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他?他现在是说亲他吗?
“没听清楚是吧?”貔貅悠然地看着她。“我说你过来亲我一口。”
宫湄卿皱着眉,没好气的瞪着他,他这是要卸磨杀驴是吧?
这个要她命的煞星,真真是无耻卑鄙下流!他怎么能对恩同再造的救命恩人做这种要求?也不看看她是不是肯吃素的!
“难道你不想履行约定?”貔貅用一种鄙视的眼光看着她。
宫湄卿心里都快吐血了,但为了不永远被他说嘴是个不服输的人,她起身,莲步移动,一步三挪地走到貔貅身边。
“要亲哪?”她的心跳乱了拍,脸涨得通红。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她心里都快呕死了,他根本是黑心大灰狼一只,跟他过准讨不了好儿。
他很“善良”地说:“就亲脸颊吧。”
宫湄卿松了口气,若叫她亲嘴,她真是办不到,可能会夺门而出。
她飞快地亲了他脸颊一下便丢下他逃去做饭了。
跟他在一起,她往往忘了自己是重生之人,还想过若能永远跟他在这小户里过寻常人家的静好岁月那有多好。
可是,身为宁国公府的嫡长女,权贵联姻是她的责任,与尊贵的荣亲王世子成亲,这份亲事还是皇上指的,她又岂能置之不理?
寝房里的貔貅咧开嘴无声大笑,虽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却也教他回味无穷,他日自有他好好征服她樱唇之时。
直到第二口,宫湄卿见了他还是脸蛋发烫。
她亦是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变化,自己心里老是有他,做饭会挑他爱吃的做,为他做甜馅点心甘之如饴,还一门心思都在钻研如何做出更好吃的甜味点心,这分明是对他上了心。
她已有婚约,可不容许喜欢旁人,这是不贞的,是不守妇道的,看来必须忍痛将他赶走的时候到了……
“其实,你伤也好了,我师傅也没说你一定得留下来见他们两位,你大可以走……”这日用完午饭,她一边做他的衣服,一边轻描淡写地说,垂着眼眸,不去想自己说这些话有几分真心。
“这里有得吃有得住,还有你可以看,我为什么要走?”貔貅不待她说完便截口道,旋即又挑了挑眉毛。“还有,不要净低头,你看着我!你是真的想我走吗?我走了,你不会想我吗?”
宫湄卿错愕了片刻,这才慢吞吞的抬眸。
一见着他黑沉双眸,她的胸口便蓦然一阵悸动,想来想去竟只是想到自己若不在他身边,他又中毒了怎么办?没有自己给他解毒,他要是死掉怎么办?自己这不是摆明对他上了心吗?
“不必回答了,你的眼神已经说了,你根本不想我走!”他起身,不由分说的夺了她手中的针线活往针篮里一扔,拉着她起身。“违心之论我不爱听,现在你得跟我去一个地方。”
被他这么唐突的拉起身,宫湄卿不由低呼了一声。“去哪里啊?”
“到了便知道!”
品饕楼乃是江南第一酒楼,虽然来江南这么久了,宫湄卿也是头一回来,就见座无虚席,每桌都在高谈阔论,倒是没人注意到她和貔貅,两人都是青布粗衣,又扮做了小户夫妻。
稍顷酒菜上来了,她看着坐在她对面的貔貅,实在好奇要见什么人,他要把自己肤色弄黑,还在脸上弄了个大胎记。
为何要易容?难道他怕被什么人认出来?
她瞅着他,蹙着柳眉,很认真地问道:“老实说,你仇家是不是很多?”
“你怕吗?”他眼睛一眯,玩世不恭的反问:“怕跟我一起闯荡江湖会被仇家追杀吗?”
“我才不怕……”见到他似笑非笑的笑容,宫湄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不由得出现一抹红晕,连忙改口哼道:“我为何要跟你一起闯荡江湖?净说些不着调的混话,也不怕嘴巴疼。”
他好整以暇的一笑,黑而晶亮的眸子闪动着势在必得的光芒。“是不是混话,日后你自己验证,我说要你做我娘子,便一定会让你做我娘子,你只管等着我三媒六聘迎你入门便是。”
听着他的话,她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惆怅,自己已有婚约在身,不久便要嫁入荣亲王府,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前世,她有心做元奕纶的好妻子,一门心思也放在他身上,更在洞房之夜芳心暗许,奈何宫湄娇从一开始便介入他们之间,宫湄娇的挑拨,致使她与元奕纶渐行渐远……
“你在想什么?”貔貅抱肘当胸,蹙着剑眉,若有所思的凝视着她。“知不知道你挺常出现这种悲伤的神情?”
第四章 欢喜冤家影不离(2)
宫媚卿一愣。
是吗?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重生以来,连晨露、流芳两个最贴身的丫鬟都没发现她的情绪,他竟发现了?
“有什么棘手之事吗?”他真是见不得她那副悲伤样。“说出来,我或许能帮你,若是我帮不了,也会设法找人帮。”
不要对我这么好……宫湄卿在心里叹息,我不值得你这样。
不想让他察觉自己心中早已软化和感动的情绪,她硬是不以为然、没好气地哼道:“你都自身难保了还帮我呢,你莫要再给我招惹官爷过来,我就阿弥陀佛了。”
貔貅也不气恼,剑眉一挑,直勾勾的用眼神看她。“等着吧!等你成为我的娘子,届时便知道我能让你多幸福,我可是帮亲不帮理的性子,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论对错,我都会站在你那边。”
他这话说得有些野蛮,但宫湄卿听了却直想掉泪。
前生她一直在渴望的便是这样的一份爱情,但天不从人愿,元奕纶从未站在她这边,他总是会听宫湄娇说,会听他母亲说,会听其它人说,如果他能不由分说的站在她这边,她能为他付出一切,甚至自己的性命……
“哟?这眉如远山、眸如秋水的标志小娘子怎么如此面生?”
宫湄卿沉溺在前生回忆里时,耳边传来一阵轻佻的调戏声,桌边不知何时来了四个人,一个纨裤模样的公子哥一身锦袍,碗大的玉佩挂在颈子上显得俗不可耐,其它人则是一副逢迎拍马的跟班模样。
“给我滚。”貔貅冷冷地道,眼瞳也突然闪着冷光。
纨裤公子哥摇着纸扇,一脸的暴殄天物神情。“啧啧啧,真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凭你这丑八怪也配得到这种美人儿,真是糟蹋了美人,你们说是不是?”
三个跟班齐声道:“是!”
“我说你这扒了皮的癞虾蟆——”那纨裤纸扇一收,轻指貔貅。“多少银两才肯把你娘子卖给本少爷?五十两银子够不够?”
宫湄卿看到貔貅眼里乌云密布,怕是顷刻间便会打雷下雨了,这个不长眼的纨裤硬要在老虎头上拍苍蝇,她是不会阻止的。
若是重生前的她肯定会息事宁人,但现在她不了,记取前世的教训,这种光天化日之下要人典妻的家伙,就该挨几拳才会学乖!
这边,就见貔貅双眸煞气凛然,用鼻孔瞧着那纨裤冷哼。“本大爷给你五十两,你把你老子娘卖给本大爷,够不够?”
宫湄卿忍不住要笑。
纨裤公子哥可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他气急败坏的用扇子指着貔貅。“知道本少爷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貔貅眼底净是不屑,连眼皮子也不撩一下。“皇亲贵胄?还是皇帝老子?不是的话,就不要抬出来丢人现眼。”
见金主气得咬牙切齿,身边的跟班连忙清了清喉咙,大声地道:“这位是堂堂吴知县大人的公子!”
噗!宫湄卿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怎么吴家兄妹都一个德性,那吴知县究竟是怎么教养孩子的?把女儿教成了刁蛮千金,儿子教成了当众调戏良家妇女的二世祖,真是悲哀啊悲哀。
貔貅的眼神更是轻蔑。“我道是什么人?原来不过是个小小县令的不肖子,真是苍蝇包网子,好大的脸皮。”
吴贵金一听气得七窍生烟,身边的跟班连忙对着貔貅叫嚣,“小子,你活腻了,吴大人的公子你也敢惹?”
貔貅眼眸一眯,神情更冷厉。“本大爷不止敢惹,遗敢打!”
宫湄卿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眼前人影倏闪,一声嚎叫顿起,那吴贵金已经飞到墙壁下发出砰然一响。
“少爷!”三个跟班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奔过去把吴贵金扶起来。
吴贵金哪吞得下这口气,他气急败坏的吼道:“给我打!”
貔貅怒地脸色一沉。“谁敢动试试看!”
三个人适才见识了他摔飞吴贵金的手段,这会儿被他怒眼一瞪,竟是矮子打狼,光喊不上,不敢动手。
“还不快给我打!打死了重重有赏,谁不动手,本少爷就让谁吃牢饭!”吴贵金现下恼羞成怒到了一个顶点,心里恨得牙痒痒的,要他放过眼前的人是决计不可能!
三个跟班被吴贵金一威胁,顿时豁出去了,反正动手与不动手都讨不了好,那就动手吧!至少动手能让吴贵金认为他们还算忠心耿耿,也不至于得罪了县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