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姨娘眉心微促,虽然跟她想的差距甚远,但这番话却也挑不出错处,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进店当掌柜确实没用处,何况给了弟弟这个优差,哥哥跟母亲恐怕又要不平了。
“许姨娘,我跟大爷对后宅之事什么也不清楚,可许姨娘却非常有手段,连费嬷嬷被二太太收买都能知道,所以想请许姨娘帮个忙。”
许姨娘笑了起来,“我都没追究你们赖皮了,居然还要我帮忙?”
“嗯,想请姨娘打听到什么事情就送个信来,大爷说,如此这间铺子会给姨娘三分之一的收益。”
饶是许姨娘见多识广,这下也吃惊了,这是要给她三分之一净银啊!
春分赶紧补充,“不用许姨娘出钱,但相对的,许姨娘也不能管事,每月会把帐本送过去,只希望许姨娘看紧各房,若跟大房相关,透个消息给我。”
这是她跟赵左熙商量的结果。
两个穿越人士凑在一起,好像阿呆与阿瓜一样,现代的聪明伶俐在赵家根本不够用,要不是许姨娘说的事情一件件发生,她还真没想过罗氏能使出那样狠的手段,也没想过她连费嬷嬷都能收买,如果三分之一的银子能保住两人平安,那很值。
毕竟收买跟打听可是要有手段跟门路的,罗氏身边一定有亲近的嬷嬷被许姨娘收买,得拿多少钱,得给谁,拿银子交换还是许诺利益,这都是学问,因为许姨娘是家生子,才对赵家盘根错节的人际关系了如指掌。
许姨娘想了想,似乎下定决心,“除了银子之外,我还希望大爷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将来我再告诉你,总之,大爷若答应,我要个纸条保证。”
“万一大爷做不到怎么办?”
“放心,不过小事一件,只不过要当家的才能作主,大爷几年内就会当家,这事我只能求他。”
“若真的是小事,我能允。”春分想想又补了句,“但你要保证是小事,真的只能是小事喔。”
许姨娘笑了,“我果真没看错,大爷对柳姨娘肯定很好,柳姨娘这底气跟正妻也差不多了,给你个劝,趁着大房还清静,赶紧生个孩子吧。”
春分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许姨娘虽然受宠,但也许是因为被灌了绝子汤,感觉就是冷冷淡淡的,笑起来也不是很开心,不像陈姨娘,受赵义的宠,走起路来都特别三八。
第5章(2)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
许姨娘转头看过去,“看来,秦惠儿已经落水了。”
春分只能祈祷赵左熙的“我知道”是真的知道,如果他在席间被秦惠儿的美貌打动,回到翔云院,她一定给他来一招阿根廷折背,再来个侧身落地十字固定,让他知道她不是开玩笑的,哼!
“什么,是赵义?!”春分觉得自己下巴都快掉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水榭?”
“我早命人放了一把宣和老琴在那,进到亭子,秦姑娘自然想表现,便弹起古乐,二叔自诩满腹书香,自然会被琴声引过来。”
春分觉得好笑,“那你怎么让他下去救秦惠儿的?”总不能把他也推下去吧。赵左熙一脸得意,“我早先打听过他喜欢在哪几间说书馆听书,这阵子都让先生讲读书人救佳人的故事,席间我故意的,秦姑娘的嬷嬷便说起这庶小姐在家里的处境有多艰难,希望老天有眼,让她家姑娘嫁个知冷知热的人,秦姑娘貌如芙蓉,身世又楚楚可怜,月色琴音之下,二叔哪会不心动,这不,见佳人落水,他跳得比谁都快。”
秦惠儿没安好心,给赵义收房刚刚好,罗氏想给翔云院添乱,没想到却给自己丈夫添了个貌美小妾。
“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春分抱着肚子在床上滚来滚去。罗氏知道后,鼻子肯定气歪了。
赵左熙坐到床边,替她把乱掉的头发拨好,“这么好笑?”
“真的很好笑啊,像不像以前黄可云偷我简报想当成自己的邀功,结果偷到我做来让心情好的那份,结尾写着‘蠢人当道,聪明人艰辛’,印了三十几份发给会议室一人一份,大家看见脸都绿了,她要不就挨骂,要不就得说是偷我的,那进退两难的样子想起来就好笑,哈哈哈哈哈,贱人自有天收!”
春分拍床板狂笑,等笑够了这才正眼看赵左熙,就见他一脸笑意,眼神满满都是宠溺,好像两人刚刚在一起的时候,每次她回过头,他都在看她,问他看什么,他就会理所当然地回答“宝贝要好好看着,不然被偷走了怎么办”,肉麻得很,但她超喜欢,她可是宝贝呢。
这眼神是怎么了?好像当年一样,那种全世界只看得到你的感觉让她不自在,自己也是够三八了,才被看几眼就开始软骨头,连忙转过头去,“别看了。”
赵左熙把她扳正,“我喜欢看。”
“你哪喜欢看了,我还没试算表好看。”
“我以前是猪。”
春分拿起旁边的枕头拍他的脸,“那你继续当猪吧。”
“你躺在床铺上,我只想当猪哥。”赵左熙扑了上去,“我不知道你来了,还是把通房都遣散,至少这点得相信我,我只对你猪哥。”
春分又拍了他一下,“你在玉佛山真的都没有……”
“一次都没有。”
“骗人,十几岁的身体,美貌丫头又在旁边,怎么可能一次都没有。”她娇嗔。
听出她有点软化,他连忙抱紧处理,“真的,随便你打听,当时别庄的人还说我的头被打坏了,从此爱上男人,这才罚了爬床的小雪。其实我才不想要那些锅碗瓢盆,我只是不想离婚。”
“你那么忙,连我出差都不知道。”她嘟嘴抱怨。
“我是猪。”
春分哈哈大笑,这晚赵左熙还是留宿在她房中,只不过比起以前一人睡一边,这次他想着气氛不错,大着胆子从身后抱住她,她意思意思挣扎了一下也就算了。
隔天到翔云院尽孝时,看罗氏面黑如锅底,春分忍着笑意,等赵老太太进来,众女子一起行礼。
赵老太太脸色也不好看,喝了茶,冷着一张脸,“谁来给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晚吃得太饱,加上年纪又大了,她只在亭子赏了一会花就回房间歇息,早上醒来白玉才跟她说秦惠儿落水之事,简直离谱。
傻子都看得出老太太在气头上,花厅里没人说话。
赵老太太一拍黑檀扶手,“二媳妇,人是你带来的,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是。”罗氏眼下隐隐一层青色,看样子昨晚也没睡好,“昨日几个孩子去水榭赏月,从曲桥回来时惠儿不小心落水,二老爷救人心切,便跳下去把她捞上来,我马上把她带回吟风院换了衣裳,惠儿只是受了点惊吓,不妨事。”
“不妨事?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你给我老老实实的说,那桥我走了三、四十年都没事,怎么一个年轻丫头会落水?”
“可能天黑,一时看不清也是有的。”罗氏心虚地说。
“天黑?”赵老太太笑了出来,可笑意却未达眼底,“二媳妇,你是当我老了还是傻了?昨天可是中秋啊,月亮又大又圆,在外行走连掌灯都不用,你告诉我看不清?看在你生了左齐的分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不说,就到玉佛寺去想清楚吧。”
罗氏连忙跪下磕头,“不是媳妇隐瞒,而是此事实在丢脸——惠儿一心贪慕虚荣,见小罗氏嫁给左齐后日子过得优渥,便想着跟表姊共事一夫,她知道左齐水性好,这才故意在曲桥落水,想让左齐下水救她,便能藉口已经肌肤相触,要求纳为姨娘,请老太太明鉴,媳妇不是故意隐瞒,实在是太过丢脸。”
小罗氏也连忙下跪,“老太太,其实秦家表妹以前跟我提过,我只当她年纪小不懂事,这次姑姑姑丈带她来,不过是想让她看看门第差异,秦家那落魄门户无论如何跟我们赵家结不了亲,没想到她吃着山珍海味,看着花园奇景,竟起了这种下流心思。”
春分心想,这罗氏姑侄昨天晚上肯定商量好了,连赵老太太的心思都琢磨得恰到好处。
对于罗氏来说,妹妹的庶女本来就是拿来利用的,哪有什么感情,何况现在还跟自己共事夫婿,那么年轻貌美肯定得宠,想着就讨厌。
至于小罗氏就更好懂了,现在赵义才两个儿子,万一秦惠儿给他生下男孩,将来分家产的就多了一人,最好入门前就惹得老太太讨厌,这样下起药来老太太也不会追究。
“说来也是媳妇不好,想着这妹妹家道中落,便想着邀他们来过个中秋,没想到惹出这样的事情。”
赵老太太脸色平和了一些,“你那妹妹跟妹婿有说什么吗?”
“妹妹很生气,当场便打了惠儿一个巴掌,但二老爷抱也抱了,碰也碰了,惠儿除了二老爷也不能跟别人,妹妹便说,让我们抬粉轿过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