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肆内扬起一阵笑声,秦家公子马上改口,“那是、那是!还是茵茵聪明。茵茵,你帮秦大叔把这束花拿进厨房给你姑姑好吗?”
外边有掌柜和店小二挡着,他们这些外人是进不去厨房的,这小跟班,是帮他们送礼的唯一途径。
“这花是挺美,可我不知姑姑愿不愿意收,说不准她会骂我呢。”茵茵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下,“秦大叔,看在你是我们党家食肆忠实顾客的分上,今儿个我破例帮你一回,就算被姑姑骂我也认了,不过我想给你一个建议……”
党纱月躲在厨房门后竖耳聆听,偶尔悄悄掀帘子偷看。她未让店小二唤茵茵进来,是想看看侄女究竟在搞什么花样。
听到小跟班要给建议,想追求她的人,霎时全围了过来。
“茵茵,你说,我一定听。”
这声音,莫二爷也来了!
“茵茵,我是真心想娶你姑姑,你一定要帮我转达我的心意。”
卖猪肉的猪肉荣也来了!他老婆上个月才给他添个娃,他就想娶妾,还说是真心的,去他奶奶的!
“茵茵,我、我从你爹开这间党家食肆开始,我就喜欢你姑姑,一转眼也七年了,我、我到现在还未娶妻,就是在等你姑姑……”木讷的张三也来了。
“张三,你说那什么话,在场的各位谁不是党家食肆的忠实顾客?谁不是看到党老板第一眼就喜欢她?”彷佛就怕茵茵乱给同情票似的,有人情急的抗议。
“那可不是,连我家老奶奶看到党老板第一眼就喜欢她,还成天叨念着要我娶她当孙媳妇哩。”
“你这个老陈皮,拐个弯吃党老板豆腐。”
“欸,要不请我奶奶来作证……”
见一票人比来比去,没完没了,茵茵高举双手,喊道:“好了好了,你们听不听我给的建议?”
“听,当然要听!”秦公子出面制止,“你们就甭比了,听茵茵的建议比较实在。”
众人点头,乖乖噤声,竖耳聆听。
“其实我的建议还真的挺实在的,而且你们都做得到,也一直在做。”
大伙你看我我看你,一脸不明所以。
茵茵不卖关子,直白道:“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们大家只要天天上门光顾,我姑姑嘴里虽没说,她可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昨天谁来谁没来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昨儿个我一早就来,中午和晚上也都见得到我人影。”秦公子得意之余,不忘挖苦坐在他隔壁桌的人,“陈皮,昨儿个我一整天都没见到你来呢。”
“我、我奶奶生病了,我给她请大夫看病,这才没来!”
“还真是孝顺咧,可我昨天早上还见你奶奶上街买菜,她还跟菜贩为了一根葱吵得面红耳赤哩。”莫二爷逮着机会,不忘跟着踩一脚。
陈皮心虚了下,不过损人不落人后的他,随即嘴角斜扬,“莫二爷,我怎听说你昨儿个在凤来客栈摆宴,宴请的主客听说是艳花楼的第一名妓赛诗诗哩,不知是否有这回事?”
“这、这……”
第1章(2)
见莫二爷被堵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茵茵忙不迭出声打圆场,“路遥知马力,我姑姑不是度量小的人,你们若是一、两天没空来,她也不会计较,不过谁常来、常见到人影,她自然就会牢记心头,你们这些人当中,自然就有人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党纱月听了,忍不住噗哧一笑。这小鬼,让她上私塾读点书还真是读对了,一张嘴说得头头是道,唬得一票大人一愣一愣的。
原本她还以为茵茵短视近利,只是想趁帮忙转送礼物收点赏钱,没想到这丫头可有远见了,懂得为党家食肆拉起生意来,真不愧是党家姑娘,聪明又伶俐。
她掀起门帘偷看一下,一堆人将花和礼物全塞到茵茵圈起的双手中,各个还主动奉上赏钱……
呵,这个党家第三代等着接班的小老板,生意头脑和口才都不输她这个第二代新任老板,她真是能放心了。
放下帘子,党纱月嘴边挂着笑,欲走向在后边洗菜的两名妇人,看看今日买的菜够不够时,未料,前头陡地响起一阵威吓声,不一会众人吵吵杂杂的,她听不清楚,正想出去瞧个究竟,便见抱着一堆礼物的茵茵急急跑进来。
“姑姑,那个老牛魔王又派人来送礼了!”
“唷,这个牛员外出手可真大方,五、六件大红礼盒一叠,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直接来下聘的。”斜看着牛员外的家仆堆放在桌上如小山的礼物,莫二爷忍不住酸溜溜的说。
“莫二爷,你还真是说对了,这些就是我家老爷给党老板的下聘礼。”牛员外的家仆阿义,狐假虎威,每次总扬高下巴和人说话,全然没把眼前的闲杂人等看在眼里。
莫怪阿义如此嚣张,他家老爷牛富雄可是浦城县第一首富,历任到浦城县当县太爷的,无不先来向他家老爷拜个码头。
“呵,下聘礼?那也得看党老板收不收。”秦公子泰然一笑。党老板的个性他了解得很,她才不会屈于牛富雄的钱财和淫威。
“不收也得收,横竖我家老爷是娶定党老板了。”阿义一脸骄傲,“只要我家老爷想娶,没有他娶不到的人。”
“说啥大话!那皇宫里的公主,你家老爷娶不娶得到?”陈皮凉凉的问。
牛员外的聘礼往桌上一摆,前一刻还针锋相对的几个情敌,这会倒齐心一力,炮口一致向外。
“那、那是因为我家老爷压根不想娶公主……”
“哼,娶不到就是娶不到,借口一堆。”
掌柜的从后边出来,一脸和气的打圆场,“阿义,麻烦你把这些礼物带回去吧,我们家党老板说了,她很欢迎牛员外来党家食肆坐坐,可他送的这礼太大,她不能收。”
“这我可不能依你,我家老爷说了,这是送给党老板的聘礼,无论如何党老板一定得收下才行,总之,明天一早我家老爷就会来迎娶党老板,你让党老板准备、准备。”说完,在众人惊诧错愕的目光中,阿义趾高气扬的转身离开。
“蛤?这分明是来硬的!”莫二爷先出声抗议。
“就是!哪有今天下聘,明儿个就迎娶的道理,连个媒婆人影也没瞧见!”
“你们不知那牛员外有钱归有钱,他可小气得很,他让阿义单独来下聘,准是连媒婆的银子都想省了。”
“难怪人家会成为首富,就是因为这么节俭。”陈皮嘲讽着。
掌柜没料到阿义完全不理会他。亏党老板还相信这事他能处理得宜,她交代他打发阿义后,便去切肉……
党老板交代的事他没给办妥,聘礼没退成,这下事情恐怕变得复杂了,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他,只好硬着头皮,急急进入厨房回报。
“前面的人让让,撞到我可不负责。”抱着五、六件大红礼盒的党纱月,看不见前方的路,火气不小的嚷着。
稍早她让掌柜的回绝阿义送来的这些礼盒,未料阿义竟听不懂人话,不把礼盒收回,害得她百忙之中,还得亲自跑一趟退礼。
好在爱装大方的牛富雄颇小气,这礼盒虽大,重量却轻得和一把菜差不多,她一个人就能抱着走,只是叠太高,她的视线老被挡住。
“阿素姊,等会麻烦你再送十把青菜去我店里,早上福婶买得太少了,我怕会不够。”经过卖菜的摊子,她偏头喊着。
“发财叔,今儿个的黄鱼看起来挺新鲜的,给我留几尾,回头我再来拿。”经过鱼摊前,她眼神快速一扫,相中了摊子上的新鲜黄鱼。
“党老板,你抱的这些该不会是牛员外给你的聘礼吧?”鱼贩发财叔笑问着。
党纱月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猪肉荣说的,这会儿恐怕整条街上的人全都知道牛富雄派阿义去党家食肆送聘礼一事。
“哪有什么聘礼,一堆空盒子哩。”她打笑道。
不过这话也不全然是开玩笑,她是没打开盒子看,但摇晃了下,其中几个似乎没东西空空如也,她猜牛富雄这人小气又小心谨慎,说不定是怕她收了礼不嫁,那他不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也许想等把她娶进门后再补送吧。
不过,她绝对不会给他补送机会的。
“党老板,小心!你抱这些礼盒要去退给牛员外吗?”卖鸡的成功伯,帮她把略倾斜的盒子推好。
“成功伯,谢谢你。晚点帮我送五只土鸡去店里,要挑肌肉结实点的。”避开聘礼话题,党纱月只专注在采购事上。
以前都是大哥一大早出门采买食材,若缺了啥没买到,再由她出马。
现下她一个人管这管那,无法分身,采购的事只好暂时让其他人分担,可一上街看到熟识的小贩和摊上的新鲜食材,她还是忍不住聊几句顺便采买。
“我家的土鸡每只肌肉都健壮结实,不用特别挑!”成功伯高嚷着,“倒是你眼睛得放亮点,要嫁人,就得挑一个肌肉健壮结实的小伙子,别挑一个全身肥肉皮肤松垮垮、年纪大得都可以当你爷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