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早已寒心不想插手管家里的事,可若阎君畅真不想娶,他还是有能力阻挡的,就当是他这个没尽责的爹,为他做的一点事。
“爹,我……”阎君畅面无表情,顿语,故作沉思。
他早已决定好,为了查出真相、让大房失去防备之心,苏红他是一定得娶,只是他若答应得太爽快,反倒会令大娘起疑,是以,他才故意推托迟迟不应允。
未料,他们竟使出了下下招,派人给爹送信,表面上是请爹回来商议他再娶的事,若他答应便罢,倘若犹是迟疑不决,就如昨晚那番计划,他和爹还有阎君明父子三人一起喝酒,席间阎君明不断劝酒,爹先醉,他再多喝两杯佯装不胜酒力醉趴桌上,就想看看他们打什么主意。
知道他们将他架进苏红房里,想硬逼他就范,他不动声色,想这事就如大房所愿这么定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阎君明赶走下人后,从他和苏红的对话中,竟意外得知他俩有不寻常的暧昧关系。
这个阎君明,居然用这方式将外头的女人带回,也忒大胆!
“君畅啊,大娘本是想尊重你的意思,可这下你做出这种事,你若不娶苏红,我们如何跟苏老爷交代?”年春花故作开明,但一番话却不容他置喙。
“一切听由大娘作主。”阎君畅装出一副不得不顺她意的无奈表情。
计划得逞,年春花自然内心欢喜,但她表面仍故作镇定,“老爷,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阎阔板着一张脸,无奈要点头之际,厅外突然传来一道拔尖声响,只见跑得喘吁吁的党纱月,推开候着的下人硬闯入--“等一下!”
阎老爷看向来人,纳闷的问:“这不是……党掌厨?”虽只见过一、两回,但她厨艺佳面貌美,任谁见过都不会忘记。
在场的其他人亦倍感错愕,面面相觑后,大房三巨头皆猜测她是不甘心遂来搅局的。
“党掌厨,你太没规矩了!阎家公厅是你一个外人可以乱闯进来的吗”年春花怒道。
阎君畅则是浓眉微蹙,猜不透她来此的目的。大房的人或许会误以为她吃醋不甘心才来搅局,但他……并未给过她任何承诺。
他原先是打算等家务事全处理完毕,再好好追求她,若她愿意当琦璨的娘,他会用八人大轿风光娶她进门,可现在……
他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想从她眼神中读出讯息,但她完全不看他,目光直盯着他爹。
“老爷,你要为我作主呀!”话一出口,党纱月屈膝一跪,两手掩面啜泣。
此举,令一旁的苏红吓了一跳。这招,不就跟她方才使的那招一模一样?
“党掌厨,你来瞎搅和什么?”生怕刚成定局的事会有变卦,洪秀玉朝外边急嚷道:“来人,把她拖出去!”
“老爷……”党纱月求助的喊。
“等等,让她说。”他虽长年不在家,可昨儿个君畅推托和苏红的婚事时,大抵听出他和党掌厨有私情,若这两女子相比,他自然选党掌厨,这娃儿可爱多了,尤其她是君畅的意中人。
一听老爷要让党掌厨发言,年春花赶紧给养子使了个眼色,接收到讯息的阎君明,立即用眼神示意苏红再闹一回,先压制住党纱月再说。
“老爷,苏红的名声全被四爷给毁了,苏红如今唯一的活路只有嫁四爷为妻,倘若……倘若你不答应,那苏红只好、只好撞墙一死。”
“老爷……”听苏红这么说,党纱月的战斗力全上来了,她先哀号了声,两道清泪倏地跟着滑落脸庞,“四爷昨晚误闯表小姐的房里,他也只是坏了她的名声,如此表小姐便要撞墙一死,那四爷毁了我的清白,倘若他不娶我,那、那我去跳河算了!”
闻言,阎君畅的眉头蹙起。他什么时候毁了她的清白?接着他立即会意,不禁暗自苦笑,她硬要嫁给他,以为这样是在帮他?
党纱月突然来比凄惨这招,苏红明显弱了些,大房的人如坐针毡,眼看苏红没招,年春花只好抢在丈夫出声前,先发制人。
“党掌厨,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君畅在外头毁过多少女子清白,倘若每个女子都要求君畅娶她,那阎家这座宅子恐怕装不下那么多人!”年春花起身走过来扶起她,“再者,一个铜板敲不响,你若是没那个意思,我想君畅也毁不了你的清白,是吧?”
党纱月又羞又气。这老夫人说话还真是尖酸刻薄,一番话各甩了她和四爷一巴掌,还指控她是……淫荡不知耻的女人?
“就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想肯定是你自己贴上的……”苏红忘了该装可怜,说出口的话挺酸,立即遭到年春花投射一记白眼,吓得她赶紧低头噤声。
党纱月忍住气,将年春花羞辱她的话一转,“老爷,你明察呀,四爷是我的主子,主子要我做……
做什么,我哪敢不从……”她头微低,委屈的啜泣。
“君畅……”
阎老爷才出声,站在阎君畅身边的年春花马上接腔,“君畅,你怎么说?”她一双松弛老眼盯着他,目光尽是威逼。
阎君畅佯装被震慑住,低头恭敬地说道:“君畅还是那句话,一切任由大娘作主。”低着头的他,暗地里和党纱月使眼色,要她别蹚这浑水,赶紧离开。
年春花得意一笑,面对党纱月,假装安慰关心,“党掌厨,你该知道君畅说这话的意思吧?有些事,你也别太认真了去,何况,你并不是富家千金,君畅再怎么没出息,也不会娶一个小厨娘为妻。”
“就是,想进阎家的门,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富贵命,一个厨娘也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哼!”
说到最在意的事,洪秀玉当然得出声助阵。
“党掌厨,你走吧,这里不是你这个小厨娘该来的地方。”阎君畅忍住心头的怒意,催促她离开。若她再不走,大娘接下来说的话会更难听,届时,他能不能忍住不动怒,就难说了。
他舍不得她在这里遭人刁难羞辱,再者,他已经查到八成的线索,若此刻和大房的人翻脸,剩下的铁证难以续查,要痛击他们的计划也会功亏一篑。
党纱月瞪大眼,不敢相信他竟然赶她走。她可是来帮他的,难道他真以为她是想藉机攀上他当凤凰“都别吵了!这事我说了算。”阎阔见儿子不敢违逆他大娘,甚至还要赶自己心爱的女子走,他再也看不下去了,低吼道。
“老爷……”
阎阔下了一个不容置喙的决定,“两个都娶!”
这是权宜之计,倘若他坚持让君畅只娶党掌厨,老太婆绝不会答应,他若让一步,相信她也不会不卖他面子。
丈夫都出声了,且明显希望这事皆大欢喜,年春花也识趣的不反对,但她又再度先发制人,“苏红是富家千金,她当正室,党掌厨只能当小妾。”
“不,我不纳妾……”不想党纱月委屈牺牲,阎君畅立即反对。
党纱月圆眸喷出两道火焰,怒瞪着他,语气坚定道:“我答应!”
“这事就这么定了。”
听到阎老爷下完旨令后,党纱月气腾腾的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9章(1)
三天后,阎君畅同日迎娶正室和侧室,在他坚持下,婚事低调,没宴请任何宾客,毫无热闹喜庆可言,苏红甚至连家也没回,他直接到大房那边将人迎娶过来。
这一切,宛若儿戏,不管大房二房,没人把这婚事当真,它只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正室没人正视,不过侧室可不同了。
“我、我都说不用麻烦了,你们干啥还弄这么一大桌菜?”
在阎君畅的坚持下,党纱月和他和苏红一同拜堂,拜完堂后,她回房枯坐,二房的下人们大概也知道侧室的命运就是在房内枯坐整晚,外加哭泣到天明,不想让她孤孤单单,遂让茵茵请她到厨房来,一到厨房,满满一桌香喷喷的热菜,看得她满心感动。
瞧!这才是人性嘛,不像某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为了帮他,宁愿委身当侧室,没想到人家不希罕,还千百个不愿意娶她呢,要不是为了、为了……
“娘。”阎琦璨突然从椅子上跳下来抱住她,童言软语大喊她一声“娘”,听得她心头都酥软,余气都消了。
对,就是为了琦璨,她不就是担心苏红会虐待琦璨,才硬要跻身夫人行列,好保护琦璨。
“党掌厨,不,月夫人。”察觉失言,何妈马上改口,“快坐、快坐,让我们大伙儿敬你一杯喜酒。”与其喊她姨娘,不如喊她月夫人来得亲切,在二房的下人心目中,她才是正夫人呢!
“何妈,你们还是叫我党掌厨吧,我比较习惯。”党纱月羞地一笑。
“那怎么行,琦璨小少爷都改口了,我们这些下人怎可以没规矩。”一名下人起哄,“大伙儿举杯,我们齐敬月夫人一杯。”大伙跟着何妈叫她月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