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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咱们少爷长这样啊……”

  当日成亲之时,她们就与主子一起被打入了冷宫——束香轩,然后过着与主屋隔绝的日子,以至于今日才得以见到云府大少爷。

  “真可惜少爷连一块点心都没尝,尝过了,必然知道咱们少奶奶的手艺有多好……”思秋和沁冬还在遗憾不已。

  丁宣瑛终于有了反应——气恼的反应。

  这两个丫鬟跟了她那么久,竟一下子就被云敛锋的外表给收买了去,语气里尽是可惜,好似她这个主子很不争气,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竟没好好把握,而那云敛锋冷落她的罪,她们竟绝口不提?真真是吃里扒外的丫鬟,叛徒!

  她没好气地啐道:“知道我手艺好又如何?难不成他是个吃货,因为我手艺好就会对我百般重视起来,把我摆在眼前疼着宠着爱着吗?”

  她认为在云水惜心里,自己这徒儿的分量肯定比云敛锋那一年才见一回的侄儿强,因此即使当着云水惜的面,她也敢这样没大没小,不敬夫君。

  “宣瑛,你跟我进来。”

  见云水惜面上无风无雨地往绣房的方向去,丁宣瑛忙跟上去。

  此刻她心里是有几分忐忑的,她这不按牌理出牌的师傅不会是要教训她吧?

  难道她想错了,自己这天天见面的徒儿还是比不上云敛锋那亲侄儿?因为她在背后讽刺了云敛锋几句便要教训她?!

  进了绣房,云水惜却是拿了木尺和皮绳教她量体,多的什么也没说。“知道方法了吧?那么你现在就来帮我量体。”

  丁宣瑛照她所教的方法细细量了,仔细记录下来,这时代的衣服都是量身订做,可没有什么S号M号L号的可以挑选,因此量体非常重要。

  学会了量体,云水惜又拿了块夏麻,用粉块和木尺打线,示范裁剪。

  丁宣瑛对裁剪十分有把握,她前世早不知道裁剪过多少衣服了,但云水惜教的与她前世所学略有不同,她便模仿云水惜教的法子,在一块浅粉色的棉布上刷刷刷地用粉块画出线来。

  云水惜修正了丁宣瑛的图样,一边不置可否地问:“心情如何?”

  丁宣瑛脸上僵了一下,她把褙子剪开,才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个什么滋味。”

  是啊,她是有些心乱的,但那又如何,他是“已婚男”啊!

  此时此刻,她自然是不当自己便是让云敛锋成为已婚男的原凶的,她是一缕来自现代的魂魄,对于一个有妻有子的男人,基本上她认为自己想都不要想,那是犯罪。

  她正在用道德约束自己,哪知道她的好师傅却说道——

  “要知道,锋儿是你的男人,过去就甭提了,今日一见,还是厌恶也就罢了,如果你也喜欢的话,你大可以明正言顺的接近他,如果你要把他置于一旁,我就是你的借镜,往后这漫漫岁月,你就得像我一般孤寂的过下去,陪伴你的,只有那些丫鬟婆子,你还年轻,要这么过吗?”

  听到这里,丁宣瑛震惊了,她一直以为她这师傅心如止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心中早没有那些情情爱爱了,难道不是吗?

  “你这孩子,以为姑姑是道姑吗?”云水惜见她脸上表情便知道她的想法,哑然失笑地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常后悔,如果能回到当年,即便无法生育,我也会要求安少爷收我为妾,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好了,是妻是妾有何重要?”

  丁宣瑛:个解了。“那么您当年为何将自己与世隔绝到这里来?”

  云水惜叹了口气,“那是在跟老太君置气,我那时还小,不懂事,以为赌气把自己关在这里,一生不嫁,便会让老太君遭受议论,让我爹爹讨厌她,我那时不懂无论我怎么做,都撼动不了老太君的地位,老太君更是对那些议论不痛不痒的,苦的只有我自己罢了,我真是傻,直到许久之后才明白这个道理。”

  丁宣瑛暗叹道,这还真是个不美丽的误会啊!为了赌一口气,蹉跎了韶华,真是不值得。

  而她呢?虽然没有跟任何人置气,隐居在束香轩里也不是要让谁好看,纯粹就是安身立命罢了,但是当岁月过去,她满头银发时,真能甘心?

  如果一直过这种日子……尼马,她是穿来古代养老不成?

  第3章(1)

  虽然丁宣瑛心里不再排斥与她的挂名丈夫有个什么,但她只是被动的等着,叫她去接近云敛锋,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接近,她这个隐形人要是突然出现在主屋,不把府里的人吓坏才怪?

  日子像流水一样的过去,又到了丁宣瑛最讨厌的炎夏,没有电扇没有冷气的夏暑,对她来说就是个大恶梦。

  云水惜开始教她丝绣了,丝绣也叫做发丝绣法,要把原本就很细的丝线再分成几股,用这些细如发丝的丝线来绣最精致的细微点,此种绣法十分难缠,比以往的绣活要难上十几倍,没有耐心是绝对办不到的,又碰到了动不动就汗流浃背的夏令时节,丁宣瑛学来吃力,她是咬了牙在学。

  不过,也因为丝绣需要高深的技法才更有挑战性,丁宣瑛前世便是个不服输的,年纪轻轻便创了“糖果衣着”这个成衣网购品牌,凭着低价与天天推出三十款新品打入消费者的心,创造了上亿的年营业额,这样的她,自然也不会向丝绣低头,虽然她毫无刺绣的基础,但她胜在肯学肯练,每日都坐在绣花绷子前,都快跟那绷子融为一体了。

  丁宣琰一直苦夏,夏天她本来就吃得少,加上苦练丝绣,一个夏天过去,她的衣物竟然通通松得不能穿了,她自己目测,她目前是一百六十五公分,四十五公斤,属于过瘦的体型,于是她开始替自己做衣裳,顺便练基本功。

  秋来,锁秋轩院子里枫红层层,丁宣瑛喜欢待在锁秋轩里与云水惜做伴,云水惜不但教她绣活,闲暇也教她写字和弹琴。

  她当然不像原主大字不识一个,但思秋和沁冬都知道原主不识字,她也不能忽然会读会写,之前差人去买书时,她特地交代要买图画多字少的书,便是跟思秋和沁冬说她只看图画,她们也信了,

  现在,她跟云水惜学写字,将来便可顺理成章的看书写字,而弹琴,想不到前世只学过几年钢琴和吉他的她倒是有天分,上手得很快,连云水惜都夸她弹得好。

  一早,下了冬来的第一场雪。

  今天丁宣瑛没过去锁秋轩,芳菲派小丫鬟来传话,说云水惜有些心绞痛,喝了汤药,睡得很熟,让她不必过去探望,于是她便偷懒一天,趴在窗台前看雪景。

  她格外喜欢这古代的雪景,喜欢听那悄悄的落雪声,前世她住的地方即便是冬季也不会下雪,因此她捧杯热茶窝在榻上看书便觉是极大享受了,看着看着就熟睡了,那是更大的享受……

  “少奶奶!少奶奶!”

  半梦半醒之间,有人一直在叫她。

  在这束香轩中,左右也无事,素日里若她在榻上睡着了,思秋和沁冬都不会特地叫她起来,反而会帮她盖条小毯,让她睡个够。

  “什么事啊?”一睁眼便看见沁冬紧张的小脸,她立刻联想到今日闹心绞痛的云水惜,不会是她师傅有事吧?!她火速坐了起来。“姑姑出事了吗?!”

  沁冬摇了摇头,凝重道:“是老爷出事了!”

  “老爷?”丁宣瑛一楞,那谁啊?

  沁冬急道:“是少奶奶您的公爹啊。”

  丁宣瑛对此人实在陌生得很,原主的记忆里,依稀见过一次还是两次吧?好似刚过门时,公爹和婆母一起来这里安慰她住在束香轩只是权宜之计,等云敛锋想通了,她就可以搬回主屋,云府一定不会亏待她云云,让她千万不要回娘家告状,原主生性小白,都说好好好。

  “公爹怎么了?”她揉着眼睛问,屋里都点烛火了,像是过了掌灯时分。

  “老爷过世了,夫人派人来请少奶奶立即过去守丧。”

  她惊得一抬头。“什么?!”

  这时思秋风风火火的过来了。“已经帮少奶奶准备好孝服了,少奶奶快换上吧,奴婢也会跟您一道过去,您不需要担心。”

  思秋这时就表现出她大丫鬟的镇定了。

  丁宣瑛如在梦中的任由思秋和沁冬给她更衣,对往生者没感情,自然也没有悲痛的感觉,只觉得好好一个赏雪夜被打乱了,又想到孝期不知道多久,那些未曾谋面的云府中人会怎么对她,那个云敛锋又会继续当她是隐形人吗?想到短时间内不能再自由自在了,心里就感到沉甸甸的。

  束香轩离主屋远,两名小厮抬了小轿在等,丁宣瑛坐上轿子,思秋和沁冬打了油纸伞跟在轿子旁,路上大片雪花从天降落下来,院子里满是厚厚的积雪。

  到了主屋,已经听到一片哀戚的哭声了,她下了小轿,有个丫鬟像是早得了吩咐在等她,立刻将她迎进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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