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陛下好过你千百倍,只要他一日为帝,便会好过你一日。你们兄弟之争,万幸是陛下登基,否则我必终生遗憾。\"这话正正当当,毫无遐想之处;但这话由徐直说来,语气似乎有缠绵?金执吾下意识往她看去,只能看见她窈窕背影。
周文武却是近距离面对她,直击了她此刻的表情。
怒火瞬间扭曲他阴柔的五官,他咬牙切齿道;\"西玄谁人不知你心里倾慕他?自然为他好话说尽。就他那个伪君子,仁君?哈,你且等着看,不出十年,他必原形毕露,到那时你就知道你所倾慕之人也不过是跟我一般让你瞧不起!\"他犹不解恨,双目赤红地瞪着她,像要将她生吞入腹。\"你果然是来棒打落水狗!你便如此恨我?恨到连这最后一面都忍不住侮辱我?\"徐直听见\"落水狗\"时,露出轻微的嫌恶之情,令周文武更为恼恨。如今他就是落水狗,她不是嫌恶他,还会嫌恶谁?\"正是如此\"她同感道。
\"那你……\"
徐直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是曾有心追求我,却对徐达动了念,是不?她随李容治回大魏时,在中途遭伏,是谁派去的?\"周文武顿时僵住。
\"你处心积虑想得到她,还派南军远去大魏,企图抢人,简直到了疯魔的地步。可惜,你用尽心思也得不到她,这到底是你太蠢还是徐达真真好命?\"
\"你……\"
\"不择手段也要得到的徐达。二殿下,你心里动了什么念,想要对她做什么呢?还逼得她不得不离了家乡故土。说啊。\"徐直声音平静,衣摆下的墨屡却毫不留情的朝他肩上踢了过去。他力气本就不大,踢人不过就是羞辱,但周文武如今卸去了全部力道,硬生生地被她踢到背心撞上牢墙。
金执吾的手瞬间覆上腰间长刀,全神贯注在这个二皇子将可能的任何反扑。 周文武一动也不动,仿佛撞上石墙的背部一点疼痛也没有,他的目光依旧胶在徐直面上。良久,他才呵笑一声,不怒反笑。
\"我道徐家姊妹无情,当年你没替你妹妹出气,原来这笔账等到现在了。你这仇记得真深沉,谁也看不出来啊。怎么?还有没有?我倒想看看,徐直,你心里对我还有什么仇?在我死前,一次结算了吧。\"
\"嗯?周文武,你忘了那一晚么?\"
周文武的神色陡然一变,显然徐直嘴里的那一晚在他记忆力印象深刻。
一旁的金执吾看不真切他细微的表情,上前一步正待看清时,周文武已将脸撇了开,寒鸦色的长发滑落,半遮住他的脸色,他捂着嘴。\"原来……我还道……\"一阵闷笑声断断续续自牢里响起,随即他放声大笑,笑不可抑。
徐直也不恼羞,就这么看着他。
\"徐直……哈哈,\"他斜眼倪她,眼底翻腾着暴戾。\"你也有搁在心上的事啊……那一夜……你投怀送抱我怎会拒绝呢……只是时候我深感遗憾,若是一世求不得,好歹也是个念想,可惜正因碰过了,才幻想破灭了。\"徐直面无表情。
他兴头一起,笑容诡异,眼神热切的说道;\"徐直,我告诉你吧为什么我会对徐达起了心思。因为她脸啊身啊新啊都比你还要诱人销魂啊,啧啧,可惜我来不及逮住她,就让李容治给拐跑了。得不到她一直是我心里的病,我真想知道徐达的滋味是不是好过你千百倍。李容治至今坚持一后,向来徐达在床笫间热情如火,我时常在梦里与她……\"
徐直冷淡地插上一句;\"二殿下,你得学学适可而止。事关大魏皇后,若教人将你的口无遮拦说了出去,我也保不住你。\"
他哈哈大笑。\"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大言不惭地说要保我……疯了吗你!\"
\"身为一个后院人,未免太放肆了些。阿玖,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罚?\"
她身后的俊秀青年闻言,答道;\"是该罚。身为后院人,心里直想着旁人,迟早会闹出事,须重罚。\"
周文武眯起眼,看着他们一搭一唱扯着什么后院有的没的。凝声问道;\"什么后院人?谁?\"
她俯下身,迎上他的瞪视。从容不迫的道;\"没人告诉你吗?哦,对了,是我请求陛下让我第一个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从此时此刻起再没有西玄二皇子周文武,只有一个在后院的周文武。往后都叫你阿武,如何?你喜欢吗?\"
他闻言,表情瞬间凝结,过了一会儿,意识到她的言下之意,他浑身微微发抖起来。他沙哑道;\"你在胡扯什么,谁敢……\"
\"我敢啊,在西玄里,只有我敢。二……阿武,西玄出我之外,只有男人有后院,难道你想去他们的后院?\"
徐直表情终于有了波动,仿佛在说;啊,原来西玄曾经的二皇子也能伏于男人之下,我真是消息落后,早说嘛。
\"徐直!你敢侮辱我!我是西玄皇族!你想死吗?\"周文武面目狰狞恐怖,一双眼想淬了火似的瞪着她。
\"有何不敢!如今你已不是皇子,又一副上好姿色,年纪是大了点,但我尚可忍受。\"她拉下他掐在她颈上的男人手掌,那点力道她还真不放在眼底。\"别这样,我自认不是个难搞的主子,顶多你就是学着伺候人,与往昔的日子稍有变更而已。况且,你要感谢我,你这三十多年来阴晴不定,不知积了多少天大的仇家,如今树倒猢狲散,再无势力,今日就算没有我,明日必有其他大臣讨了你去。讨你去,可不是让你去当他们女儿的好夫婿,相比之下,我已是你今生最好的去处。\"徐直自觉是在柔声劝告,却惹得周文武大怒,几近崩溃。
\"我姓周!流有西玄皇族血,居然让我进你后院!你们胆敢!胆敢!叫周文晟出来!叫他滚出来!有本事糟蹋我!不如鸩杀!叫他下旨!\"他歇斯底里,声嘶力竭。
\"你对陛下有致死之意,他对你却尚有手足之情,不忍判你诛刑。陛下是真真正正的仁君,决意保下你一条命来,哪怕你腿断了,手折了,失明了,也要你撑着一口气活下去,这兄长之情真是情深意重。\"徐直意味深长的说道;\"今早陛下已经昭告天下二皇子急病去了,世上再无二皇子此人。如今的周文武,已与皇室无关,就是一个五七言的后院人罢了。\"周文武满腔的怒火,满腔的怒火,满腔的恨意,无处爆发到几欲晕厥。此时他无比憋屈,无法可解!他流着西玄皇族的学,皇族的骨气是宁死也不能被羞辱。后院?那时什么卑贱地方!向来只有他有后院他能玩弄人,岂能让他成为他人后院解语花!好个周文晟,好个奇想,为了把他踩到泥地里翻不了身,不惜践踏皇族的血,他岂能被如此侮辱!他只能是西玄皇子周文武 !
他被熊熊怒火包围这,但还存着一丝理智……金执吾是周文晟派来的,只要他对徐直有半分危害,便会立时将他斩于刀下。
……原来求死,还得自己来。
徐直仿佛看穿他的想法,直截了当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就算死也要死得其所。喝杯鸩酒,你想一死百了,保全了你皇族骨气。嗯?好个不怕死的周文武,那,你道你死后是骨灰埋到西玄国土还是撒在异乡上……有我在呢,你都是我的人了,你不费点心思讨好我,不管你现在是自尽了还是它日苟延残喘而死,我都有本事将你的骨灰撒在西玄之外的土地上。\"一口气堵在周文武的喉口里,差点活生生憋死。连求死也不得么……西玄人最怕就是离了自己的土地,就是死也要死在家乡故土才能安心,这就是西玄人根深蒂固无法拔除的观念。曾有一说,一旦成了无根浮萍,教其它国的牛头马面索去魂,来世便再也不能做个西玄人!徐直词句分明是断了他死后的路。
又是因为徐达?就因为当年徐达离开西玄永不归故土他也参与一份,所以徐直便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全数还在他身上?让他来世当不了西玄人 !
时至今日,他才知道徐直不是简单角色,竟能隐忍恨意十多年,就为此时将他一击成溃!好个徐达!好个徐直!好个徐家姊妹 !
他本以为徐家最狠的是三女徐回,最无能的是次女徐达,如今看来真正杀人不见血的是徐直。这种强逼民女做娼的肮脏事也敢用在一个皇子身上!徐直该死 !
徐直身后的年轻貌美女子见他一脸仇恨,似是巴不得将徐直生吞入腹生啖其肉,忍不住上前一步,说道;\"你也莫要仇恨大姑娘。西玄哪个未婚男女不想入大姑娘的后院呢,你是上了年纪的人,大姑娘肯要人老珠黄的你,该谢恩了。入后院当大姑娘的附属品有什么好令你羞愧的?你周文武后院也曾经有过许多女人,如今只不过是要你后半生做你后院女人做过的事罢了。听说你那些后院人不管是你宠的或者冷落的,她们斗起来谁活了谁死了,你都只是作壁上观,从未阻止过。不过你莫害怕,大姑娘的后院由我管理,绝不会如你那乱糟糟的后院,随便任人活活打死你。还有,陛下有好生之德,愿让你的侍妾自由散去,若执意留下的就与你同生共死。我们已打听过了,杏儿无人留下,不然要大姑娘收一个老男人附带他的姬妾,就算大姑娘心软了,但你已是大姑娘的附属品,再与其他女子相好,就是众人眼里的奸夫淫妇了,这后院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女子连换息都没有,一鼓作气畅快淋漓的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