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开!走开。」夏依嬛双眼空洞,根本不认得人了。
「嬛儿,是娘啊!」程氏泪如雨下,心都碎了,她向前去,想抱住夏依嬛。
夏依嬛却是防备十足。「我叫你走开没听见吗?」
「嬛儿……」见状,程氏泣不成声。
夏依宁一直站在屋外没进去,但她明白夏依扩是真的疯了,她心里沉甸甸的。
「夏夫人……」卓容臻进到屋里,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人在这里,您要带走便快带走,也让我们少点麻烦,保不定哪天又掐死了谁。」
水莲忽然冲到程氏面前跪下。「夫人,您也带奴婢走吧,奴婢不想留在这里。」说着,积聚在眼眶里的泪水就要掉下来。
「我掐死你。」夏依嬛面色忽地变得狰狞,她朝卓容臻冲过去,不由分说的掐住了她的颈子,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所有人都吓傻了。
「救、救命……」卓容瑧脸色惨白,努力挤出声音求救。
夏依嬛却是死命掐住她不放,满眼的恨意。
一会儿功夫,卓容臻已没了气息,夏依嬛一松手,她便软软地滑到了地上,双眼睁大着,她的丫鬟这才回过神来,却不敢进屋里去察看,站在屋外频频颤抖,水莲同样吓傻了,一动也不动的。
夏依宁亦是惊魂未定,前世虽然看夏依嬛做了许多坏事,却没见过她杀人。
刚才她轻而易举的把卓容臻掐死了,就像卓容臻只是个布偶,她怎么能如此满不在乎的杀人呢?
「嬛儿……」程氏面色惨白,浑身发抖。
这是她的女儿吗?是她那个自小就获得所有家人疼爱,只是偶尔有点小任性的女儿吗?
「贱人!谁让你害死我的孩儿,死有余辜!」夏依嬛狠狠踢了卓容臻的尸身好几脚,又愤恨的朝她吐口水,接着她忽然惊慌地大叫道:「孩儿?我的孩儿呢?」
她在屋里四处找着孩子,找不着,两只手叉着腰,眼神凶狠地瞪着跌坐在地上的水莲。「你说!我的孩儿呢?你把我的孩儿藏到哪里去了?还不快交出来!」
水莲吓得抖如筛糠,彷佛下一瞬就要厥过去。「小、小姐不记得了吗?小、小姐……已经……滑胎了……」
「滑胎?」夏依嬛想了想,忽然仰天大笑。「是啊,我滑胎了,我没能将孩子生下来……我真是没用,竟然没能将孩子生下来……孩子没了,我还活着……我竟然还活着?!」
她左看右看,眼神定在院子里那口井上头,忽然奔了过去,瞬间便跳了下去。
「嬛儿!」程氏撕心裂肺的大喊一声,随即昏了过去。
「夫人!」玉梳奔过去看程氏。
夏依宁胸口重重一震,也奔了过去,等把程氏送到医馆,她心中依然沉重。
前世害死宣静宸和宣静宸肚里胎儿的卓容臻死了,前世把宣静霞推入容王府火坑的夏依嬛也死了,如今只剩千允怀了。
对于如今落魄的千允怀来说,活着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就让他好端端的活着,千万不能让他太早死,活着的每一天,对他都是析磨!
而今日,看着夏依嬛在她面前死掉,前世对夏依嬛的情仇,也就此灰飞烟灭,日后,她不会再想起这个人了。
第十七章 善恶终有报(2)
宣静宸和韩意希成亲了,宣景煜原想为他们另外置办宅子,不想让韩意希有入赘女婿之感,是韩意希自己说要留在宣家,互相有个照应,他早早没了家人,如今有了家人,他不想分开住。
因此他们成亲之后还是住在宣府,只不过换了个大院子,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平日里,他自己读书,也督促宣景扬读书,为来年的科举做准备。
宣静宸成亲满半年时,京里的宣静霞又传来有孕的消息,听说如今陵王很得皇上信任,陵王视宣静霞为福星,且陵王这么多妻妾,她是唯一生下陵王子嗣的人,因此陵王常说,她是他命中注定的天女,如今又怀胎了,兰贵妃也十分看重,又特意搬到陵王府照看宣静霞,让府里那些个姨娘、通房不敢有小动作。
宣静霞信里提到,陵王曾说要把府里的姨娘、通房都嫁出去,免得她们动心思,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是她阻止了。
她想,将来他是会有三宫六院的人,她也得习惯跟其它嫔妃勾心斗角,若是她连王府的姨娘通房都应付不了,将来如何在后宫立足?
陵王还以为她大度哩,且如今她算得上是专房独宠,即便有了身子不便伺候,陵王也不会去别的姨娘房里,回了府,总会在她房里留宿,让她感觉到陵王是真的很爱她,她没什么不满足的了。
夏依宁每每看完宣静霞的信,嘴角都会不由自主的上扬,感到十分安慰,宣静霞如今会保护自己,她可以放心了。
风平浪静,岁月静好,眼下就等韩意希中举,若宣静宸也怀上孩子就好了,而她也想为齐哥儿添个妹妹,之前她对自己说好了,若先生了儿子,就再为宣景煜生个女儿,如今也是时候了。
可若再生个儿子,那该如何?也无妨,若再生个儿子,她就再接再厉的生,一直生下去,总会生到女儿吧?
想到自己一个又一个的生,母猪似的,她不禁噗哧一笑。
「在笑什么?」宣景煜进房来,就见她独自做着绣活,唇边微微绽笑,穿了件海棠红的衣裙,只挽了简单的髻,斜斜插了一支珍珠玉兰花簪,烛光好似环着她,她天生美貌,即便做了娘,还是这般令他心动,夜已深沉,下人都叫她遣去歇着了,见到房里只有她在等着他回来,他也露出了笑意,有人等门,总是令他感到踏实,他的妻子有着安定他的力量。
俗话说,娶妻娶贤,他真是娶了个贤妻,自从她进门之后,宣家一帆风顺,静霞嫁给陵王,成了侧妃,静宸和韩意希小夫妻俩很是甜蜜相爱,景扬上进苦读,她还为他生了个大胖儿子,令他祖母老怀甚慰。她也把后宅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他母亲可以含饴弄孙,如今人人都说宣家是皇商了,也因为有她,他才会与陵王搭上线,更因为有她当初力荐他去边关为陵王送粮草,他和陵王才有了共患难的情谊。
自己何德何能,竟能娶到这样一个好妻子,如今想来,真真要感谢当年画舫上误射的烟火,这才与她结下了不解之缘。
「何时回来的?」夏依宁连忙搁下绣活起身,接过他解下的外衣。「今日怎么这么晚?」
「过几日就要出海了,事情多。」等她把外衣挂到架上,他便把她拉进了怀里,把脸埋在她颈侧,汲取她发上的馨香。
夏依宁极爱他对自己如此依恋,也搂住了他的腰,脸上带着笑容问道:「用过饭了没有?」
宣景煜依然抱着她未松手,回道:「和几个大掌柜一块用的,他们至今还在为谁的货物多争吵不休。」
她宽慰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幸好他们几个都算本分,不会做不该做的事,你也无须与他们较真。」
前世,商行几个大掌柜虽然时常互不相让,也会拌嘴,但一直尽忠职守,没出过什么乱子,她才敢这么说。
宣景煜笑了笑。「我自然是知道他们为人,才会用了这么久。」说完,他放开了她,从袖里拿出个东西,凑到她面前。
东西一拿出来,夏依宁就闻到了浓浓香气,低眸一看,是个小巧精致的白玉盒子,盒盖上雕了粉彩的并蒂莲花,盒没镶嵌着蝶形宝石,十分贵童,她有些讶异。「是京城粉香楼的胭脂?你今天去了京城?」
粉香楼是京城最出名的胭脂香粉铺,所出的胭脂水粉皆是天下第一,香粉香味持久,质地又格外细致,胭脂则是镇店之宝,不但涂在唇上有香气,颜色亦有二十多种,因不易晕花,深受京城各家小姐、夫人的喜旁。
宣景煜笑道:「今日陵王做东,与我饯行,也还有事与我商议,后来我去看静霞,见她妆台上的脂胭盒子十分漂亮,香气又浓,便问她哪里买的,她说是粉香楼,回程我便也去了一趟,给你买了一盒胭脂,我选了朱红脂膏,你看看喜不喜欢?」
夏依宁微微瞪大了眼。「只有买一盒吗?」
他理所当然地道:「当然只有买一盒。」
她没好气地瞪着他。「祖母、娘、静宸的你没买?」
宣景煜莞尔一笑。「我真没想到她们。」
夏依宁揺头。「不行,这香气如此特殊,我若涂上了这绝品胭脂出去,她们必定看得出来,娘和静宸还好说,若祖母知道你只买给我,定要恼你。」
他好笑地道:「祖母如今都过七十了,还像小姑娘似的爱美,罢了,等我回来,再去粉香楼多买几盒便是。」
她松了口气。「那我就先收起来不用,免得祖母跟我吃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