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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门官低头,不敢看向皇帝的脸,惴惴不安的道:“有的,不过是皇后娘娘之前派过去安乐侯府的一个嬷嬷。”

  “一个嬷嬷?”皇帝挑了排眉,脸色不变,“安乐侯府里还真是没人了?”

  皇帝也不知道是褒是眨的说了一句,然后传周嬷嬷进殿。

  有人无故动用了能指挥城门开关的令牌,他这个当皇帝的要是不好好问问,还能安心住在皇城里,岂不就是个傻子?

  皇帝并没有等太久,周嬷嬷就进殿来,行礼之后就候在下方,等着皇帝问话。

  他也不啰嗦,挑明了问:“安乐侯今日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动用了那块令牌,然后私自命令守卫搜检?”

  那块令牌,算是先帝赐给夏侯家的恩典。

  随着时间过去,知道往事的人越来越少,但是那块令牌的效用却不会打折,毕竟一块上书“如朕亲临”的牌子,这世上大约也没有第二个人敢仿制。

  也是因为这块令牌,他这个当皇帝的才会一边善待着夏侯家唯一的男丁,一边却又死死的提防着他。

  而皇帝没问那些亲兵又是怎么调动的,这问题他会等着安乐侯回来亲自解释。

  周嬷嬷到入宫前,都还觉得晕乎乎的。在她看清楚夏侯彧拿出的那块令牌写着什么,又听到他下了那一道道换了别人都要被砍头的命令时,只觉得如果不是这些年的历练撑着,她可能连怎么走路都不会了。

  而夏侯彧早料到宫里肯定会找侯府里的人问情况,就派了她直接到宫门外等着,果不其然,她没有等侯多久,就见到了皇上。

  到了这个时候,周嬷嬷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把夏侯彧拐了人家姑娘成亲的事情大概说了,然后才说今天晚上莫湘蕾被人劫持的事。

  至于被劫持的理由,她其实并不是非常清楚,方圆也只大概知道莫湘蕾从三清宫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对,知道详情的夏侯彧则没有告诉他们细节,她于是只说了句好像跟三清宫有关。

  而一直候在边上的城门官在听见了三清宫三个字后脸色一变,虽然只有一瞬间的变化,但是皇帝坐在上头,看得一清二楚。

  “你说!三清宫有什么异常不成?还不赶紧把事情给说清楚!”

  城门官心里发苦,呐呐道:“臣其实也不怎么清楚,就是听在衙门里头当差的人说了几句,安乐侯好像请京城衙门去查查三清宫……”

  “理由呢?”皇帝可不接受不清楚、不明白这种含糊的字眼,他知道的夏侯彧不是会没事给自己找事做的人。

  “说三清宫里头似乎有道姑和拐子勾结……”

  周嬷嬷心思缜密,顿时明白了来龙去脉,想来今晚绑走莫湘蕾的就是那些拐子,而他们会这么做,应该是认为她看见了什么,想要灭口!

  皇帝则是愣了一下,没想到闹来闹去,只是简单的冲冠一怒为红颜而已,想到夏侯彧平常总是一派从容,脸上的微笑没消失过,他忽然有点想瞧瞧那小子现在的表情了。

  不过是一群拐子,还不至于让皇帝太过用心,并且夏侯彧连以前那些亲兵都拉了一队出去了,他不信连这一点小事都收拾不了。

  皇帝现在的心思都放在闲事上——毕竟夏侯彧是自家小舅子,他也是看着他长大的,知道他从没对哪个姑娘上心,如今却失了控,让他更想知道那女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周嬷嬷没想到皇帝问完话后,干咳了声就接着问起莫湘蕾,她无奈地把莫湘蕾的一些事情都给说了,也说了其实现在还是夏侯彧一头热。

  第8章(2)

  皇帝听得津津有味,浑然不知道夏侯馨在收到消息后,差点急得都要晕了过去,最后在听到周嬷嬷被召进皇帝的勤政殿问话时,就再也等不了的直接带着人冲了过去。

  夏侯家的那块令牌,她自然是知道其存在的,也清楚那块令牌是恩典也是皇帝最忌惮夏侯家的理由。

  可以说那块令牌就像双面刃,用得好了自然是无事,若是用得不好……只怕夏侯家也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一路上夏侯馨脸上表情不变,但脑子里的念头早就转过千百回,思考着皇帝若是真的问罪了该如何求情,或者该怎么安抚皇帝的怒气。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等她到了勤政殿的时候,听见的不是质问、不是皇帝的怒火,反而是……欢笑声?

  夏侯馨这下是真的摸不着头脑了,怎么……怎么皇上的反应跟她预期的相差那么大呢?

  莫湘蕾自认看过不少的骗子,甚至也懂得一些手段,可是见过三清宫这一群骗子的把戏后,她心里都忍不住要说一句神了。

  不是那种往滚烫油锅里放手的拙劣把戏,那人不知怎么办到的,竟在众人面前悬浮起来,接着他自称是三清道祖的弟子璇山老祖,特地来救人劝世。

  然后静空等一群道姑下跪叩谢,接着为那些意识有些混乱的女子,换上了几乎无法蔽体的衣裳,然后送给那些所谓的护法还有璇山老祖行不轨之事。

  那些女子或许是因为被下药,心神本就混乱,加上这一出,她们一个个都相信了对方不是凡人,才没有什么抵抗,想来在三清宫看到的那些女人和孩子也是如此。

  她即使还无法拆穿那些人用的是什么把戏,但是想尽快逃离的心思却是更加坚定了。

  只不过这些人对于拐来的女子很提防,尤其是她,她除了被分开关押外,被关的地点……大概是最差的了。

  这个地窖只有上方有一个出入口,外头有点着火把,才多少有点光,但在她被扔进地窖,接着又有几个浑身伤痕累累的女子被抛下来后,那唯一的出人口就没再打开过,四周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莫湘蕾知道现在不是同情其他人的时候,就算要救人也得先逃出去才有办法,她摸索着四周,想找找看有没有缝隙或者东西可以派上用场,而在她把自己的手蹭满脏污时,她摸到了一匹又一匹的粗布。

  她灵机一动,想到利用这些布的法子,虽然她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布,但她觉得自己还是有一点幸运的。

  即使看不见,但是在黑暗中久了,习惯后还是能够看出物体大概的形状,她用手来丈量,然后慢慢的把那些粗布撕成一条条,然后隔一段就打一个结,再把布条都绑在一起。

  地窖里头没有人对于她的动作有所好奇,似乎都已经被磨掉了所有的生机,也失去了希望。

  但她不会,如果要放弃的话,那么她根本就不会活到现在。

  她一点一点慢慢地做着,这对她来说并不困难,甚至她最后还摸出自己的随身针线包——那些人大概不认为一个针线包危险,并没有搜走,让她能用针线把那些不太牢靠的地方补强。

  别人如何她不知道,但是即使蒙着眼,她也能够绣出自己脑海中预想的图案,更别提只是补强这样简单的事了。

  可纵使她不是会轻言放弃的人,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之中,她仍免不了心慌,平日她能够靠做针线来平静心灵,此刻却毫无用处,那些不安的想法侵触着她。

  她忍不住想,如果这个办法行不通,甚至她也等不到夏侯彧的到来,到了那样的生死关头,她会后悔吗?会不会后悔坚持要离开他?

  这个念头越来越庞大,甚至在她做好了手中的工作后,仍旧反复的折磨着她。

  每想一回,那人温柔的模样、偶尔霸道的模样,就会出现在脑海里一次,然后越来越清晰,且不管是哪一种样貌,都轻易的勾起了她的情绪,并且难以忘怀。

  然后,她发现她后悔了,后悔为什么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他在她心中早已占有了一个重要的位置。

  才懂相思,就害相思,便是在说她吧!

  她一想到此,忍不住失笑,在生死关头还能想这些风花雪月,也真的是心太宽。

  抛开那些胡思乱想,她叫自己专注思索一件事——她要怎么把这个简易的绳梯挂在比她还高的地方,然后如何顺利爬上去而不被察觉。

  她知道这个机会很难找,但她并不急躁,只静静地观察等待,在她听着那些女子痛苦呻吟的声音熬过夜晚后,她终于等到了机会——有人打开了地窖的门。

  天朗气清,夏侯彧和手下兵马不必带着火把入山,那皎洁的月色就足够替他们照明了四周,等三清宫和那栋宅子里的人察觉不对,他们已经被悄无声息的包围。

  静云从三清宫里走了出来,目光就直接落在那翻身下马后,走路姿态有些不便的男人身上。

  不是因为他走路姿态明显与他人不同,而是他明明表情平静,她却感觉得到他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

  “不知道施主半夜造访是为何事?”

  “我的来意静云法师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夏侯彧的神色淡淡,话语却犀利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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