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那男人是有实力夺取那位置的,端看他要不要而已,可他为了许缇儿竟甘愿蛰伏。
如今许缇儿肚里有了他的孩子,那便是将来的皇帝,自己的儿子做皇帝,他应当更甘心退居辅佐之位吧?
他与许缇儿用他们的方式在一起,哪有她介入的空间,就算有,她能拥有的也只是一个摄政王宠妃的空名,而她要空名做什么?
况且,他宠她,难道不是为了掩人耳目,让他与许缇儿的事不被提起,两人能更隐密的在一起?
心酸啊,她竟沦落到为人作嫁的地步,枉她是真对他付出了心思,想与他好好过这辈子的。
她想到便黯然神伤。
“二小姐,大小姐与少爷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大小姐让奴婢先跟您说一声,奴婢待会再去瞧瞧老爷和夫人那儿,若他们也拾掇好了,晚些咱们就可以上路了。”娟秀奉命过来传话。
她回神。“大家动作这么快,若爹娘他们那儿也好了,就……出发吧。”终究要走了,这一走就断得干净了吧。
“好,那奴婢这就去老爷和夫人那儿问问。”
娟秀正要离开,春开平忽然急忙忙地冲过来了,经过娟秀时煞不住脚地撞上了,幸亏春芸姝眼明手快扶了娟秀一把,要不娟秀真会摔到地上去。
“开平,都几岁人了,走路还莽莽撞撞的,都差点撞伤人了。”春芸姝扶娟秀站好后,马上数落起弟弟来。
“二小姐,别怪少爷了,他可能有急事吧。”娟秀瞧春开平神色焦急,忙替他说话。
“娟秀,对不住了,但你说得对,我是真有紧急的事找二姊!”春开平慌道。
春芸姝皱眉。“什么事这么急?”
“不好了,那人……那人到了!”
“哪个人到了?”
“还有哪个人?殿下,是殿下来了!”
她愣了半晌。“你胡说什么,他怎么可能亲自来,就是要逮我,派苏槽来就够了……”
“苏槽也这么说,可是殿下没同意,说春侧妃难驯,得亲自出马才行。”
刚说起苏槽,他就真的出现了。
春芸姝倏然转身朝苏槽望去,见苏槽不怀好意一笑后,身子往一旁退开,赫然出现头戴金冠、身穿绣金外袍,完全彰显皇家贵气与威严的男人,她的鬼见愁——蓦允!
她浑身一僵,脸上血色倏退。
春开平够义气,春芸姝没白疼他了,马上挺身到姊姊前面去挡人。
但他这动作可说是徒劳无功,不用蓦允动手,苏槽就自动帮主子清除障碍了,苏槽只用一只手就将春开平提到一旁去,还顺道押着让他没法继续坏主子的事。
“本王一路进府,瞧见一片凌乱,像是正准备仓促离去的样子,不知你们一家要上哪去?”蓦允信步来到她面前,伸手托起她的下巴问。
她咽了咽口水,艰难的说不出话。“我们……我们……”
“嗯?”
“出、出游……”
“是吗?这时候你还能这么痛快惬意的出游,本王倒是佩服。”他声音冷得仿佛结层冰霜了。
她多日没见到他,见他冷峻依旧,但眼窝底下似有青影,不会是赶了几天几夜的路来找她算帐的吧?
她眯眼瞧了他一会后,终于牙一咬。“好吧,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是带着一家要逃命,既然你亲自来拿人,我逃也来不及,想怎么样,说吧?”她已从乍见他的震惊与慌张中回过神,又恢复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干脆爽利的问。
他见她这么壮烈赴义的模样,冷冷一笑。“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认了是吗?”
“不认能怎么样?您都放话要我好看了。”
“你不怕死?”
“谁不怕死,是您不给活路。”
“既知得罪本王活不了,你还敢出走?!”他声音转厉。
她瞬间鼻酸眼涩起来。“您心中有人,我还留着做什么?我宁死不受辱!”
他脸一沉。“你这死性不改的女人,对着本王就敢大声嚷嚷要独一无二、要绝对拥有,遇事却先逃之夭夭了。本王今日若不镇压镇压你这气焰,你还不知要怎么胡闹下去!”
“镇压?只是镇压,您不杀我?”她把泪抹去,讶然的问。
“你想死还不容易,本王现在一掌就能劈了你!”他勃然大怒,还真举高了手掌。
春冬山夫妇与春湘茹闻讯赶来时正好见到这一幕,谢玉娘吓得差点没昏过去。
春湘茹赶紧上前跪下道:“殿下息怒,若姝儿有得罪之处请饶恕她!”
他仍怒着,手未放下。
春冬山夫妇也赶了过来。“殿下,小女不肖,咱们夫妻愿意代女受过。”春冬山带着谢玉娘也要跪下。
两人腿才刚屈,蓦允立即伸手扶他们起来。“两老不必这样,本王并未迁怒你们,只是这春芸姝,本王得给些教训,她才会乖。”
乖?春芸姝眉毛一挑,当她是宠物了吗?
“爹、娘、大姊,无须替我求情,这男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算我春芸姝爱错人了。”
“你再说一遍!”他怒目咬牙。
“是您负我,我如何不敢说,我春芸姝就是容不下别人,您若嫌我碍事那便杀我了事,我只求您真能不迁怒我家人。”
“你以为本王做不到杀你?”
“您怎会做不到,我春芸姝又不是您心尖上的那个人,我就只是您与那人的一个障眼法、一个幌子罢了!”她哽咽委屈的说。
他神色有点松动,不再那般严峻。“你说爱本王,可是真话?”
“您可真会挑重点,咱们都决裂了,您还管我爱不爱您?”
“春芸姝,你最好给本王说清楚,别给本王打马虎眼!”
“老爷,不得了了,外头来了好多人啦!”春府管家匆忙来禀报春冬山这事。
春冬山惊讶。“自从姝儿宣告被厌弃后,咱们这已经没人上门了,这会怎又来了人?”
“这……他们听闻殿下亲临,因此一窝蜂的赶来了。”
“啊?!”春冬山愕然了。
春芸姝冷笑道:“这些人可真现实,见我失宠时争相骂我妾室出身,不自量力硬要博宠,话一句说得比一句难听,连我春家老小也一并骂进去,这时见摄政王到来,居然敢再上门,不会以为我是又复宠了吧?一群蠢蛋!”她苦中作乐的笑骂。
他看她一眼。“笑人蠢,自己岂不更蠢。走,跟本王出去见见这群蠢人!”
“欸?骂我做什么?还有,他们急着巴结的是您,我为什么要跟您出去?您应付完他们,回头再宰我也不迟。”
“本王宰你做什么?要宰也得换个地方宰。”
“换什么地方?”杀人还看风水的吗?
“换有床的地方。”
“啥?”
他说得快,她并未听清楚他说了什么,身子已让他强搂着往外头去了。
到了春府大门,果然见到人头攒动,满满人潮塞在大门口,而站在最前头的两个人即是卢患以及李民生。
所有人一见蓦允,立即跪地叩首了,一声声“参见殿下”的话绵延不绝,这场面就是春芸姝也看傻了,这才是大人物出现的场景,呵呵呵……
一时间她竟忘了自己是大人物的掌中蚂蚁,可能待会就会被捏死在众人面前了。
“全起来吧。”蓦允清冷地说。
众人这才敢起身,卢患与李民生更是赶紧谄笑胁肩上前。
“殿下远道而来,未曾远迎,卑职失职。”卢患奴颜道。
“卑职同样有失远迎,失礼、失礼。”李民生跟着告罪。
两人内心都战战兢兢,原因无他,因为他们几天前以为春芸姝失宠才狠狠羞辱了春家上下,可想不到摄政王竟会亲自到来,此刻还在人前搂着春芸姝,教他们实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状况。
“本王来得仓促,你们自是事先不知,失礼之处不怪你们,但本王的女人听说回乡期间被怠慢了?”他话锋一转,冷酷的问。
卢李两人惊得流下汗来。
“卑职们日前冒失,是有对春侧妃不周全之处,但纯属误会……”卢患急着想辩解。
“不用废话,发生的事本王没有一件不清楚的,你卢患庆幸自己侄儿早死,没不幸地娶了这霉星,所以换本王大倒霉了?”
卢患脸色发青,被蓦允这一解释,自己竟不知死活的连他也骂了。
“还有你李民生,笑她是人人可欺的妾,善妒失德、恬不知耻。可天下人都知,她的妒是本王宠出来的,你是怪本王昏聩喽?”
李民生吓得双脚发软。“不敢……卑职不敢……”
“你两人好得很,都替本王教训起女人来了。”他笑得寒风阵阵,冷风飕飕。
两人牙齿打颤,被冻得濒临昏厥,春芸姝则讶异,他竟能得知两人那天对自己说了什么?
继而一想,八成是他安排在自己身边的黑卫没撤去,这是天天八百里加急的将她在山东发生的大小事报告上去。
她不禁气结,自己都忘了,她时时刻刻被监视着,就算带着家人远走高飞,他还是能了如指掌,根本逃不开他的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