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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更时分,皇甫戎回来后,立即转入内营帐,就见寄芙缩在被窝里,抱着肚子呻吟,他焦急的问:“怎么了?”

  她声音颤抖的道:“没、没事……”

  “胡说!”他斥责道:“怎么会没事,吃坏肚子了吗?”他硬是拉开棉被,就见她额上一层汗水,连嘴唇也没血色,心里一惊。“我让军医过来!”

  寄芙急忙拉住他。“别……别叫军医……是、是小日子来了……”

  皇甫戎这才知她是癸水来了,他脱了盔甲衣袍上了床,将她一把搂进怀里,大掌贴上她的小腹,开始运气。

  感觉到源源不绝的暖流汇入体内,片刻之后,她觉得好多了,身子也不再冰冷得吓人。

  他让她蜷在怀里,不舍的道:“以后小日子来不舒服就跟我说,再自己忍着,看我饶不饶你。”

  “知道了。”寄芙虚弱一笑,随即问道:“你……你那边怎么样了?辽……辽军防备可严实?”

  皇甫戎轻咬了下她的耳垂,粗声粗气的道:“打仗是男人家的事,你问什么?快给我睡,再敢张口,打你小屁股。”

  她知道他是为她好,而她也实在累了,之前痛得没法睡,如今身子终于舒服了,一阖眼便沉沉睡去。

  皇甫戎足足为她运功暖腹了两个时辰,这才跟着睡去。

  几日后,燕辽此次的第一场战事开打了。

  那一夜,皇甫戎探得了辽军只有八万人,得此消息,燕军顿时士气倍增。

  他用了三日的时间整顿燕军,心中对原主的带兵的方式不屑了又不屑。

  果然血浓于水,原主与皇甫仁不愧是同胞兄弟,皇甫仁视民如子,重视休养生息,以俭治国,两个人都满口的仁爱,对兵卒最严格的惩罚,竟然不过是禁足而已,因此他完全不解原主如此带兵,为何可以屡屡建功?

  在不满之下,他把原主那套“带兵带心”抛到脑后,他只信奉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下令两军正式交锋时,杀一个敌军重赏十两黄金,若是能擒到辽军副将以上的将领,黄金一百两,生擒或取得辽军元帅首级的,黄金两百两,还可加官晋爵;相反的,若是裹足不前、贪生怕死,连一个敌军都拿不下的,军棍一百伺候,绝不宽待!

  另外,他还实行了连坐处分,将大军以百人分队,同一队中,若有丢盔弃甲、落荒而逃者,其它队员一起军棍伺候。

  此举一出,章齐和其它几个将军都哗然了,别说一百军棍了,就是五十军棍也足够皮开肉绽、死去活来了,这惩罚委实太重。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随显亲王出战,但这可不是显亲王的作风,他从来就不会诱之以利和胁之以力,都是说之以理、动之以情,如今这是怎么了,着实令他们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听说显亲王在京里摔马,日日在府里都发疯似的没半刻消停,躺了许久才好起来,莫非是摔坏了脑子,否则怎么能想出这等惨无人道的军法?

  虽然心存疑惑,但皇甫戎下的命令仍要一一达成,他处置办事不力的人半点都不手软,看得他们胆颤心惊,再也不敢有异议。

  寄芙在营帐里听到军笳齐鸣,战鼓动地,便知晓这是正式开战了,她跪地向老天求了好久,希望所有人都要平安,一定都要平安……

  严厉的军纪#效,燕军势如破竹,于燕霞关外大破辽军,全胜而归!

  皇甫戎向来习惯擒贼先擒王,这次也不例外,他素闻辽军爱向大燕挑衅,以为辽军元帅有何过人之处,还可惜秦辽两国向来和睦,无法滋生战事,不能一较高下,如今他藉皇甫戎的身子重生,以燕元帅的身分领兵攻打辽军,也算一偿宿愿了,谁知,辽军并无任何出奇之处。

  他活捉了辽帅,将他活活挂在城门上,最后被秃鹰啄去了双眼,死状凄惨,作风不只令辽军胆寒,也让燕军议论纷纷,他们家元帅到底怎么了,净做些过去不会做之事?

  皇甫戎知道军营里对他的议论很多,但他丝毫不在乎,他相信经此一役,辽军绝对不敢再来侵犯大燕,也算做到了他答应寄芙的事,没有故意战败,没有做出伤害燕军之事。

  是他可以离开的时候了。

  寄芙并不知道皇甫戎已在做离开的准备,她只隐隐觉得不安,因为他派章齐率领其它有功将领带战俘回京面圣,又安排五色暗卫、十六金卫队和她跟大军一起离开,还把那把御赐的尚方宝剑交给青龙,让他归还皇上,却没提他要去哪里,只是经常望着燕霞关的美丽落日沉思,似乎有无数的念头在他心里浮沉。

  寄芙没有问,觉得问了他也不会说,或者说了也是搪塞之词,但她总在他看着落日走神之际,默默陪在他身边。

  而且不管白天黑夜她都不敢睡,就怕一旦闭上眼,他人就不见了,她还刻意配了醒神的药,一日两服,强撑着精神盯着皇甫戎,他人在哪儿,她视线就在哪儿。

  终于,就在大军回京的前一晚,子夜过后,她身畔的皇甫戎突然悄无声息的起身了。

  寄芙屏着呼吸继续装睡,感觉到他似乎看了她良久,最后为她掖好被角,又轻轻的吻了她发际,这才下床。

  她听见他在穿衣佩剑的声音,心里一痛,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他真的要丢下她走了?甚至连一句话也没留下……

  幸好她早已收拾好了行囊,也随时可以走,他可别想要留下她独自一人。

  一等他步出营帐,寄芙便立刻起身穿衣套鞋,没伤心的时间,迅速拉出床下她收拾好的小包袱,再背上医箱,披上斗篷。

  守元帅营帐的八名侍卫接连见到元帅和军医在半夜出来,虽然心下都好生奇怪,但皇甫戎如今治军严酷,没人敢多问半句。

  一离开侍卫的视线,寄芙便朝马棚狂奔。

  月光如水,几千座的行军帐篷紧捱在一起,而马棚还远得很。

  他若是要离开,一定会去马棚,就算她没赶上他,看马蹄往哪儿跑,她便往哪里追总成吧?

  她不知道自己已急得泪眼婆娑,只顾往马棚狂奔。

  幸好,她赶到的时候,他还在喂马吃草,想来是要马儿吃饱一点,好一口气跑得远一些。

  “王爷……”寄芙脸色苍白,胸口剧烈起伏,气喘吁吁,步履已有些蹒跚。

  皇甫戎见到这不该杀出来的程咬金,面色一变,丢下手中的草,便大步流星的朝她走过去,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她是有些被他的脸色吓着,但她不退缩,也不能退缩,她鼓起勇气与他对峙,理直气壮的说道:“没做什么,王爷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不要丢下我。”

  他盯着她苍白的小脸,眼中泛出一抹凌厉之色。“你怎么知道我出来了,你没睡?”

  他早就觉得她不对劲,只要他起床,她永远都已经起床,而且这几天她的脸色一天比一天灰败,一副随时会倒下的样子,他问过她,她只推说是水土不服,已在服药,不日便会改善,要他莫要担心。

  搞了半天,原来是她根本没睡,她肯定是配药来强迫自己不睡,一直盯着他。

  “我觉得王爷要走,所以不敢睡……”寄芙可怜兮兮的说,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皇甫戎一下子心软了,把她拥进怀里,不舍的道:“我哪里是丢下你,此去凶险,我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怎可以带着你?”

  她缩在他怀里,哭得更凶了。“我不怕凶险……”

  “你不怕,我怕!”他沉声道:“我怕我会令你遇上凶险,我怕凭我区区的亲王身分不能保护你,我要你待在最安全的地方等我,那就是燕京的显亲王府。”

  寄芙的身子猛地一颤,哭喊道:“不要!我不要跟你分开!”她有预感,此次一别,他们不会再见。

  “听话,芙儿。”皇甫戎叹了口气,抚着她的发,想不到他也有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一日。“你先回京,我已交代了周海和石砚、石墨照顾你,皇上那里,我也留了信让章齐转呈,他只会当我真去游历大辽了,不会怪罪于王府,你在王府好好过日子,我若是没死,一定回来,到时我做真正的大燕人,一生一世陪着你。”

  她柔肠百结,惶惶然的抬眸看着他。“要是你死了怎么办,我不是再也见不着你了?要是连你葬在哪儿都不知道,又该怎么办……”

  她知道劝不了他,所以只求与他天涯同行,可是他连她这一点点的要求也不允,他就不能想想,离了他,她一个人在京城要怎么过?度日如年,有多烧心啊!

  “那你就当成我会回来,如此日子会好过一些。”皇甫戎知道这样的安慰只是空泛之言,但他不能带她走,如果他还是秦国的天子,他想如何便会如何,可恨如今他只是一个大燕亲王。

  “我不要听理由,我要随你一起去,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寄芙眨了眨泪眼,坚定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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