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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还不能倒下,只要殿下还没有脱困,他就不允许自己倒下。

  蓝非带着慕容霜华前进,他猜想这附近应该有罗赛族的部落,毕竟南方的罗赛族总在各个河谷间移动,他只希望别遇上与大辰敌对的那些。

  该说,要当皇帝的人,命格真的与众不同吗?他们遇到了与大辰友善的罗赛族部落。

  这支部落早就得知大辰公主被俘的消息,河谷边发生的战斗已经在部落间传开来。当慕容霜华身上的铁链被剪断后,她随即发挥长袖善舞的外交长才,得到部落的族长亲口允诺,会提供他们安全的栖身之所。

  就在族长说完那句话的同时,蓝非身子一倒,总算允许自己晕死过去……

  第1章(1)

  罗赛族是位于大辰西方,在广袤的草原与大漠之中逐水草而居,骁勇善战的游牧民族,而这支部落是罗赛族南方势力最大的部落,族长是当今的罗赛族大酋长之子巴图尔,在河谷袭击浪人的那些罗赛族勇士,是效忠巴图尔的部落之一,为了展现诚意,巴图尔安排给慕容霜华的帐篷也特别阔气。

  罗赛族的帐篷与大辰行军时的帐篷不太一样,圆形尖顶,小的仅够一个人起居坐卧,大的甚至能举办容纳百来人的宴会。

  慕容霜华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伸出手指在蓝非拧紧的眉心间轻轻画圈,也许是感觉有点痒,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直到她忍不住稍加使力地戳了两下,睡梦中的他眉心才放松开来。

  她实在无法想像有人能说晕就晕,她母后都没这种绝招,跟父皇闹脾气时肯定很好用。

  但是在听完巫医的诊断后,慕容霜华可就没心情开玩笑了。

  “他还能保持清醒护送你到这里,真是奇迹。”

  虽然知道他这么奋不顾身只是职责所在,慕容霜华仍然有些别扭。

  为什么偏偏是他……从小就只会阴阳怪气地盯着她,当她鼓起勇气回视时他又不理不睬,如今为了救她却拚上了性命──这家伙真的很奇怪!

  慕容霜华撒了点谎,才能让蓝非留在她帐内,由她亲自照顾。其实她很担心巫医揭穿她的谎言,但这名巫医不知是没察觉或怎的,始终没拆穿她。

  也许真是没察觉吧?毕竟巫医只包扎了他上半身的伤口,猜想是他的腿没什么伤,也就不需要脱下裤子替他诊断。

  慕容霜华有点担心,因为巫医说他有一些内伤,似乎是在河里时免不了的碰撞所造成的。于是在巫医走后,她又大着胆子在他腿上摸来摸去──她绝不是趁机吃他豆腐啊!

  可是摸着摸着她自己都有点心虚。她又不是医者,只能大概确认他的双腿骨肉似乎都好好的,但她实在不敢确定那么能“撑”的他,若无其事地带她走了好长一段路就能证明他的腿没受伤,要是瘸了断了,她可会过意不去。

  话说回来,他瘦归瘦,身上有的都是肌肉,硬邦邦的,她也很难摸出个所以然。她从大腿摸到小腿,又从小腿摸到大腿,内侧外侧都没放过,倒是一本正经却又忍不住脸红地避开“该避开”的部位──嗯,“那地方”要是有事,她也爱莫能助,就是对蓝宰相更难交代了,蓝家就蓝非一个独子啊……慕容霜华想着,忍住没把视线往他腹部以下、两腿以上的部位瞟去。

  巫医没替他包扎的那些地方到底要不要紧呢?这些悬念就这么让她挂心了三天,这三天她没事就在他身上摸摸捏捏,心想要是有内伤总会出现异状吧?

  其实她有些怀疑,巫医身为医者,怎么可能看不出蓝非不是她所说的“那种人”呢?他是不是做做样子而已,根本没用心替蓝非诊治?那些药到底有没有效?

  她偷偷喝了几口他们送来的药,难喝得让她脸都皱成一团了。幸好不是她要喝的,她只要想法子用竹管喂给蓝非就行。

  她当然担心过这些药会有问题,不过巴图尔第一天就派了个奴隶给她,还让奴隶替她试药,慕容霜华也只能相信他了。

  蓝非昏睡了三天──真能睡,她都开始担心巫医到底靠不靠谱了。她本来只以为蓝非是受了伤,却不知出了国境后身为鹰军统领的他就极少合眼,跟踪浪人的那三天更是连片刻睡眠都没有,换作别人早就瘫了。

  第三天,蓝非在喝药时呛咳着醒了过来,她差点喜极而泣。

  “你醒了?”

  其实,蓝非在感觉到有人摸他的腿时就醒了──当他差点因为大腿根部被“蹂躏”而升起某种尴尬反应的那时,幸而那人也收手了,紧接着他听到慕容霜华开口,说的是罗赛族的语言,命人去端汤药来,于是那当下他直觉地选择装睡。战士的本能让他立刻仔细聆听四周动静,他闻到罗赛族帐篷特有的,羊屎和马屎混合浓烈香料的气味,以及他身上的药味;帐篷外很安静,帐篷内,似乎……只有一个人?

  不,还有另一个人跟着刺鼻的药味一起进入帐篷来。

  直到从竹管喂过来的苦药让他呛咳起来,他不得不睁开眼,慕容霜华欣喜却也忧心忡忡的模样随即映入眼帘。此时此刻,为人臣子的他当然不能继续躺着,才起身,却发现毛毯下自己全身赤裸,身上有伤药推拿的痕迹。

  也许这可以解释为什么他觉得有人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那么,害得他惊醒的,在他腿上揉来揉去的那些动作又是怎么回事?他很快地扫过所在的大帐篷一眼,除了他们俩之外,没有其他人。

  但这也不代表什么,他一点也不想再仔细推敲。

  “有没有哪里不适?我去把他们的大夫找来。”慕容霜华一脸担忧和正经,倒让蓝非觉得自己果真是产生了幻觉。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习惯全身赤裸地面对女人,哪怕只露出上半身,尤其这女人身分尊贵,之前两人掉到河里,脱掉湿衣服是逼不得已,此时虽然身上盖着毛毯,但慕容霜华就跪坐在他身旁,那片毛毯的存在瞬间变得无比薄弱。

  蓝非面无表情地略过她探究的视线,直视前方。“没有。”只除了方才某人摸了不该摸的地方,差点害他产生某种羞耻的反应……他很快地转移心思,注意到慕容霜华手中的药,想起就是这苦得要命的玩意儿害他呛得难受。

  慕容霜华察觉他注意到她手中的汤药,便道:“看来他们的巫医是真的有点法子,你继续把药喝了吧?我看你手臂上的伤这几天都没发炎化脓,这药应该有些功效。”

  蓝非抬起受伤的手臂,却见替他裹伤的人包扎得可真是既整齐又仔细,布条缠绕的间隔彷佛特别测量过,还在手腕上方打了个形状极为完美对称的蝴蝶结……他眼微眯,脸颊一跳,决定无视那个蝴蝶结,动了动五指,除了伤口仍然因为刚换上的药而又麻又痛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就是不确定能不能像原来一样使力。

  他稍稍握紧拳头,伤处有些抽痛,但痛觉反倒令他安心。

  慕容霜华转身取了一旁她用来试汤药温度的羹匙,翘着小指,舀了汤药喂到他嘴边,蓝非愣了半晌,才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喝下。

  慕容霜华喂了两三口,才注意到他又是这副模样──他们落入河谷、上了岸之后,因为她的双手被铁链困住,在遇到巴图尔的部落以前,一路上蓝非都是采了野果亲手喂她、替她擦嘴,当时他就是这副模样,害得她腹诽连连。

  她冷不防地凑上前,笑咪咪地问:“你很讨厌我吗?”

  蓝非差点又被呛着,“没有。”他只是不好提醒她,他们两人如此……这般……不太妥。

  “你可以说出来呀,我很好说话的。”她笑得更温柔慈爱了。

  但蓝非可是从小看着她如何端出这张笑脸,实际上却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他脸色微青,依然不目斜视。“末将的意思是,不敢劳烦殿下。”

  “你真见外。”慕容霜华道,虽然退开来了,却仍是舀了一口汤药喂到他嘴边,蓝非瞥见她依然是那副“我很有耐心,但别考验我”的微笑,脸色又铁青了几分,只得硬着头皮喝下亲爱的殿下喂来的汤药。

  “有个问题,这三天以来一直困扰着我。”慕容霜华边喂他喝药边道。

  “什么问题?”

  她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才凑上前小声地问:“你睡了三天,汤药只进不出,不要紧吗?”她真的很在意啊!

  “……”不知错觉否,蓝非的脸色不只有点青,而且有点红。

  “我只是担心你。”慕容霜华尽可能端出关怀的微笑,其实她很想再藉机问问他:那些没被巫医瞧过的地方到底要不要紧?人家千里迢迢流血流汗地救了她,要是让他抱憾终身,她可会一辈子良心不安啊!

  “让殿下费神了,等会儿喝完汤药我就去。”为什么他得和一个……身分算是他的上司,却也是青梅竹马的女人说明他会去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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