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俏可以想象皇上当年是怎么样被迫娶了齐梅,又是怎么样在登基后被迫立了齐梅为皇后,因为他有一个很麻烦的母亲,孝道压顶,不得不从。
齐太后逼儿子还不够,还想逼孙子,这样的家人只是一种权力交换,哪有什么亲情可言,原来这就是天家无情真正的意思,齐太后哪怕再疼爱这孙子,也忍不住去算计他,逼迫他。
后来又有几个大臣跟诰命夫人过来欣赏那盆四色玉茗花,公孙玥便带她转往别的地方。
姜俏见他眉眼之中隐约不快,于是安慰道:「太子殿下越来越威权,太后自然是着急的,殿下是干大事情的人,莫要为这种小事伤脑筋。」
「小事吗?」
「殿下三言两语便解决了,那还不算小事?」
「还以为你会紧张,毕竟讨论的是你未来的主母。」
唉呦,主母,是觉得不舒服,可也没办法,东瑞国就是这样啊,有钱人家都会娶个当户对的,何况公孙玥是太子爷,自然会娶个名门之女。
有时候也会希望公孙玥不要娶太子妃,东宫简简单单多好啊,虽然有三个女人,可是她与花枝芽枝又不住在一起,各自生活,互不干扰,可她也知道,那只是自己的想法,别说太子妃了,等将来,他还可以有很多承徽,很多昭训,很多奉仪,到时才有得瞧。
不入宫,姜俏真不知道宫中之人如此深沉。
昨天才刚刚去齐太后那儿赏了玉茗花,今天李皇后就派人来请她去赏桃花——桃花当然只是借口,怕是有话要问她,唉,好烦喔,李皇后怎么不跟齐太后打一架,谁打赢了就娶谁家姑娘不就好了。
进入凤仪宫的花厅,姜俏正想拜见,柯嬷嬷早先一步扶住她。
李皇后笑说:「你已经显怀,以后在凤仪宫就不用行礼,免得折腾到本宫的孙子。」
「多谢皇后恩典。」
婢女很快搬了个绣墩给她,又上了参汤。
李皇后开门见山,「你昨日去寿康宫赏玉茗花了?」
「是。」
「太后当众要玥儿娶齐五娘? 」
姜俏尴尬,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是。」
李皇后微微一笑,「太后可真是厉害,居然想要当众逼我玥儿。」
宋嬷嬷陪笑说:「皇后娘娘不用担心,太子殿下一下就回了过去,还提醒太后说,一年后拈阄,老奴看,太子殿下是一直记得娘娘的。」
「钥儿我自然不担心,他一向说话算话,但不过太后如此,还真出乎我意料之外。」李皇后沉思,齐太后前两年还不会这样,最近半年倒是动作频频,好像就是在那个齐桩被抓之后,整个人显得很焦躁,使出的都是一些三流妾室才用的手段,一点也不符合她的身分。
旁边一个中年美妇道:「皇后娘娘,我们要不要也想想办法,这有一就有二,指不定太后真的会在寿宴上逼婚,到时候太子殿下为了个孝道不得不允,那我们萤儿可怎么办才好。」
「娘。」李八娘开口,「姑姑在想事情呢,您可别扰了姑姑思绪。」
原来是李皇后的弟妹,李将军的妻子——李夫人。
唉喔,位阶高可真好,看太后啦,李皇后啦,不但能接侄女、孙侄女入宫住,还能召嫂嫂弟妹入宫陪伴,哪像她,不能出宫,也不能宣人入宫,都八九个月没见过家人了。
幸好公孙玥说等孩子出生就让她当良娣,她不希罕品级,但很希罕品级带来的好处,良娣是可以回家的。
李皇后缓缓开口,「姜承徽,有件事情本宫要跟你说清楚,太子跟本官说,等你产下孩子便给孩子请封,还要给你做良娣,这本宫没意见,无论如何,生孩子总是功劳,不过你要知道,良娣不是顶头,太子妃才是东宫后院的主人。」
姜俏连忙起身,「臣妾惶恐,这点道理臣妾自然明自,等将来太子妃过门,臣妾也会如同侍太子一样侍奉太子妃。」
「那就好,坐下吧,我们便是婆媳说说话,不用如此紧张,现在本宫要你想想齐五娘,再看看眼前的萤儿,你心里应该知道,谁当太子妃你的日子才好过。」
「臣妾明白。」
齐五娘野蛮无脑,李八娘自大狂妄,不管谁当太子妃,她都有得受,但真要从两个烂的捡出一个,还是李八娘好一点。
怎么说呢,狂妄有狂妄的好,她不会把其他人放在眼底,最多就是骂一骂而已,但设计害人这种事情她不会做,因为不屑。
要是齐五娘当太子妃,那她就惨了,看齐五娘那天跟自己堂妹那样讲话,没底气都能如此嚣张跋扈,要真有身分凭恃,那自己就只能吃不完兜着走了,给怀孕的妾室下药,给喂食的奶娘下药,这种事情她一定干得出来,因为她就觉得太子妃最大,别人都是奴,她想干么就干么。
这其实不难选的,李八娘当太子妃,她只是难过一点点,没生命危险,齐五娘当太子妃,她过不下去,甚至连孩子都有危险。
「太子总在本宫面前夸你玲珑剔透,你自然有侍奉太子的这几分聪明,有些话就不用说得太白,你应该知道如何对自己才有好处,萤儿,姜承徽是你将来的姊妹,可别当仇人瞧了。」
李八娘一脸喜悦,「是,萤儿明白的。」
姜俏一抖,李皇后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也什么都说了,这是要她在太子面前替李八娘美言。
这事情她是不会做的,因为谁入主荣华院都还不一定,她不需要为了讨好李皇后得罪齐太后,万一将来是齐五娘的名字被抽到,齐五娘又听说自己曾经在太子面前说李八娘好话,那可是无法善了的,她不过就一个小小承徽,只想平家过日,没有赌的勇气。
皇宫啊,人人都有四只耳朵,可怕得很。
别的不说,自己给公孙玥出那个收拾齐桩的赖皮主意居然也被人听去,到底是谁这样跟她过不去?还有,公孙玥是不是忘了啊,怎么都一个多月也没半点动静,该不该提醒他?
他最近为了大渠江的事情是太忙了,提醒他这种小事显得她很白目,但若不查出是谁,她又不安心,春暖院才几个人,这都能把话透出去,想想也着实可怕。
第8章(1)
「承徽,芽枝姑娘来访,您见还不见?」白苏恭恭敬敬的问。
正在吃点心的姜俏一脸奇怪,芽枝?自己跟她没交情哪,想起来,也只有在刚刚当上承徽那几日,她跟花枝来过一趟,三人吃了点心,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后来就各自生活了。
花枝芽枝大抵觉得她位阶不够,不用太殷勤,姜俏也觉得刚好,她怕尴尬,不爱装熟,两边人马就这样互不干扰的过了大半年,芽枝居然来见她?
无端献殷勤,有诈!
于是她摇摇头,「让她回去,我不见。」
白苏退下,不一会又回来,脸色很奇怪,看了看左右,在她耳边低声说:「芽枝姑娘说是跟齐太后有关,也跟您有关。」
姜俏犹豫起来,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太后就是这场穿越游戏中的大魔王,她可以一句话就改变所有的规则,自己得知己知彼,才能活得更好,见了肯定没好事,但如果不见,她永远不知道自己错过什么消息,而这消息又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
想了想,她才道:「让她进来。」
不一会,芽枝随着白苏进来了。
姜俏见了吓一跳,她印象中芽枝是个稼纤合度的俏丽少女,笑起来明媚可爱,声音也很甜美,好看得让她忍不住在内心调侃公孙玥的艳福不浅,可是,眼前人哪有一分昔日光景,双眼无神,身形消瘦,春服像是挂在身上一样不合身,浓浓的粉也盖不住黑眼圈。
姜俏觉得自己应该是喊她进来喊对了,芽枝憔悴成这样,事情肯定不会小,「白苏,给芽枝姑娘上茶,顺便拿些点心果子过来。」
白苏一躬身,把几个伺候的官女都带下了,门才刚刚关上,芽枝就往前扑通一跪,「承徽救命。」
姜俏肚子渐大,行动不便,于是挥挥手,「起来说话。」
芽枝抖着身子,「是。」
「你来见我,必是有事,说吧。」
「是。」芽枝瑟缩着,「齐五小姐,她、她要婢子弄掉花枝肚子里的孩子。」
姜俏大惊,齐玉轩疯了吗,花枝虽然只是通房,但怀的也是太子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是喜事,别说公孙玥,就连皇上跟李皇后都是很期待的,齐五娘吃醋也该有个界线,怎会胆子这样大——是啊,她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即便不懂事,但能这样狠毒?姜俏转念一想,不是,是齐太后,没齐太后的命令跟帮忙,齐玉轩根本不可能这么做。
「齐五小姐她、她给了婢子一包药,让婢子想力法点心给花枝吃,那东西阴狠,花枝吃了,孩子一定保不住,可、可花枝跟婢子情同姊妹,婢子也知道花枝对这孩子充满期待,又怎忍心害她,只是齐五小姐逼得紧,婢子拖了两个多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拖下去了。」说完,她瑟瑟发抖的丛怀中拿出一个小药包,「这东西一般人吃了无害,但若孕妇吃了,会立刻催产,花枝现在不过六个多月,若是生出,一定保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