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太后怒瞪儿子一眼。
皇上也不甘示弱,正眼迎视,“母后,你这摆明是想屈打成招。”
“你……”
母子俩僵持不下之际,被挡在外头的关祯卿忽然疾声大呼,“父皇,我母妃是冤枉的,害死燕妃娘娘的人是宫女华茜。”
一番话让所有人全循声往外头看去,跪在地上的容妃先是一怔,随即惊惶的转头向外看,不是惊诧自己宫里的宫女是凶手,而是顿悟华茜是来代罪的,这代罪之举可不是开玩笑,华茜这么一来绝无活命机会!
“不,不是我,我没有害死燕妃娘娘。”
被侍卫押进来,跪在容妃身旁的华茜,佯装害怕的直摇头否认。
“祯卿,你说燕妃是华茜害死的,可有证据?”太后问着。虽然容妃不得她的缘,但九皇子是除了太子之外,她最喜爱的皇孙。
“回皇祖母的话,母妃被苏公公请来,永和宫上上下下乱成一团,这华茜趁乱拎着包袱欲逃跑被孙儿发现,她辩解早向母妃告假要回乡探望亲人,孙儿不信,直觉她是想逃跑,要她把包袱打开,她死都不肯,让孙儿更加怀疑,便抢过她的包袱打开一看,里头全是母妃珍藏的珠宝……”
关祯卿说着,一旁的严嬷嬷接收到太后的指示眼神,立即打开被丢在华茜面前的包袱,果然里头全是嫔妃阶级才会有的珠宝首饰。
“大胆贱婢!竟敢偷主子的珠宝。”皇上见状,厉喝出声。
“不,皇上,这些珠宝是臣妾赏给华茜的。”容妃试图做困兽之斗,想保华茜。
“容妃,证据摆在眼前,你还想袒护!”太后喝斥。
第1章(2)
不等太后指示,严嬷嬷主动上前赏了华茜一巴掌,痛得华茜捂脸求饶。
“太后饶命、皇上饶命,奴婢只是……一时胡涂,担心容妃娘娘害死了燕妃娘娘,这一回恐怕……奴婢早就过了可以出宫的年纪,是容妃娘娘不肯放奴婢走,奴婢才会一直待在宫中,其实奴婢早想出宫回乡嫁人……奴婢担心被牵连无法脱身,才会、才会偷了一些珠宝想溜出宫……”
“你撒谎!”关祯卿怒指着华茜,“皇祖母,父皇,你们看。”他走近她,指着她的鞋说道:“华茜的鞋沾了红土,宫内唯一有红土的地方就是燕妃娘娘落水溺毙的莲花池。”
“奴、奴婢每天都会经过莲花池,鞋……鞋子自然会沾到土。”华茜佯装心虚不已,辩驳着。
“你……”关祯卿适时装出孩子无助的模样,转身向太后求助,“皇祖母,她、她在狡辩,而且我可以证明母妃一整个早上都未出宫,我昨晚睡不着,今日早早就去向母妃请安,我还背诗给母妃听,皇祖母,我母妃她不会害人的。”
“好,皇祖母会查清楚的。”
在一旁的皇后见太后似已心软,出声责备:“祯卿,你母妃都是这么教你的吗?怎么如此没规矩!”
“皇祖母,燕妃娘娘肯定是华茜害死的,她一定是想畏罪潜逃。”不理会皇后的怒言,关祯卿伸出还滴着血的食指,指向华茜。
“祯卿,你的手怎么流血了,来人,快传太医来。”见到宝贝孙子手指头渗血,太后心疼得不得了。
“是华茜咬我,我要抓她,她就咬我!”关祯卿直指着华茜。
从华茜进来,深知她是来顶罪的容妃一直不愿看她。听到儿子的指控,她陡然一脸惊骇的看向华茜,不是气她咬伤儿子,而是……
见到华茜眉心沾着血,容妃更加确定华茜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
华茜早过了可以出宫的年纪,为了她这个柔弱的主子,自愿放弃出宫留下来保护她,前年卿儿还小,童言童语问华茜为什么不嫁人,华茜玩笑带过,还装苦恼地说自己未嫁人,死后会成孤魂野鬼被其他的鬼欺负,卿儿要她别怕,说他会叫父皇派兵保护她,华茜笑说鬼才不怕,要派一整队的兵还不如一滴龙血,听说鬼会怕血,尤其是龙血,卿儿说不能跟皇上要龙血,不过他身上留着皇上的血,他的血也算是龙血,承诺着等她快死前,他会在她眉心点上一滴血,这样那些鬼就不敢欺负她……
当时她还喝斥他们俩,没想到卿儿真将这事记在心头,也真这么做了。
“大胆贱婢!”太后和皇上同时发怒。
严嬷嬷见状,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又一连掴了好几个耳光,打得华茜整张脸顿时布满血痕。
关祯卿佯装吓得大哭,“别打了,都是血,好可怕!”
严嬷嬷一停下掴耳光的动作,皇上立即质问:“华茜,是不是你推燕妃落水的?”
“不,我没……”
华茜才否认,严嬷嬷立即又甩她一耳光。“皇上亲自问话,你还敢不招!”
严嬷嬷高举手,掴掌动作正要落下,华茜佯装受不了痛,哭喊着:“别打了,我招、我招,我全招了!”
华茜俯身趴地痛哭,哽咽招供:“一早奴婢去浣衣局取娘娘的衣服,回宫前经过莲花池,遇到燕妃娘娘在莲花池边,奴婢见燕妃娘娘的贴身宫女怜儿不在,好意上前问娘娘,谁知燕妃娘娘心情不好,恶狠狠骂了奴婢几句,还笑奴婢年岁大嫁不出去,几年后就可以当嬷嬷……”
华茜这话一出,方才打她的严嬷嬷登时脸上青一阵紫一阵。
来之前,她听闻怜儿因未守在燕妃娘娘身旁,害燕妃娘娘遭遇不幸,已被皇后赐死,所以她才以此为借口,编造和燕妃娘娘的接触经过。
华茜续道:“奴婢自知不讨燕妃娘娘的喜爱,原欲离去,可燕妃娘娘却借题发挥,说她话还未说完奴婢就急着走,骂奴婢没规矩,奴婢告诉她容妃娘娘还在等奴婢,可燕妃娘娘就是不让奴婢离开,还拉住奴婢,奴婢……奴婢手一挥,燕妃娘娘不知怎地就……就跌入池里,燕妃娘娘跌进池里前想抓奴婢,却只抓到奴婢放在衣服顶端的绣帕,奴婢想救她,可池水深,燕妃娘娘一跌进去就面部朝下吃了水,奴婢一时心慌,见四下无人便……便跑了。”
“大胆贱婢!”
“皇上饶命,奴婢不是存心想害燕妃娘娘,奴婢是无心的。”
“你无心!”皇上厉喝着:“你明知你家小主的绣帕被燕妃抓住,你却想一走了之,让你家小主替你背黑锅,可恶,可恶至极!”
“皇上饶命……”
“来人,拖出去杖毙!”皇上盛怒地下令。
太后冷着脸不发一语,死的是妃子和自己未出世的亲儿,皇上竟只心疼容妃背黑锅,她这儿子着实太过宠爱容妃。
倒是一直冷眼旁观的皇后,急出声阻止,“皇上,这事尚未查明,华茜背后不知有无幕后主使者……”
皇上大发雷霆,怒拍椅臂而起,指向皇后,咆哮道:“你能审都未审就杖毙了一个宫女,难道朕要杖毙一个宫女还得经你批准!”
皇后被皇上怒不可遏的模样骇得张口结舌。
她细想,自己急急赐死怜儿这事本就容易启人疑窦,又见皇上袒护容妃的态度坚若磐石,知道陷害容妃的计划告吹,华茜代罪一事已成定局,不想再生事,免得跌入自己挖的坑中,遂低头噤声不语。
伺候皇上的牛公公一直杵在旁边待命,不想再惹皇上气恼,他眼捷手快的差人将华茜拉出去——
“皇上饶命,奴婢是无心的……”为求演得逼真,早抱着必死决心的华茜仍是哀声求饶。
“皇上……”容妃一出声,皇上立即打断她的话。
“此等贱婢,罪不容诛,谁都不准求情!”皇上盛怒归盛怒,理智可清楚得很,华茜是不是凶手,他心知肚明。
容妃的绣帕被落水的燕妃抓在手中,这事要审下去,不管是不是容妃做的,皆会牵扯上她,他不希望心爱的妃子活受罪。
再者,就算现在燕妃死而复生证明华茜无罪,华茜一样得死,欺君之罪,一样罪不可赦。
横竖得死,华茜能为自己主子牺牲,她这条命也值得了!
“臣妾不是想替华茜求情,臣妾只是……求皇上念在华茜伺候臣妾这么多年的分上,让臣妾和她说几句诀别的话。”容妃知道华茜出面扛罪的后果,倘若千求万求能护住华茜的命,她又怎会一语不发。
“去吧。”爱妃泪眼汪汪地恳求,这要求亦不过分,皇上自是心软答应。
容妃跪得腿麻难起身,一旁的妃子欲帮忙搀扶时,原本正在让不知何时已到场的太医包扎指伤的关祯卿拉掉还未缠好的布,顾不得伤,亲自扶起容妃,母子俩一起走向门口处。
见容妃过来,跌跪在地的华茜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翻涌情绪,磕头痛哭失声。
“娘娘,奴婢不是存心想陷害您,奴婢只是……”
“华茜,你、你真胡涂。”容妃痛彻心扉,暗指她出面扛罪太胡涂。
“娘娘,奴婢对不起您,您平日的教导,奴婢全没记在心上,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奴婢不敢求娘娘原谅,只希望娘娘能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