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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明白了她的心意,他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切切实实的混帐,他根本没有资格拥有她这么纯真无瑕的爱,他是个浑身充满缺点、下流无耻又不择手段的人,压根配不上她的美好。

  他一手摧毁了可能是此生能得到最纯洁的感情。

  “你要我说,那我就问你,现在我发现你的手段了,你会为了我,停止你的计划吗?”童渺渺幽幽地问。

  屠深不语,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的计划已来到最后一步,他的对手是个狡猾无比的人,要是在这里停下来,很容易打草惊蛇,那他过去几年所做的一切就白费了。她不晓得,从她在外头听到他的手段开始,这个想法就在他脑中徘徊不去,只差在一个决心。

  他只能狼狈又无措地抓着自己的头,痛苦的闭上眼,回避这一切。

  他这下真的混帐到底了,即将失去她的心痛是这么真实,和失去父母时不相上下。他曾立誓他绝不再让自己受这种痛,但最后他仍然遭受了同样的苦果,他自以为可以掌控一切,却掌握不了人性。

  他的沉默让童渺渺沉痛的闭上了双眼,她不再多说什么,再次睁开眼的同时,她旋转脚跟,离开了小房间,毫不留恋。

  她走了,带着她的爱情走了,直到完全听不到她的脚步声,屠深突然发出一声嘶吼,充满了悲愤及伤痛,却无法发泄他心中郁闷的万一。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终于失控了,他打翻了房内的桌子,还留在桌面上的一些黄金及筹码散落一地。他砸了柜子,砸了花瓶,劈断了椅子,整个房间可说是一片狼藉。他不断的用这种手段试图减轻内心的痛苦,即使被外头的人——尤其是刘掌柜听到了可能会影响他的计划,但他受不了,只要想到她临走前那失望又哀怨的眼神,他就无法自持。

  这么破坏,手会痛,却痛不过他的心。

  “老天爷,祢一定要这样玩我吗?”他难受的抓住自己的头发。“我已经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声名,现在又…………到底还要我失去多少东西?”

  他哭不出来,因为眼泪早在不知多少年前就流干了,他只能用着嘶哑的声音问,虽然这条路是自己选的,但今天的意外,却让他有了沉重到快走不下去的感觉。

  可惜,却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门外突然传来了细小的敲门声。

  “侯爷……你没事吧?”自外面传来刘掌柜关心的探询。

  屠深突然像是醒了过来,敲门声如冰水淋在他头顶上,那疯狂的意志在这瞬间被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他不能回头了,即使童渺渺险些令他失控,他也回不了头了。

  “没事,只是刚才和童家兄弟干了一架。”他敞开了门,让刘掌柜看到里头的一片混乱,以及自己身上的狼狈。

  刘掌柜面有难色地问道:“今天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那咱们要先关起门休息一天吗?”

  “为什么要关门?咱们这可是赌场,要知道关门一天,损失的银两卖了你这老头都补不回来。”屠深莫测高深地撇了撇唇,状似自然地走了出去,脸上的表情竟没有一丝异状。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眼前这几步路,却是他有生以来,最难走的一段。

  一切就如屠深所料,童家五兄弟回府后根本不敢说把妹妹输掉了,只是一个个默默交代好了家里的事,然后想尽办法告假的告假、逃走的逃走、归队的归队,在三天内跑得不见踪影。

  然而纸包不住火,童渺渺被当成赌注输给逍遥赌场的事,最终还是被李莫然知道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逍遥赌场的前身天马赌场是他的事业,里头一些赌客及伙计都与皇室有所关联,更别说总管都还是原本那个刘总管,他更知道逍遥赌场背后的老板就是逍遥侯屠深,取这个名字显然根本不怕他的报复。

  至于这一切究竟是不是屠深刻意的安排,无从可知,但他不在乎,他只知道自己平白抓住了屠深的一个把柄,可以在朝中大书特书,不仅打击敌人,同时若能解决这事,也可以讨好美人,增添童渺渺对他的好感。

  过去屠深只是一个平民,不能用治官的方法治他,现在屠深可是结结实实的侯爷,一举一动都要受朝廷监督,他迫不及待的命谋士起草奏折,准备将屠深往死里打!

  隔日一上朝,皇帝的脸色就非常难看,一种诡谲的气氛在整个大殿弥漫着,许多大臣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唯独一向置身事外的屠大庆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甚至还闭目养神。

  一连串繁琐的仪式过去后,早朝开始,皇帝的嗓音犹如金石坠地,铿锵有力,“朕听闻逍遥侯屠深上任后无所作为,屡屡扰乱京城秩序,最近更是恃宠而骄,闯下了天大祸事。

  “昨日朕接获密奏,逍遥侯于京城中开设逍遥赌场,诱骗童大将军之孙,也就是荣华城外城的五个将领童必知、童必尺、童必近、童必乎、童必勇五兄弟入内聚赌,一夜之间输了数百万两黄金,别无他法,以其妹童渺渺为筹,最后竟将妹妹也输了,签下了卖身契。身为国之重臣,竟设计了此事,太过分、太荒谬了,谁能来向朕解释一下?”

  殿堂上所有官员面面相觑,或许是同时关系到童、屠两家,随便出来一个谁也得罪不起,所以并没有人敢说什么,连太子的党羽也不例外。

  皇帝不太高兴,觉得自己的威严被侵犯了,索性把目光放在屠大庆与童涛山身上。

  “屠老将军、童老将军,你们怎么说?”

  屠大庆张开眼睛,这才像是醒过来一样,懒洋洋的作了个揖。“禀皇上,屠深那小子早早就回封地去了,老臣不知道此事。”

  这个回答却是让童涛山不爽了,他老人家跳了出来,指着屠大庆的鼻头叫嚷道:“屠老头,你想包庇你家小子??!骗我家五兄弟签下渺渺的卖身契,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屠大庆皱起眉头,一点也不理弱气虚,反而大声地反驳回去,“我包庇?好吧,童老头,咱们就来说说理,皇上不知道听了谁的蛊惑,认为我孙子设局,我就想问了,在场文武百官,谁知道他是设了什么局?用了什么方法骗了童家知尺近乎勇五兄弟?

  此一质疑话语一出,在场官员又是一阵你看我、我看你,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毕竟屠深与童家五兄弟的赌局十分隐密,天知道那五个笨蛋是怎么输的,连自己妹妹都输掉了!

  抓着这个把柄,屠大庆哼了一声,气势一下子拉高了起来。“大家应该都知道,童家那五兄弟个个像头熊似的,我家屠深从小被他们欺负到大,若非那五兄弟自愿,他有办法强迫他们去赌吗?”

  这次,换屠大庆指着童涛山的鼻头。“既然你们童家五兄弟是自愿去赌的,愿赌就要服输!听皇上说,他们输了我孙儿数百万两黄金,是吧?童老头,我也不和你扯什么渺渺的卖身契,你只要付三百万两黄金,我立刻替你解决这件事!”

  “屠老头,我哪里来的三百万黄金付给你?”童涛山急得跳脚。

  “所以你们童家是想要赖帐喽?皇上,你可要为老夫主持公道!童家五兄弟自己赌输了,现在想赖帐,就利用皇上的威胁来压迫我们屠家,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以后童家人每个都出去赌,裸了算他们的,输了就赖帐,何愁家业不兴啊?”屠大庆口中虽然嚷着皇上作主,但他始终鄙夷地瞪着童涛山,根本没有看向皇上。

  童涛山也好似忘了这里是金銮殿,朝着屠大庆卷起了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模样。“屠老头,你血口喷人!你口口声声败坏我童家名声,老子跟你拚了!”

  “拚了就拚了,我还怕你不成。”屠大庆也不甘示弱,架势都摆出来了。

  “够了!大殿之上,打打闹闹成何体统!”皇帝一声怒斥,勉强将两个老头的气焰压了下去。“这件事就交给御史去调查,你们都给朕闭嘴!”

  屠大庆与童涛山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各自站向一边,划清界线似的。

  但皇帝很清楚,这两个老头绝不是怕了他,只不过是尊重盛隆王朝的殿堂罢了,而这个想法,令他益发感到不舒服。

  皇帝的视线转向御史一方,想不到御史大夫此时站了出来,像是极为挣扎,面色为难地道:“禀皇上,微臣等莫不希望肝脑涂地为皇上办事,只是查这逍遥侯……只怕微臣等人职级太低,查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浪费时间啊!”

  闻言,皇帝的脸色又沉了几分,虽然他知道这件事背后站着两位老将军,地位不够确实查不出什么东西来,但照理来说,言官应当不怕艰难、不畏职级,然御史大夫却冒着杀头的危险也要推辞这个任务,除了这事儿当真难办,更可能的是他们不想得罪屠家,无疑默默的选择站在屠家那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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