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言情小说 > 良人终篇·一品诰命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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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瑛也确实相信他会妥善地处理。“那就快去吧!”

  来到祖母的寝房,在这短短的路程当中,秦凤戈已经想好如何应对了。

  “祖母怎么还不安歇呢?”他在床畔的凳子上坐下,端详着满头银丝,正在病中调养的老太君,已经看得出倦态,却还硬撑着。

  老太君见长孙来了,从平躺改为坐起。“突然出这么大的事,要我怎么安歇?孙媳妇儿伤得如何?”

  “区大夫说只是小伤,不碍事的。”秦凤戈简单地说明。

  “多亏有她护着砚哥儿,否则孩子的皮肤细嫩,哪禁得起被火烫着?”她一面说、一面摇头。“怎么会出这种事呢?事前可是一点征兆都看不出来,真把我给吓坏了,孙媳妇儿有跟你说些什么吗?”

  他颔了下首。“她说白姨娘之所以会发疯,也是因为太寂寞了,自从爹过世,她便一个人守着那座院子,想念和爹相处的点点滴滴,和二弟虽是亲生母子,却不亲近,也就更孤单了,好不容易二弟妹怀了孩子,眼看就要有孙子可以抱,谁知却小产了,因而大受刺激。”

  “她的确是个可怜的女人,但也不能把人刺伤,又挟持砚哥儿,最后连自己都烧死了。”老太君忿忿地说。

  秦凤戈同样无法宽恕白姨娘企图谋害儿子的举动,但如今人都死了,再去追究,也只是让活着的人痛苦罢了。

  “白姨娘只是误把砚哥儿当作她的孙子,生怕再有人把他抢走,所以才会刺伤奶娘和婢女,还关在房里,就是不让人进去……”他尽力把经过圆得合情合理。“婉儿担心砚哥儿会害怕,想乘机把孩子救回来,两人在争夺当中,不小心挥落烛台,才会引发火灾。”

  “唉!原来是这么回事。”老太君相信了。

  他不想欺瞒祖母,可在这件事上头,真相未必是最重要的,这么做对所有的人都好。“白姨娘在冲进大火当中时,口中还叫着爹,可见她对爹用情至深,才会犯下这等错事,祖母就别怪她了。”

  “人都死了,还怪她做什么呢?”她先是嗔睨一眼,然后又叹了口气。“只是凤鸣这孩子跟生母缘分淡薄,如今母子俩天人永隔,加上他那媳妇儿前阵子小产,也真是苦了他。”

  秦凤戈轻轻一笑。“那么祖母有空就多关心他,让二弟早日振作。”

  “这个我知道,还用你这小子说。”老太君不禁笑骂。

  “既然祖母都知道了,总可以安心歇息,身子要紧。”他扶着祖母躺下,盖好被子才离去。

  当他走到廊外,仰望今晚明亮的月色,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心想人心叵测,真是一点都没错,有时光靠自以为可以信赖的双眼,还是无法看清事情的全貌,要进一步去了解,才能下定论。

  想到视为左右手和心腹的晏青,以及待他比亲生儿子还要好的白姨娘,秦凤戈不禁要扪心自问,真的了解他们的为人吗?

  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此刻有再多的难过、愤怒,也无法用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可还是要坚强地去面对,何况他并非一个人,身边还有妻儿陪伴,只要有他们在,就能从遭受背叛的打击中重新再站起来。

  这么一想,秦凤戈不禁释怀了,更急着看到他们,于是往厢房的方向,也是他的心之所在,大步的走去。

  翌日早上,在携着妻儿返回将军府之前,他私下将二弟秦凤鸣找去,告知自己的决定。

  “错不在你身上,你毋须自责。”秦凤戈还是疼惜这个庶出的弟弟,这段日子内心所受的煎熬可见一斑。“祖母信了我的说法,不曾起疑,二叔和三叔他们更不用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秦凤鸣眼圈顿时泛红。“大哥……”

  “就算你把所知的事告诉咱们,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这已经不是你说不说的问题了,只不过还是希望往后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和你大嫂商量,不要一个人闷在肚子里发愁。”他轻拍二弟的肩头说。

  “多谢大哥。”秦凤鸣哽咽地说。

  经过这次,兄弟俩的心也比以往更亲近。

  过了约莫五日,婉瑛身上烫伤的部位已经看不到疤痕了,而秦府那一头,白姨娘生前居住的那座小院,在火灾之后也被移为平地,另做他用,还有出殡的日子就选在两天后,也就是头七。

  “娘!”砚哥儿跑过来抱住母亲的大腿,不让她走。

  婉瑛好笑地看着巴着自己不放的孩子。“娘不是说过不能任性吗?这样娘没办法走路……”

  “我要娘!”他稚气地嚷道。

  她觉得原本就喜欢缠着自己的砚哥儿,似乎更黏人了,又听奶娘说晚上还会作噩梦,该不会是那天受到惊吓引起的后遗症?

  “砚哥儿还是很害怕吗?”婉瑛蹲下身子,与孩子平视。

  砚哥儿躲进母亲怀中,没有说话。

  要这么小的孩子诉说心情,恐怕也很难,可是该怎么做呢?

  于是,婉瑛将他一把抱起。“好吧,娘今天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抱着砚哥儿,直到砚哥儿不再害怕为止好不好?”

  他仰起头,见娘没有生气,也不再说自己任性,终于笑开了脸。

  “好!”砚哥儿大声地答应了。

  而婉瑛也真的抱不离手,就算手臂都麻掉了,还是没有将砚哥儿放下,希望这么做能消除他的恐惧感。

  “小少爷这么大了还要夫人抱……”

  “小少爷就爱跟夫人撒娇……”

  小菊和春香忍不住在旁边取笑,砚哥儿便鼓着双颊,气呼呼地把小脸藏在母亲胸前,不看她们。

  到了未时左右,进宫面圣的秦凤戈回府了,问了奴仆,才找到花园,就见母子俩正好坐在垂挂于大树下的秋千上,这个玩意儿也是婉瑛某一天心血来潮,画好图之后,让木匠特地安装上去的。

  见砚哥儿坐在她的膝上比手画脚着,而婉瑛则由后头搂着他,再轻轻地前后摇晃秋千,两人有说有笑,这幅母子和乐融融的画面,烙印在秦凤戈眼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想到皇上听闻数日前秦府失火一事,今日特地宣他进宫表示关切,知道婉瑛不顾自身危险救了砚哥儿,不禁灭叹天底下又有几个续弦,能如此善待元配所生的儿子,直夸自己着实娶到一名贤妻。

  秦凤戈由衷的感谢上苍,让他得以拥有如此奇特的女子,也因为婉瑛的到来,重新为他们父子带来生气与希望。

  “爹!”砚哥儿瞧见父亲的身影,稚嫩地唤道。

  婉瑛也笑意晏晏地朝他招手。

  他立即迈开步子,踱向用笑容迎接自己的母子俩。

  尾声

  六月底,天气依旧炎热。

  这天,婉瑛偷得浮生半日闲,穿着单薄的半袖襦裙坐在凉亭内,享受难得的下午茶时间。

  当她拈起一块摆在石桌上的松花团,这道看似平凡的庶民糕点,却有着令人垂涎三尺、意犹未尽的魅力,吃了一块还嫌不够,于是又咬了一口桂圆花糕,那入口即化的口感,简直是人间美味。

  “好久没这么安静了……”婉瑛把砚哥儿交给正好休假的秦凤戈,接着放下手边的琐事,就是想一个人待着。虽然深爱丈夫,和继子也相处融洽,偶尔还是需要独处。

  尤其这短短几个月当中发生太多事了,她也是会累的,尤其最近不知怎么特别爱吃甜食,吃了不但心情变好,压力也跟着减轻,于是每天都要吃上几块,心想现在这副身子太瘦了,再胖上两公斤倒也无妨。

  “夫人!夫人!”春香行色匆匆地走进凉亭。

  婉瑛满足地嚼着口中的糕点。“有事去找将军,今天我休假。”

  “可是皇、皇上……”

  听到“皇上”两个字,婉瑛顿时被才要咽下喉咙的云片糕给噎到,连忙灌下一大口茶水。“咳咳……你……是说……皇上又来了?”这个皇上也未免太闲了,拜托他没事不要随便跑到宫外来玩。

  “不是,是皇上下了一道圣旨,将军要夫人即刻到正厅接旨。”春香顾不得礼数,拉着主子就跑。

  才跑了一小段路,婉瑛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忍不住停下脚步休息。

  她喘着气问:“皇上为何突然下圣旨?”

  “奴婢也不清楚。”春香只知道所有的人都在正厅等待夫人。

  就这样,当主仆俩气喘吁吁地来到正厅,负责前来宣读圣旨的吏部侍郎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一旁还有三位随行的官员,手上各捧着诰命文书、命妇冠服,而秦凤戈则跪在前头,身后是一千伏低身子,连头都不敢抬的奴仆。

  见大家都在等她一个,婉瑛赶忙来到丈夫身边,跪下听旨。

  “咳、咳。”吏部侍郎清了清喉咙,似在提醒众人注意,这才打开圣旨,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日……”

  婉瑛聚精会神地倾听,原来是为了之前提出的防火安全相关建言,对社稷与百姓有利,皇上备感欣慰和嘉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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