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第一天的待遇稍微好了一点,虽然依旧绑着手脚,但坐在椅子上,微微的侧着头,似乎在想什么。
梁瑾瑜算是知道对方在狮子大开口了,一旦知道杜思同有利用价值,他们就得寸进尺得更厉害,因此,若是激怒他们,杜思同的生死也就更难掌控。有道是打蛇随棍上,制止对方用杜思同的生命安全来勒索钱财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她变得没价值,转移绑匪的注意力和削弱拿她当威胁的自信心。
犹豫三秒后,梁瑾瑜直接关手机,免得对方打来干扰自己做的决定。
接着,他交代下去,派出自己的势力全市搜寻杜思同,又联系上媒体连夜做访谈。
“听说梁总裁和八市市长千金杜思同隐婚三年?”
电视里梁瑾瑜衣冠楚楚,闻言那双桃花眼敛了敛,带着一抹不太在意的弧度,“只是政商联姻,说来惭愧,现在已经分居。”
“啊?明明听闻梁总裁的太太也在您旗下公司上班啊。”主持人似乎有点惊讶,继续问。
“因为她假借公事和初恋男友相会、关系暧昧不明,我们虽然彼此都清楚这只是政商联姻,但我不喜欢我身边的女人不干净,所以才分居,离婚的程序也已经在走。”
“您的意思是,您太太……”
“不用这么客气,很快,她就不是我太太了。”
媒体访谈一播出,杜立行第一个打电话过来,梁瑾瑜知道瞒不住,干脆坦然承认并说出自己的计划。
杜立行曾经跟他说过,一场赌局如果想要赢,千万不要让对方知道他手里的牌有多大,自己又有多输不起,越随意的态度,越能让对方琢磨不清而心生动摇。
但话是这样说,杜立行喊来家庭医生给闻讯当下便昏倒的肖雅治疗后,立刻打电话派人不动声色的在A市展开天罗地网的搜索,并且强调着重调查梁若琳的去向。
梁若琳将今天看到的采访播给杜思同看,翘着二郎腿说:“瞧瞧我哥,怕我拿你换梁家的财产,干脆直接撇清关系,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啧啧,这话说的多贴切啊,他就不怕你被人一刀捅死吗?”
杜思同嘴里仍然塞着毛巾,应不了什么话。她努力压下看到梁瑾瑜说那些话时给自己带来的冲击。
结婚多年,她不敢说有多了解他这个人,却多少知道他的秉性。梁瑾瑜爱面子,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她和林南的旧事他巴不得所有人都忘光永远不提,更不可能主动在大家面前提起这个。
只是……他这样说背后的目的是什么?让梁若琳知难而退,认为她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人,也威胁不到他的继承权吗?
可他就真的不怕绑匪丧心病狂,觉得自己没有利用价值而直接撕票吗?
还有爸爸……爸爸难道也觉得他这样做是对的?
“我哥也是冷血到一定地步了,也对,这样的人才能活得天长地久。”梁若琳怒极反笑,站起身给边上的大汉使了个眼色,“既然都没用了,把人给我带走,我要好好的帮我哥处理一下这位下堂妻。”
“若琳姊,那红宝石……”
“一千万还不够堵住你们的嘴?先把人给我提上车,换个地方。”
跟个包袱一样被扔来摔去,杜思同小腹这几天一直隐隐作痛,但她知道千万不能露出半点端倪,一旦被梁若琳知道她怀孕了再告知梁瑾瑜,就算梁瑾瑜有自己的计划,也容易被她和孩子影响而打乱。
杜思同已经听说向渊被捕入狱,是梁若琳亲口说的,她又笑又哭的说她是靠山山倒靠水水枯,说她原本是看上陆一辰,没想到陆一辰目光短浅,非要守着个老女人不要她,可梁瑾瑜又赶尽杀绝,她实在没办法,只能勉为其难的利用向渊,谁知道向渊只会给她扯后腿!
那一刻,杜思同看到梁若琳眼底的疯狂,那是几乎能够吞噬人所有理智的疯狂!
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但这样反而使杜思同冷静下来。也许是梁若琳已经自暴自弃没了警惕,也不把她的眼睛蒙起来,就这么随便的把她推到车上去。
梁若琳跟男人要来手机,再给梁瑾瑜发去最后一条简讯:我要梁氏,只要你签署一份自愿放弃梁氏财产的声明书,到时候你就能看到你的女人毫发无损的在梁氏对面的西餐厅里。
梁瑾瑜很快就回复:我为什么要为一个心里没我的女人做这样的事?她是死是活跟我无关,对了,假如她不小心死了,记得给我你的银行帐户,我会给你一笔钱,毕竟我是杜家女婿,杜立行百年后,他的财产还是要我继承的。
梁若琳看完气得将手机摔了。
脚尖被砸到,杜思同往回缩了一下脚,她两天都没说话,嘴里塞着毛巾是一回事,好不容易拿掉她也不想讲话,只觉疼得慌,嘴角像是裂开了一样,感觉到身后有风吹进来,杜思同心一凛,转头状似在看风景,发现了干枯的草地。
扔在这里,能找到吗?
绑在背后的手不动声色的动着,杜思同将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下,顺着缝隙扔了出去,还好只是普通戒指,没有其他装饰,很顺利的直接滑出了车外。
第9章(2)
于此同时,梁瑾瑜已经准备好放弃继承的声明书,因为凡事总有个万一,而在杜思同身上,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减少碎不及防的事。
他想,应该还是他在媒体前说的话奏了效,打乱了梁若琳的阵脚,这么一条简讯已经能让他将对方的身分确认了个七七八八,所以梁瑾瑜立刻给宋昱打电话,要他带着员警去把梁若琳的母亲卢秋君控制住。
“总裁,找到了!”负责寻找杜思同的人打电话来,“A市城郊外有座废弃的稻穗处理工厂,听居民说那边二十年前就没人住了,但这两天又见到灯光,照片也核实过,太太背后的地面就是那个废弃工厂没错。”
“知道了。”梁瑾瑜挂了电话,立刻拿过自己的西装外套起身往外走,严馨正巧从外面进来,手里还端着杯刚泡好的咖啡,神色不错的样子,“瑾瑜,来喝杯……”
梁瑾瑜仿佛没有听到她说话,步子迈得极大,宋昱已经帮他按了电梯,他几乎是没有停顿的进了电梯,紧接着,电梯门就关上了。
严馨楞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
这是怎么了?
梁瑾瑜赶到那个废弃工厂时刚好中午,冬天的太阳哪怕有些大,却依旧是没有温度的,人呼出的雾气好像能把自己的心给冻着。
员警已经拍照取证,地上有拖拉痕迹,可见杜思同初到这边时被怎样粗暴的对待,拆除的电线被埋在距离工厂两百多公尺处的荒芜土堆里,指纹虽然有进行过清理,但还是有漏网之鱼,除此之外,现场还找到了一枚戒指。
梁瑾瑜将两人的订婚戒指狠狠攥在手心里,他曾说过,她最好戴着这个,一辈子都不要妄图摘下来,这样的小细节肯定不会是梁若琳在背后搞鬼,而是……杜思同留的线索!他问戒指是哪里找到的,员警说找到的地方距离工厂三百公尺开外,但不知道是被绑架到工厂之前扔的,还是被转移之后扔的。
这时,梁瑾瑜的手机响了。
“嘘。”他示意众人噤声,拿出手机,将杜思同的戒指戴到自己的小指上,随即像想到什么似的,又取下放到自己西装胸前的内袋。然后接通电话,那边还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声音,“梁总裁,考虑好了没有?”
“我要跟她说话。”
男人看了眼梁若琳,见她点头,便答应了,“行,总得让你听听老婆的声音。”
杜思同没有再被绑住,也许是梁若琳知道她掀不起什么风浪,不过接连三天的捆绑,杜思同又只吃了面包和水,实在没有多少力气,她靠在墙边,戴墨镜的男人把手机开了扩音送到她面前,顺势一脚踹在她小腿上。
“安分点,知道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老子脾气不好,别让你自己后悔。”
杜思同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缩了缩被踢疼的腿,怯怯的点头。“喂,是我。”
她看着面前的手机,手腕上是被麻绳长久时间勒紧留下的瘀痕,听到电话那边的呼吸几乎是一瞬间沉重起来,她眼眶不由自主的一热。
她从小到大都被父母捧在手心,嫁给梁瑾瑜虽然不乐意,但也没有禁受过这样的委屈,好像不是个人一样,动辄挨打挨踹,她腹中还有孩子,一点反抗都不敢,就怕惹怒了对方会换来更重的施虐。
除了第一个联系电话她听到过以外,后面他们和梁瑾瑜联系她都不清楚,所以这会儿听到他的呼吸声近在耳边,杜思同眼泪忍了忍,最终还是落下,这才知道什么叫做安全感。
她蜷缩了一下身子,“瑾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