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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由他发现这事,他虽然觉得受伤,却绝不会怪罪于她,因为她不知道真相,一心以为自己负了她。可现在拦下这封信的是范娇儿,她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整治岑语默的机会。

  他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做了那么多的牺牲,终于取得范娇儿及范汉新的信任。若对此事轻轻放下,定会引起范娇儿的怀疑,那么过往所有的努力便将付诸流水。他得做出裁决,纵使那将使他痛不欲生,甚至又伤她一次,他都必须做。

  「把小贵拖出去,打到她吐实为止!」心一横,他冷酷下令。

  「是。」东虎抓起瘫跪在地上的小贵,就要将她拖出苑外。

  「不!」裴美乐向前拉住小贵急呼,「不关小贵的事,是我,信是我写的,是我要小贵替我送信,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见她为了保护自己而认了此事,小贵难过又自责,「王妃,不要呀,这不关王妃的事,王妃根本……」

  「小贵。」裴美乐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绝对不能供出她们,不管发生什么事,也告诉寻香一个字都不准说。」

  「王妃!」小贵多想供出许寻香与窦啸天,可看主子如此坚决,「王妃,都是我不好,是小贵该死。」

  「不,不是妳的错。」裴美乐轻声安慰,转过头望着邢天与,「王爷,这事跟任何人都无关,要罚就罚我一人吧。」

  「罚?」范娇儿哼一声,「王妃私通男人,岂是一个『罚』字就能了结?」

  「我没跟谁私通!」她只认信是她写的,绝不认私通男人的罪。「王爷,我没对不起您,请您相信我,我没有。」她字字坚定。

  邢天与内心挣扎,他深深吸了口气,目光一凝,「若妳与他真是清白,就说出他的名字,让他到本王面前对质。」

  迎上他的黑眸,裴美乐胸口一紧,泪水犹如断线珍珠般落下。

  为了保护许寻香,她无法供出窦啸天的身分,而她也知道邢天与纵使相信她、想维护她,也有他的难处。

  他已经取得范娇儿的信任了,不能在这个时候纵放她。

  祸福相依,这事看来祸,但或许是福,若他重惩甚至休了她,必定能让范娇儿、范汉新及邢天乐等叛党对他更加信服,她不能坏了他的事。

  下定决心,裴美乐瞬间平静、冷静下来。

  「我绝不会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王爷要罚我、要休我……」她直视着他,「悉听尊便。」

  闻言,再迎上她那坚定而澄澈的眸光,邢天与心头一紧。她宁可受罚,宁可他休了她,也要保护那个姓窦的?难道她的心真的已经在别人身上了吗?

  「王爷,」范娇儿见猎心喜,立刻请示,「她已经承认了,王爷这就押着她进宫,到皇上跟前做个定夺。」

  邢天与知道范娇儿心里有何盘算,她打算将此事上呈邢天修,认他用皇朝律法来惩治岑语默,王侯之妻私通男人,这是必死重罪。

  但不管岑语默是否真背叛了他,他都绝不休她。她是他的妻,永远都是,纵然她真的爱上了谁,他地会在日后努力补偿她、挽回她。

  「娇儿,」他靠近范娇儿,低声道:「如今我与皇上闹得正僵,他又拔除我的职权并交付到岑语浩手中,若此事闹到皇上那儿,我未必得利,沈住气,别让这无足轻重的女人坏了我们的大事。」

  范娇儿一听也觉得有理,但又不甘心,「难道就这么饶了她?」

  「本王答应妳,事成之后,妳想怎么整治她都行。」他给了她承诺。

  她眉一挑,径自转身瞪着跪在地上的裴美乐,「王爷,这事就算不以皇朝律法来办,至少也该行家法,岑语默贵为王妃,却与男人暧昧,于法不容,王爷今日若不惩戒她,难以立威信。」

  这话便是将邢天与逼得他毫无退路,势必要责罚。

  「将岑语默杖责三十,囚禁牢房,王爷意下如何?」范娇儿藏不住她那嚣张劲儿,当着邢天与的面便发号司令。

  杖责三十?她那瘦弱的身子就算挨上五个板子都难以承受,更遑论三十大板,可他不能心软,他得顺着范娇儿的意,遂其所愿。

  「东虎!」他冷然喝令,「上家法。」

  东虎接令,转身离去。

  「岑语默,妳服吗?」邢天与忍受着彷佛千刀万剐般的痛楚,以冷酷而无情的眼神瞪视着她。

  裴美乐抬起泪湿的眼,深深的凝望着神情冷漠的他。她知道他不想伤她,却不得不伤她。而她,欣然受之。

  「岑语默,服。」她含笑落泪。

  第9章(1)

  此刻,邢天与唯一盼着的是他眼瞎耳聋,那么他便看不见板子一下下打在她身上时,她脸上痛苦的表情,听不到板子打在她身上时发出的声响,还有她一声声因倔强而强忍的哀鸣。

  可他得看着,眼睛甚至连眨都不能眨。

  范娇儿就在他身边,她不只得意地看着宿敌凄惨的下场,也注意着他脸上是否有任何不该出现的表情,纵使是眉头轻皱一下,都会引起她的注意及疑心,都会坏了他与皇兄努力的结果。

  一旁,小贵跟梨儿不忍看着主子受罚,两人抱着哭泣,其他在范娇儿要求下到此观看的赵飞红等人亦是惊惶又伤心。

  范娇儿想对她们立威信,想教她们都知道跟她作对的下场,确实,她成功了。

  此时此刻,这偌大的硕亲王府里,恐怕再没一个人敢对她有丝毫不敬。

  可她不会嚣张太久的,等到那一天到来,他会替语默讨回一切。

  挨了十几个板子后,裴美乐已经痛得昏了过去,范娇儿拿了水亲自将她浇醒,下令继续用刑,她受完三十杖责后,她整个人已瘫软,动也不动。

  稍晚,东虎来到他书斋,「王爷。」

  邢天与正在练字,自观完岑语默遭杖责之后,他便一直在书斋里练字。

  他的胸口刺痛,却什么都不能做,若是不找事情填满自己的脑袋,他怕自己会崩溃,他从未如此害怕过,向来能隐藏起心情及想法、控制喜怒哀乐的他,竟恐惧自己再也无去压抑下这激动暴戾的情绪……

  「进来。」

  「是。」东虎走了进来,将门带上。

  他继续提笔书写,「都处理好了?」

  「是。」东上小心的回答,「王妃已经在牢中,暂无大碍。」

  邢天与眉丘一拢,沈声道:「暂无大碍?」

  「王妃受了伤,很是虚弱,但不危及性命。」东虎听得出主子语气里压抑的怒意,「卑职已将最好的金创药交给梨儿跟小贵,她们也已帮王妃处理了伤处。」

  「梨儿跟小贵在看顾她吗?」他问。

  东虎有些果惑,「不,没人照顾王妃。」

  「没有?」他眉梢一挑。

  「稍早娇夫人去了牢房,她说王爷有令,王妃虽是主子却是犯妇,服刑期间不得有人伺候,所以只有王妃一人待在牢房内。」

  邢天与闻言,抬起头,两只眼睛迸射出骇人的寒光。

  东虎一震,这不是王爷下的令吗?难道是他弄错了?

  「卑职以为是王爷的意思。」他吶吶地说:「王爷若觉得不妥,卑职立刻让梨儿跟小贵进牢房伺候娘娘。」

  「不妥?」邢天与唇角一撇,「没有不妥,好极了。」

  其实王妃私通男人之事,王府上下都没人相信,可她不只承认信是她写的,还宁死也不说出是捎给谁,就算她真的清白,这事都有值得议论之处。

  王爷会不会是因此才生大气呢?

  「没事了,你下去吧。」邢天与重新提笔,淡淡说着。

  「卑职告退。」东虎一揖,转身走出书斋。

  东上离开后,邢天与又写了几个字,突然就使劲将笔往案上一拍,抓起砚台便往墙上砸!

  他的两只眼暗射出肃杀的目光,脸上是掩不住的怒意,他用尽全力才能克制住自己,深吸口气,他告诉自己还不是时候。

  就算他恨得想杀了范娇儿,甚至杀了自己,都还不是时候,他一定要忍,等时候到了,他会让那些人承受更大的痛苦。

  夜已深,裴美乐孤冷冷地待在王府的牢房里,据她所知,这牢房虽存在已久,却从来没使用过,如果牢房是饭店的话,那么也算是入住的第一人。

  她好倦好累,却完全没办法入睡,本以为不过是屁股挨个三十板,死不了人,没想到这三十大板真的快要了她的命。

  她看不见自己屁股究竟伤得多重,只知道梨儿跟小贵进来帮她换下裤子及擦药时,从头到尾都在哭。

  后来看见那条沾染着鲜血的裤子,她总算有了一点概念,从前老听人家形容被打得「屁股开花」,若没经验过,真是一点都不明白为何那么形容。

  不过就算再痛,也没有她的心来得忐忑不安。她很怕,怕邢天与误会她。

  若他真以为她背着他偷人,还宁死也要保护情夫,那他会有多么愤怒难受?他是爱她的,她也对他说过自己会等他浪子回头,如今他会不会有受骗的感觉?他会不会因此对她感到失望愤怒,甚至是轻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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