巴却在这个时候变得不听使唤。
阎杰看出她的不对劲,仔细一看,她的右手食指竟然黑了一大截。
她该不会是被蜘蛛给咬了吧?
当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形成的时候,只听砰的一声,王子妃不支倒地,彻底陷入昏迷之中。
第6章(1)
“医生,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王子妃突然昏倒,可真是把从小娇生惯养的阎二少爷吓了个措手不及。
当下想也不想便开快车将她送到医院,结果医生看到王子妃的情况后,冷着脸抛给他一句话,“中毒很深,恐怕送来得有些太晚。”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阎杰被医生给出的答案吓到腿软。
中毒很深,送来太晚?
那是不是意味着,王子妃已经没救了?
被他抓住询问的医生摇头道:“目前的情况还不明朗,我们刚刚为她打了一支解毒的血清,具体情况还要看她能不能度过危险期……”
当阎烈急急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长长的走廊里,一向意气风发的阎杰,神情颓然地靠在急诊室门前的墙壁上。
他的心陡然一沉,快步上前,一把抓住阎杰的衣领,“到底怎么回事?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才一天的功夫,你就把人给我折腾进医院了?”
阎杰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将他故意捉弄王子妃的始末坦白交代了出来。
“哥,我真的只是想和她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途中却冒出一只有毒的蜘蛛,如果我早知道……”
啪!阎烈抬手,狠狠打了他一记耳光。“恶作剧也该有个限度,阎杰,你这次玩过头了!”
阎烈并不是一个暴躁的男人,可他这次是真的很生气。
接到电话的时候,他还以为阎杰在同他开玩笑,结果当他试着联络王子妃,发现她的电话从头到尾都没人接听,他才意识到真的出事了。
他飞车赶往医院的途中,一颗心始终悬在半空中无法落下。
阎杰在电话里说王子妃生死未卜的那一刻,他无法厘清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
是担忧、是害怕、是紧张,还是绝望?
什么时候开始,王子妃在他心里已经重要到这种地步了?
阎杰被狠打了一巴掌,却一声也不敢哼。
他知道自己这次错得确实很离谱,一门心思想要戏弄和刁难的女人,到头来却用性命来救他于危险之中。
如果当时不是王子妃出手相救,此时躺在急诊室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自己了。等待最是煎熬。
只见急诊室的医生进进出出,就这么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快到凌晨的时候,仍旧昏迷的王子妃终于被推进了加护病房。
阎烈和阎杰被医生叫到诊疗室,对方告诉他们,患者的情况并不太好,那只咬伤她的蜘蛛毒性很强,在她被送到医院的途中,毒性几乎扩散到心脏的位置。
阎杰最先沉不住气,急切道:“也就是说,她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的确是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蜘蛛毒液在短时间内蔓延她的全身,造成肢体麻痹,如果昏迷二十四小时之后,患者仍旧没有清醒的迹象,就算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恐怕也会变成植物人。”
这个答案不但让阎杰崩溃,更让阎烈陷入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苦之中。
“哥,现在怎么办?”
阎杰真的慌了神,如果他早知道一个玩笑竟会导致这样的结果,当初死都不会整王子妃。
阎烈自始至终都冷着脸,面对阎杰的无助,只说了一句话,“如果她真的变成植物人,我会负责养她一辈子。”
这一刻,他的神情竟是无比严肃和坚定。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总之,面对王子妃很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的局面,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假如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定会竭尽所能的为她整个人生负责。
所幸,两天之后,王子妃在众医生和阎家两兄弟的殷切期盼下,终于清醒了过来。
她不但醒了,就连残留在身体里的毒素,也在药物的控制下消失得干干净净。
“妈,你放心啦,我在这边真的很好,之前两天一直没给你打电话报平安,是因为公司对我们采用密闭式培训,不允许员工开手机。我不是拜托我同事提前打电话告诉你,短时间内我可能不会回去了吗?
“没有啦,我怎么可能会有事情瞒着你,这不是刚培训完就马上打电话给你,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再过一周左右就能结束培训课程,到时候我就马上回家。还有啊,我不在家里的这些日子,你要记得按时吃药、按时睡觉,每天睡前要把救心丹放到枕边,心脏难受就马上含两粒。如果发现身体不舒服,就打电话给陶晓洁,让她尽快安排你住院……”
这天一早,阎烈刚刚走到王子妃的病房门口,就见她拿着电话,像个小老太婆一样,对着电话另一端的人啰啰唆唆地吩咐着。
说到最后,王子妃的眼角溢出了一股湿润。
她吸了吸鼻子,“好了啦妈,主管在叫我了,我不能和你多讲了,等过几天培训结束,我会立刻回家陪你。”
说完,她匆忙挂断电话,这才发现阎烈提着一袋早餐,在病房门口似乎站了好一会儿。
她用手背抹了把眼角,强颜欢笑道:“我妈最让人不放心了,只要没有人盯着她,她就偷偷不吃药,再不然就是私自将医生吩咐她吃的药减量。我已经说了她好多次,可她偏偏不听,还说什么是药三分毒,吃多了对身体很不好。可是医生说,她有心脏病,如果不坚持每天用药,就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说到这里,她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我妈的病对我来说,就像是一枚可怕的定时炸弹,说不定哪天砰的一声,就什么都没有了。”
阎烈见她像个孩子似的哭得那么伤心,忍不住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此时的王子妃仿佛找到了可以依赖的避风港,像个无助的孩子,将小脸埋在他的胸口,嘤嘤地哭泣。
直到外面传来一阵咳嗽声,她才猛然发现,自己竟一时失态。
她急忙抽回身子,用力抹了把脸上未干的泪水,红着脸道:“抱歉,我刚刚一时激动,不管不顾地哭得淅沥哗啦,弄脏你的衬衫,真是对不起……”
怀中的温度骤然消失,这让阎烈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看她眼睛红肿,一脸脆弱的模样,他竟对她生出一股说不出来的心疼和怜惜。
门口故意制造出噪音的不是别人,正是害得王子妃差点去见阎王的阎杰。
“我是不是出现得不是时候?”
王子妃急忙解释,“你……你别误会,我只是太想我妈了,所以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得那么难看……”
阎烈沉着脸看向弟弟,“你还真是有出息,刚到上海,就给我接二连三犯下那么多错事。愣在门口做什么,还不进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