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默默愣了半晌后,瞬间全身一颤,像是突然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惊愕地拔腿奔跑离去。
冶屏君见她那匆忙的样子,脸色渐渐敛下。
“既然你已经没有救了,希望你阻止得了,本宫也不想遗憾,更不想泠弟怪我……”她呢喃。
弦月大军行军了一天一夜,在距离九华宫百里处停下扎营,让众兵将稍作休息,备好体力,等明日抵达九华宫时迎战反贼。
冶策坐于龙帐内,小全子呈上御膳的道:“王上,您才遇刺,伤势刚好,该吃点东西补充体力才好。”
可他仍没有动口的意思,放着任肉汤变冷。
小全子劝不动主子,眉头只能越拧越紧。
王上是越见孤寒抑郁了,唉,真希望事情尽快解决,让一切恢复正常……
“王上,那刘权昕手中没有御玺,召不了兵马相助,这也敢冲动造反,相信此刻九华宫上下定是惶惶不安,后悔莫及。”小全子道。
“就算如此,咱们也大意不得,得防刘权昕推出百姓要挟朕。”冶策闻言并未宽心,那张脸依旧冷冰冰,严肃的说。
“是是是,那九华宫附近百姓群居,若厮杀起来,这些人会先成祭品,王上就是因为怕百姓受害,才坚持东行亲至的。”
“哼,刘权听若真想与百姓玉石俱焚,朕也不会由他,擒下他后,他必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他冷哼。
“没错,刘权昕定是得死,可是……曹寅也该如何处置才好?”小全子斟酌后还是问了。曹寅也即是曹娘娘的爷爷,亦是宿星残将的首领,面对这人,王上会顾念什么吗?
“朕要天下从此真正太平,一干反贼,朕一视同仁。”他毫不犹豫的说。
小全子叹了一声,“奴才明白了。”
“你下去吧!”他浑退人,提到与某人有关之事,他神情有些飘忽起来。
“是……”小全子自是明白他想的是谁,不敢打扰,要退了下去。
此时,一名小兵匆匆进帐,“王上,九华宫派人送来信件。”小兵跪地道。
“刘权昕送信来?”冶策挑起浓眉。
“是的,这信说是要亲呈给王上过目。”小兵将信呈上去。
小全子讶然。两军即将交战,刘权昕送来信件是想求和吗?
冶策拆了信后,一瞧,神情骤变,将信捏成一团。
“王上?!”小全子瞧见他的脸色,不住心惊。
“哼,刘权昕竟敢威胁朕,他说自己不会残杀百姓,就杀一个人,除非让朕将九华宫给他,否则他要杀了那女人!”
“啊?他要以娘娘换九华宫?这……那……那王上,您换吗?”小全子惊愕地问。
冶策眼中精芒一闪,脸色奇寒。
第9章(2)
“王上,冶策的大军停留不动了!”九华宫内小兵喜报。
刘权昕以匡复刘氏为业,已经自行称帝,要九华宫上下称他为“承天授命中兴帝”。
他冷笑,“他果然上当了,以为默默还在朕手中,不敢轻举妄动!”他脸上虽有笑,但心中却不是滋味。
冶策是真的在乎默默吗?可他不是已经立了王后,还对那王后信任有加,若非百般宠爱又怎会放任她残杀贬谪大臣?这人的心思是越发扑朔迷离,教人看不清!
“你确定弦月大军自昨晚起就没再拔营过?”他不放心的再问。
“回王上,咱们派出去的探子盯了一整晚,确实没有瞧见他们拔营!”
“好,这就证明他手中根本没那女人,默默没见到他,更没回到他身边,这么一来,朕就可尽情利用默默令冶策退兵,哈哈——尽管我手中无雄兵又如何,还不是能够制住冶策,还不是能夺回父皇失去的宫殿!”他得意万分的坐上大殿上那座纯金打造而成的龙椅,不禁仰头大笑。
曹寅也走入殿内,神情凝重。“你真认为冶策上当了,他以为你会杀默默?”
“当然,否则他为何在接到了朕的信后,就按兵不动了?”见到曹寅也冷肃的脸,他忍不住皱眉。
在九华宫,这人是唯一不呼他万岁的,这令他颇为不悦,但目前正是用人之际,也就不与他计较了。
“就算如此,我也不希望你拿默默的生死为自己谋利。”曹寅也沉声说。
他闻言脸色微变,“曹将军,兵不厌诈,朕不过是运用了欺敌、诈敌之术,这都是计谋,你不会以为朕真舍得杀默默吧?”他马上解释。
“那是因为默默不在你手里,若在,九华宫与她,你会择谁?”
“朕……当然是默默,九华宫可以再夺回,可默默只有一个!”他咬牙说。
“但若与你的性命相比,你可依旧保她舍自己?”
“这……曹将军也太咄咄逼人了,朕对默默的心已是这般明确,你还是不肯信朕,非得要朕拿命立誓你才相信吗?”他被逼得也不高兴了。
曹寅也满是皱纹的脸一沉。“不是老夫逼你,而是在老夫眼中谁的命都比不上孙女的,她是老夫誓死保卫的人,而你,若真在意她,又怎会逼得她不愿回到老夫身边,而今她在外生死不明之际,你却只顾着拿她换九华宫,也换自己的命,你可担忧过她在外是否出了意外,甚至,已经以逆贼之罪被逮捕处死了!”
刘权昕被说得面红耳赤。“朕自己正是生死存亡之际,若等危机一过自会派人去寻她,朕也是极为担心她的安危,反倒是她,完全不曾为朕设想过,无论朕怎么求她,她都不肯帮朕的忙,她若是肯替朕造一枚御玺,朕的处境何以会这般狼狈危急?”
“说到底,你想的还是自己,老夫早先就说过,默默可以作主自己的事,谁也不能强迫她,当初你也同意,我才与你合作,可你太过急躁了,又自信自己能左右她,这才落得今日下场,你不该将这一切怪罪在默默身上。”
“你!”他恼羞成怒了。
曹寅也无惧于他,怒视他后继续道:“老夫且告诉你,你当不当皇帝我可不在乎,老夫当初只是不想受那姓冶的统治,这才与你合作的,可事到如今,默默若有闪失,老夫唯你是问!”
他怒极,但心想冶策大军当前,他不能与这老头翻脸,遂又拉下颜面说:“瞧冶策的表现,默默应该未被抓,而她已是大人,就算只身在外也能照顾自己的。”
其实他认为曹寅也未免太大惊小怪,默默自由独立惯了,一向不需要旁人担心,不懂这老头为何如此心急?
曹寅也狠狠瞪了他一眼,“哼,那是你还不了解藻毒的可怕……”
“什么?你说什么?!冶策的大军来了,这怎么可能?!”以为冶策不敢来,正放心小憩的刘权昕听见这消息,猛地由床上弹起,满脸错愕。
“王上,您快到宫墙上去瞧,再过一个时辰,弦月的十万大军就会杀到。”来禀的小兵魂飞魄散的说。
他一脚踢开跪在床前禀报的人,火速往宫墙上去。
登高这么一眺,他立刻面无血色。前方不远处一片旗海,那不是弦月的皇旗是什么?
怎么两个时辰前探子才回报冶策的大军还在百里外未曾拔营,为何短短时间已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他仔细一想,原来受骗的是自己,那营未拔并不代表大军未移动,冶策将计就计反过来欺敌,表面按兵不动,实际上大军早已分批赶来,只有他还自以为他不敢妄动。
见大军即将压境的场面,他不住青了脸,即便不以数量来论,以九华宫的乌合之众对上冶策的正规军根本不堪一击。
眼瞧自己灭绝在前,他怒火中烧,狠劲全来了。“好,来人,把压阵的人带过去!”他高声吩咐。
接着百姓被一个绑一个,一排排押上宫门前,这人数有千人之多,其中还不乏老弱妇孺,他们一个个全面带恐惧,惊惶害怕。
等冶策大军到来,见到百姓被逼得以肉身挡在宫门前,众军将无不愤慨大骂刘权昕卑鄙无耻!
只有冶策并不意外,只是嗤声一笑,“刘权昕,你好啊,这等“舍身为己”的事你也干得出来?”
刘权昕涨红脸。“冶策,这是你逼的,天下本是刘家的,朕才是天下共主,是你冶家父子篡国夺权,这些百姓只好牺牲自己阻止你这逆贼继续残害天子!”他朝宫墙下的他怒道。
冶策不屑的冷睨他。“敢情你已经自立为帝了,不过这可真可笑,你想匡复刘氏基业,难道凭的就是眼前的区区几万人吗?”冶策摆明不将他放在眼底。
刘权昕难堪不已。当初他也没想到自己登高一呼想匡复刘氏,跟随者竟然只有寥寥,默默那女人又不肯帮他,这才落得这进退维谷的境地,他已骑虎难下,一切已不能回头,如今无论用尽什么手段也要撑下去才行,但冶策这羞辱的话一出,马上就令他颜面尽失。
“爵爷,你放弃吧,这天下早已不是刘姓的天下,在王上攻进去之前,你先求王上饶恕,说不定王上网开一面你还能留下性命。”王鹭雅被人带上来,她含泪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