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娘娘面前更要自称一声“奴婢”,王府可不是寻常百姓家,正室跟妾媵是主仆,自然不能姊妹相称,言行更不可放肆。尽管娘娘度量大,可不表示有人能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谁敢没有规矩,就等着受罚。”
看着丁嬷嬷嘴皮子动来动去,她不由得想念起李嬷嬷,虽然不苟言笑,其实是面恶心善,不会用这种轻蔑嘲讽的眼神来看待别人。
“多谢丁嬷嬷,有劳你跑这一趟。”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说完,徐敏一面说、一面起身,意思已经很明显,就是要送客。“明珠,代我送丁嬷嬷出去。”
丁嬷嬷看着这位刚入府的徐氏,还真像一尊白玉娃娃,从头到脚挑不出半点毛病来,连嗓音都让人听了连骨头都酥了,难怪有办法把千岁的魂勾走,可得要娘娘多加注意。
“丁嬷嬷请。”明珠说。
总算把人送走,徐敏回到厢房,已经饿到把桌上的糕饼都吃光,又喝了一壶茶,见三个丫鬟在整理刚拿到的新衣服,前前后后加起来少说也有好几十件,还有分季节,看来得花些时间才会收拾好,忍不住呵欠连连,便靠在床头打起盹来了。
“敏敏!”
一声耳熟的叫唤让她的睡意完全跑光光。
元礼径自推门进房,难得乖乖地束发,身上依旧穿着常服,一脸喜形于色,好像得到什么新玩具想要跟她分享似的。
“见过千岁!”三个丫鬟连忙屈膝行礼。
他这才注意到厢房里还有其它人在,摆了下手。“你们先下去!”
“是。”她们放下手边的事,退出房外。
徐敏坐直身子,全神戒备地看着他,心想该不会现在就要“洞房”吧?可是她还没准备好,很想先去刷个牙、上个洗手间。
元礼看她换上代表喜气的绛色袄裙,裙襕上还有描金刺绣,娇美中又添了艳丽,心头一热,差点把来此的目的给抛到脑后了。幸好他及时将理智给拉回来,于是紧挨着她身边坐下,将拿在另一只手上的包袱先藏在身后,然后语气亲昵地唤着徐敏。“敏敏……”
她有些结巴。“你、你来做什么?天都还、还没有黑……”
“嗯?”他有些不明所以。
“再等两、两个时辰,不需要这么急……”徐敏临时想不出理由来拖延,只能拜托他多等一等。
元礼看着她脸上的红晕、娇怯的眼神、吞吞吐吐的话语,终于恍然大悟,不禁爆出笑声。
“有什么好笑的?”她羞恼地骂道。
他一把揽住徐敏的娇躯。“怕吗?”
徐敏硬着头皮回道:“我、我才不是怕,只是需要时间准备。”
“准备什么?”元礼笑到胸膛震动。
她已经面如火烧。“总而言之就是……等天黑再说……”快点让她死了吧!
怎么说话的口气像个小处女?虽然自己的确没有过性经验,但也不需要吓成这副德行,真是太丢人了。
“敏敏……”他无比怜爱地亲了亲徐敏的鬓角。“几个月都等了,再多等几个时辰算什么?别怕!”
“我又没说会怕!”她才不会承认。
元礼低笑几声。“我的敏敏就是喜欢口是心非……”
“好吧,我承认……是有一点紧张。”徐敏被他这么抱着,身子像是要融化似的,连自己都管不住了。
他吻了下徐敏的粉颊。“没什么好紧张的,一切都交给我。”
徐敏觉得整张脸孔愈来愈热,大概可以煎蛋了。“你别一直靠过来,我就不会这么紧张了。”
“好、好。”怕她的脸再红下去,真的要晕倒了,元礼只好稍稍拉开距离。
“对了!我是送东西来给你的。”一面说着,一面将藏在身后的包袱拿出来。“打开来看看!”
她伸手接过去,解开包袱上头打的结,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当初从徐家带走的银簪和金镯子等昂贵饰物。“这不是……”
“那天你离开时没来得及带走,我让人去拿过来,还有这件貂毛斗篷也该物归原主了。”他笑睇着徐敏眼底露出失而复得的喜悦表情。
“我很后悔那天没把它一起带走。”徐敏将斗篷紧揽在怀中,它可是陪伴自己度过不少寒冷的夜晚,早就有了感情。
元礼很高兴她如此珍视自己所送的东西。“当然还有其它的……”
就在她开口想问是什么时,就听到马匹喷气的声音,不禁欣喜若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是金宝?!你把金宝带来了?”
“出去看看便知。”他故作神秘地说。
她马上放下斗篷,急匆匆地奔出厢房,果然在檐廊外头的树旁系着一匹栗色公马,虽然马匹都长得很像,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金宝!”徐敏喉头一梗,情绪激动地冲上前,就像见到亲人,两手抱住马脖子,泪水不听使唤地滚下来。“我好想你,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我?”
虽然隔了一个多月没有见面,金宝还是记得她是自己的主人,一人一马就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有着说不完的话。
“因为马卡龙还小,得跟在母马身边,我才没有命人将它带过来。”元礼看着金宝时而喷气,时而发出哼声,像是在回答主人的问题,证明马是很有灵性的动物,而徐敏更是真情流露,不禁大为感动。
徐敏伸手揩去挂在眼角的泪珠,吸了吸气。“能再见到金宝我就已经很开心了,不过下回若要再去同二村的养马场,可别忘了带我一起去。”
“我保证。”他打算再给她一个天大的惊喜。“而且我决定让金宝留在王府里,这么一来,你也多个可以说话的伴。”
她一脸喜出望外。“真的吗?”
“金宝也希望能待在你身边。”元礼伸手抚着马背,彷佛真的听得懂它在说些什么似的。
“多谢千岁。”徐敏规规矩矩地朝他福身道谢。
元礼伸手搀起她。“我相信你会照顾好它的。”
“那是当然了。”这是身为主人的责任。
第11章(2)
接着,他招来站在不远处听候差遣的仆役,先把金宝送回御马房,才跟徐敏一起回到厢房,绕过绘有花鸟的屏风,来到内房。
“我还命人送了一份厚礼到徐家,也算是答谢他们把你养育到这么大,从今天起,你便是属于我的,今生今世都得跟着我。”能得到与自己同样爱马、个性毫不矫饰、心里只有他的女人,余愿足矣。
徐敏娇哼一声。“你就算想把我甩了,也没那么简单,别忘了我会骑马,虽然上回比赛输给你,不过我一定会想办法再追上的。”她不会让这个男人再抛弃自己一次,绝对不会。
“哈哈……说得好极了!”元礼仰头大笑。“这才是我的好敏敏!”即便被自己驯服了,却仍保有天生的野性,更不会为了取悦自己,选择压抑和委屈,她果然是最适合自己的女人。
她不由得想到徐家人的反应。“徐老……我是说我爹一定很生气吧?他还巴望着我能进宫为妃,让徐家有出头的一天。”
元礼嘲讽地笑了笑。“这点你就猜错了,根据派去的人回报,你爹可是笑得合不拢嘴,还请他们代为转达,希望我能好好地疼惜你。”
这倒真的出乎徐敏的意料之外。
“让你进宫参加选妃,未必就真能选上,可是成为藩王的小妾,却已是定局,只要你能得宠,徐家在高闇府甚至整个隆北,自然也多了一座最有力的靠山。这对徐家生意可是大有帮助,若想来个垄断,其它的小粮商又有谁敢吭一声,更无法再生存下去。”这段日子,他早就把徐家祖宗八代都调查过了,对方脑子里在打什么主意,自然也摸得一清二楚。
她果然太过天真,还没有完全看透人性的贪婪。“如果他是在打这个主意,我不会让他如愿的。”
“即便他是生你的爹?”元礼试探地问。
徐敏淡嘲一笑。“也许千岁会认为我这么说相当无情,可若他真的想利用父女这层关系,来达到自身的目的,我绝不会任人摆布。”血缘其实是一种很无奈的暴力,她早就领教过个中滋味,就算是亲生的,也不见得要事事服从。
“所以你才会打扮成男人的样子逃走?”如果这丫头真的进宫,他们这辈子永远不会碰面,但没想到她不像其它人听天由命,这可不是一般女流之辈做得到的。
她不禁横了庆王一眼,心里还是积了不少怨气。“却没想到会在半路上遇到根本不该遇到的人,把我的逃亡计划给毁了。”
“是谁?”元礼打趣地问。
“不就是你!”她娇斥地说。
元礼笑得好不得意。“幸好遇到的是我,要是遇到别的男人,看你怎么办?你想想那有多危险。”
“这么听起来,好像应该感谢你?”徐敏没好气地说。
他一副理所当然。“这还用说?跟了我到底有多好,很快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