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今早上很忙,真的很忙,所有他跟他父亲说的繁重公务都是真的。
可是,兵临城下,他要是自己离开,让那个什么阿兹克的家伙有机会献殷勒,他就是脑袋坏去。
于是,短短的一段山路,蕗琪一前一后跟著两个保镖。
她受不了地摇摇头。
盖茨克从后头赶上来与她并骑。
黑发黑眼、中等身材的盖茨克或许不是男人之中最英俊的,却有一种讨人喜欢的气质。
他弹得一手好风琴,经常是卖艺的好帮手。
“盖茨克,请你不要没事陪他一起耍无脚。”蕗琪看著前面的男人,对旁边的家伙低语。
“是他先对我没礼貌的。”盖茨克委屈地道。
“他是洛普家的男人,一只狼,狼这种动物对地盘的入侵者向来不会客气。”
盖茨克看看前面那个高大的背影,再看身旁的好友。
“你喜欢他?!”
蕗琪考虑半晌。“……不讨厌。”
“那我就更要招惹他了。”盖茨克偷快地道。
她翻个白眼。
“嘿!他想娶走的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当然不能呆呆站在旁边,什么都不做。”盖茨克对她不尊敬的神情抗议。
“你想太多了,没有人提到结婚这件事。”她笑了出来。
“为什么?因为你只是个吉普赛女孩,配不上领主的儿子?”盖茨克的笑容不变,眼神却锐利起来。
“嗯……我倒没从这个角度考虑过,我只想到我大概不会嫁人。”她老实承认。
“嫁人太麻烦了,找个情人就行啦!看不顺眼还可以说换就换呢!”
盖茨克仰头大笑。“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的好蕗琪,谁说随便哪家的毛头臭小子都能娶到你?”
前头那个男人冷冷地回头看他们一眼。
哇,那眼神之寒之冰之利啊!盖茨克打个夸张的寒颤,她忍不住娇笑。
亚历的大黑马突然停下来,两个人跟著拉停。
外婆的木屋己在眼前,为什么停了下来?
亚历翻身下马,往路边走去。
几匹马被系在林子里,应该属于送病人过来的人。其中一匹马有著光滑的棕色皮毛,一看见亚历的大黑马,亲热地想挨擦过来。
大黑马退开一步,踱到蕗琪的马旁边。
蕗琪拍拍大黑马,从裙子口袋中掏出一颗果子递给它。
“你朋友的马?”她走到亚历身旁问。
他拍拍那匹棕马,沉吟不语。
“如果是你的朋友受伤,不要担心,我和外婆会尽最大的力量把他治好。”她安慰道。
他不是在担心这个……亚历依然沉吟片刻。
“先进去看看吧!”他说。
一听说受伤的人可能是他朋友,盖茨克没有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三个人系好自己的马,走向外婆的木屋。
一接近门口就见到一缕鹅黄色的纤细身影。
桑玛一见到他,呜咽一声,整个人冲上来扑进他的怀里。
“亚历!”
“发生了什么事?”他不好推开,随手拍拍她背心,冷静地问。
“我哥……他在街上骑马,有个小鬼突然冲出来吓到他的马,把他给摔在地上,他、他的腿都跌断了……哇!”她伏在他的怀中大哭。
亚历皱著眉。“斯默受伤了,你找人把他送到森林女巫的家来?!”
他古怪的语气让桑玛不自觉地挺了挺背心。
“我让人去请医生过来,医生却说他们病患太多,走不开,他要我把哥哥送过去,可是边城区挤满风寒的病患,我怎么可以把他送去?说不定腿还没治好,新的病又染上。”
这话倒是说得过去。亚历终于点点头。
“借过。”一声清清脆脆的娇唤打断两人的对话。
亚历马上推开桑玛。
蕗琪从他身前经过,趁桑玛没看见给他一个精灵古怪的鬼脸。
他又气又爱,真恨不得现场的人统统消失,好将她抓进怀里,狠狠地吻一顿。
“好了,所有的人统统出去,让我和我外婆看病人。”她拍了拍手,对门内抬病患来的人宣布。
顷刻间,闲杂人等都走了出来,木门坚定地在他们面前关上。
盖茨克看看他的“情敌”,再看看蕗琪的“情敌”,越想越不对劲。
现在到底是谁喜欢谁,谁要跟谁在一起?
“来来来,亚历公子,既然我们变成好朋友,小弟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正好向你打听打听些小道消息。”他亲亲热热地勾住亚历的脖子,往旁边的林子里拖。
亚历不爽地瞪著自己脖子上的手膂。
谁跟你是好朋友?
第6章(1)
斯默的伤势保守估计需要一个月左右的休养时间。等他伤势好了之后,差不多就是亚历的二十一岁生日宴,没有理由不让他们留下来参加宴会,所以等斯默真正带妹妹回王城去,起码也是一个半月后的事。
既然如此,亚历不急著在此时把话说死,只是每天抽空探望一下斯默,耐心听桑玛哭诉自己多么担心,哥哥多么不幸,远在王城的公爵多么担忧,幸好亚历陪在她身旁等等诸多琐碎,然后回头去忙自己的。
他负责监管的工程都己进入紧锣密鼓的阶段,每天所剩不多的时间还要拨给受伤的斯默,想想他竟然己经半个月没见过蕗琪。
偶尔有几次他经过萝娜的摊子,蕗琪己经不再出来做这些买卖的事,专心在她的“药学研究”里--这是套上一回见到她时,她的用语--所以他也一直都没能再遇到她。
亚历的心头有些烦躁。
他不确定自己在烦什么。工程虽然忙碌,但进度非常顺利,斯默的复元虽然没有预期中快速,也在稳定进行中,现在是少数“一切顺利”的时期。
可是他的心头就是说不出的烦躁。
夜里,洗完了澡,他站在卧房外的露台,仰头望著天上的一轮明月,棉薄的观衫包裹著他强壮的身躯。
己经连著下了六天的雨,今天终于放唷,久未露脸的月亮与星子努力地亮相,以免又被阴唷不定的云夺去舞台。他忽然想到,今天己经是月底。
露台的下方,两个女佣出来倒污水,互相壮胆的脚天声飘了上来。
“…一下过大雨……蓝月……”
“女巫的灵魂……森林中央……”
“哎呀,好吓人!你别再说了!”最后这声最响。
楼下很快恢复了寂静。
亚历听著听著,思绪开始漫游。
是了,原来今天是蓝月,也就是一个月里发生的第二次满月。这种机会非常的少,因此跟蓝月有关的传说就分外的多。
刚才听到的几个关键字,好像有一个传说是跟大雨过后的蓝月有关的。是什么呢?
他坐在石栏上,单膝曲起,享受著月光的宁静陪伴。
狼都喜欢月亮。满月让它们迷醉,于是,月光下的狼总是放怀高歌。
他想起来了。
据说在刚下完雨的那个蓝月,月光会铺成一条路,死掉的女巫会聚集在某个地方,踏著那条路回去。
女巫……蕗琪算女巫吗?
应该是吧!她的外婆是女巫,她的老师是女巫,所以,她应该也是。
亚历很想她。
他突然想去森林里,看看跟女巫有关的那个传说是不是真的。
他跃下栏杆,匆匆迈向卧室大门。
“少爷,你这么晚了还要出去?”管家堪堪在玄关追上他。
“我睡不著出去走走,你不用等门了。”他的蓝眸异常的活跃。
“嗳,少爷,这么晚了,外面很危险,你起码加件衣服。刚下完雨,外头很冷--”
关上的大门隔断管家喋喋不休的唠叨。
他叫来大黑马,跃上马背,一路直奔暗夜的森林而去。
蓝月一路跟在他的上方相伴。
进了森林之后,月亮被阻在树顶之外。每当他以为没路时,一抹月光便会穿透到地面,仿佛在指引著他。
奔驰了片刻,耳中开始听见潺潺的溪流声,这附近有一片空地,难道会是那里?
他翻身下马,拍拍马儿让它在原地等,大步往水声的方向行去。
层层叠叠的草丛和灌木遮挡他的去路,他二拨开,片刻都不受阻碍地行去。豁然开朗的那一刻,娇娜的暗红色身影立在月光之下。
他的心紧紧一缩。
迎光而立的她仿佛透明一般。
他忍不住大步走过去,用力将她拉进怀里。
撞进怀中的那个实体,让他的心头一松--
她是真实的。
她不是灵体。
“噢,”一双艳红的唇呵著一口清气,拂在他的鼻端前。“大野狼也来看热闹?”
他仍抓著她,一手翻开她的篷帽。
半个月不见,突然她就在他的怀中了。
狡黠灵活的黑阵依旧,艳丽动人的脸庞依旧,丰腴娇软的香躯依旧。
他低头吻住她。
她的樱唇只停顿一晌,便如花一般绽开。
他的舌坚定地滑入她的唇间,她戏谑地轻咬他,他依然长驱直入。
她的舌尖轻点,在他能卷住之前逃开,再戏谑地轻点。
他的喉间发出一声威胁的低咆,铁臂缩紧,一手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她无法再躲开,只能密密实实接纳他的唇舌。她的滋味在他的舌尖爆发,比任何果实更甜美,凝露花香充盈在他的鼻间,柔软性感,如此的女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