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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既然明天要离开就早点歇息。”她转身随即回房。

  “祝湘,等我回来。”隔着门板,他说着。

  她没有回应,因为就算她说了,他也听不见。

  等他回来做什么?她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等到他回京之后,他还会想起她吗?

  对着曹瑾妍说爱,却又一再招惹她……祝湘想气却也气不了,躺在床上,只有说不出口的怅惘离情,伴她一夜难眠。

  第九章 祝湘冤狱(2)

  约莫四更天,门外响起清脆而微小的鸟叫声,教一夜未眠的祝湘张眼望向门板。门本是实心木,没有贴纸糊纱,仅能从门缝看出一些端倪。

  就见门缝中光影微微闪动,仿似有人从门外走过,她没起身,只是静静地注视影子离去,好一会才闭上眼。

  她把脑袋放空,什么都不多想,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听见祝涓起身到屋后准备早膳。她应该帮忙,可是她就是不想动。

  直到祝涓弄好了早膳跑来叫她起床,她才勉强地爬起身。

  “姊,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祝涓坐在床畔替她顺着发。

  “没事。”她勉为其难地扬起笑。

  “那天你说药不够,把祛寒的汤药都给了袁大哥喝,后来去药铺抓药,可我好像没瞧见你熬药喝,该不会是染上风寒了吧?”祝涓做惯家事,满是细茧的小手覆上她的额,眸底眉梢是说不尽的担忧。

  祝湘注视她良久才拉下她的手。“我没事,我自个儿是大夫,我很清楚自己的身子状况,你别担心。”

  瞧她,失落个什么,她还有祝涓这个妹妹得照料。能与袁穷奇相逢是件极好的事,可以解开她心底的结,可以让她好好地道歉,而他的离开是必然,再多留就怕祸延祝涓,那可不好。

  她必须代替祝父好好地保护祝涓,非要给她一个完美的归宿不可,绝不能让祝涓重犯她当年的错。

  “真的?”

  “当然。”祝湘起身稍微梳洗,把长发抓成三股绑成辫,系上一条蓝色丝带,便拉起祝涓。“走吧,咱们去用膳,今儿个还有很多事要忙。”

  “对了,姊,袁大哥他们好奇怪,到现在都还没起身呢。”

  祝湘想了下,轻声道:“他们大概已经离开了。”

  “离开?去哪?!他们有跟姊说吗?怎么没跟我说?”

  “他们本来就是在这里养伤的,伤好了不走,还留下来做什么?”祝湘淡声反问,不让她看出她内心的动摇。

  祝涓欲言又止,最终只能垂下小脸。“我都还没跟齐大哥和好他就走,是不是在气我?”

  她无心跟他吵架,但昨晚的他真得很不可理喻,跟平常的他大相径庭,也不知道在气些什么,对她口气很坏。

  “不是的,他只是养好了伤离开而已。”

  “可是我们昨天吵架了,都没有好好地说上话他就走了……我想要谢谢他帮了我那么多,至少也跟他说声路上小心,但他都没跟我说一声。”祝涓扁起嘴,心里极为介怀。

  祝湘听着,也不禁暗恼自己怎么没跟袁穷奇好生说上一句,要他路上小心,要他记得上药……现在回想,只是更添惆怅。

  “走吧,咱们今儿个就回镇上,往后你也就不需要再两边奔波了。”

  祝涓没吭声,垂着小脸任由她拉着,昨日哭肿的水眸盈满泪水。

  这天过后,两人回到了原本的生活,祝涓在铺子里忙着,做糕饼时偶尔会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祝湘偶尔也到铺子里帮忙,确定关逢春没上门纠缠,才继续到各村落摇铃行医,只是遇着大小风村熟识的村民,总会问上一句袁穷奇的去处。

  祝湘笑得勉强,离开时满身疲惫,不禁想,已离开五天,仿佛走到哪都可见他的身影,到处都有人在询问关于他的消息……到底要过多久,村民才会把他忘了,而她的心才能恢复平静?

  忖着,拖着虚乏的脚步回杏花镇,然而都还没回到镇上,有人急急忙忙地朝她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远远就大声喊着,“祝大夫,不好了,祝涓被衙役给押进县衙了!”

  祝湘楞了下,认出来者是隔壁的王大娘,忙问:“发生什么事了,祝涓怎么会被衙役给押进县衙?”

  “就说有人吃了祝涓做的糕饼死了,对方报了官,衙役就来押人了。”

  “怎么可能?”祝湘一脸难以置信,忖了下,追问着,“对方是谁?”

  “关家秀才。”

  “他?死的人到底是谁?”

  “说是他家里的丫鬟,名唤琉璃。”

  祝湘怔了下,只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像是在哪听过,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祝大夫,别再想了,还是先到县衙一趟吧,咱们找你已经找了大半天了,祝涓在正午时就已经被押进县衙了呀。”

  祝湘一听,心底发起恶寒。

  正午……眼前都已经接近掌灯时分,祝涓被押进县衙要是出了事……思及此,她再也无法冷静,撩起裙摆朝县衙方向跑去。

  祝湘一到县衙,直接在县衙外击鼓。

  鼓声一响,便见一名衙役从里头走来,面无表情地问:“击鼓有何事?”

  “衙役大哥,我妹妹名唤祝涓被带来县衙,我能否见她?”祝湘急声问着。

  “这事得问过大人,你跟我进来吧。”

  “多谢。”

  进了县衙大门,走过穿堂便是公堂。祝湘跟着衙役进了公堂,等了一会才见县令从公堂旁的通廊走来,等他坐在案后,她随即双膝跪下。

  “堂下何人?”广源县县令孔进才神色不耐地问着。

  “民女祝湘,想求大人让民女得以见舍妹祝涓一面。”

  “祝涓?”孔进才想了下。“不就是今儿个闹出人命的那家糕饼铺子老板?”

  “正是。”

  “她已经被本官押进牢里,禁见。”

  祝湘急急抬脸。“大人,民女只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何事,舍妹所做的糕饼岂可能吃出人命?”

  “大胆!你这是在藐视本官?”惊堂木一拍,公堂两旁衙役敲棍声震响。

  “民女不敢,民女只是想知道来龙去脉,还请大人通融。”

  “本官告诉你,关家秀才一早到糕饼铺子买了糕饼回去家中,给了死者一块,吃后没多久,死者就突然口呕鲜血而死,那尸体还搁在后头的殓房,仵作验过尸,确定死者确实是因中毒而死,你还想替令妹狡辩?”

  “可是大人可知道关家秀才买了几块糕饼,买的是哪种糕饼,又有几个人食用?”祝湘听个详实后,立刻道出疑点。

  关逢春打从祝涓弄了新糕点后就常到铺子里,可偏偏只要她待在铺子里他就没出现,她一走他便来……这事怎么想都不对劲。

  她本想抓着机会跟祝涓好生说说,可这几日因为袁穷奇和齐昱嘉离去,教她提不起劲,岂料眼前就出了事。

  孔进才听她这么一说,楞了下随即又道:“那块未食完的糕饼里也确实验出有毒,这事是错不了。”

  “可是大人,舍妹一天做那么多糕饼,要说下毒也不可能只弄在一块里,大人可知道关家人是否还有其他人食用?”

  孔进才闻言,不禁微眯起眼。“这事本官还会再查,查个明白后就会开堂问审,你先回去。”

  “大人,真不能让民女见舍妹一面?”

  “不能。”

  祝湘想了下,毫不犹豫地道:“大人,虽说舍妹经营那家糕饼铺子,可事实上民女才是糕饼铺子的老板,如果大人真要押人,就请押民女吧。”

  孔进才瞪着她半晌,捻着长须想了下。“也成,来人啊,把她押进大牢,让祝涓回去。”

  “多谢大人。”

  祝湘立刻起身,跟着衙役踏出公堂朝牢房而去。

  牢房就位在县衙的西北角上,是石造的地牢,底下晦暗无光,只有两盏微弱的油灯搁在入口,而地牢里气味腐臭难闻,迎面而来的是股冰寒的冷,教她不禁瑟缩着颈项,可一想起祝涓从正午就被押进牢里,不禁加快脚步。

  衙役停在一间牢房前,开了锁,喊着,“祝涓,你可以走了。”

  “我可以走了?”

  听见祝涓喜出望外的声音,祝湘不由得走到牢房边,喊着,“祝涓。”

  “姊!”祝涓待牢房门一开,立刻钻了出来,一把抱住祝湘。“姊,吓死我了,我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衙役一来就要逮人。”

  “不哭,没事了。”祝湘安抚着,抬眼见衙役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不禁小声对祝涓说:“你待会先回家,乖乖地待在家里,哪里也别去,知道吗?”

  “姊,那你呢?”祝涓听出不对劲,不禁紧揪着她的手。

  “我……”

  “祝湘,还不快进去?!”

  “这位大哥,让我跟我妹妹说两句话,很快的。”

  “姊,你为什么要进去?不是要放我走了吗?”祝涓听着,急得泪水直流。

  “祝涓,我问你,今日关逢春可有到铺子里买糕饼?”她问得又快又急,就怕衙役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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