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天大树虽然难以撼动,但树根却有不少拖后腿的寄生虫在啃蚀根基,二殿下不妨就让根基腐烂,如此,还怕这参天大树不倒?」
傅锦渊此话一岀,在座众人皆是恍然大悟,没错,虽然那帮狡猾老臣动不得,但攀附在下的一些官员可做了不少贪赃枉法的事,若这些人一再中箭落马,没有这些人在下方撑住,那些老不死的还能自己蹦跶?
众幕僚点头赞同,再议细项后,萧寰让其他人先离去,独留傅锦渊。
两人对坐,桌上已沏新茶,萧寝含笑看着举杯喝茶的傅锦渊,一身玄色窄袖明袍,腰系白玉腰带,才貌岀众,得此忠臣良友,也是他夏和王朝之福。
不过,谈完国家大事,独留他,就是要谈私事。
「父皇前日与我说,祈州多年平静,已下旨将傅良将军召回京述职,这事儿,你心里有个底,我知道你与傅良将军亲情淡薄。」
其实父亲要回京的消息,傅锦渊早已先一步掌握,「我父亲要回京的消息一旦传到福仪郡主耳里,她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飞黄腾达,我……可能要请二殿下帮点忙。」
傅锦渊随即娓娓道来他从离开秦广侯府后一直暗中在查的许多事,而这每一件都跟福仪郡主有关,其中还涉及三条人命。
这些事中,有不少是查到宫中就断了,可见他们要追查的那些人和一些物证都隐藏在皇宫中,他希望身在宫中的萧寰能帮他。
萧寰倒没想到秦广侯府里的宅斗如此黑暗,而他也小看了傅锦渊,他身边除了有自己培植的暗卫外,竟然还有江湖势力相帮。
依两人现在的交情,萧寰没有二话的答应了。
「谢谢二殿下。」傅锦渊说。
「谢谢用说的就少了诚意,我母妃挺想让小昙进宫表演如何做那裱花糕点,当然,这事还有苓兰在旁敲边鼓,她学规矩学到长吁短叹,想找机会躲懒,更想见见许久未见的小昙。」
傅锦渊自然是应了,允诺只要告知时间,就会送小昙进宫,不过在听到萧寰提到近日媒人频频上门向小昙求亲一事时,他心情又阴了。
萧寰微笑看浓眉微蹙的好友,「不少人求亲也求到我这里来,你怎么想的?」
听出他口中的几分兴致,傅锦渊抬眸,眼里情绪难辨。
「我听苓兰说了不少闲言碎语,小昙为你巧扮红娘,为你挽回前未婚妻,你似乎没有反对?你明日不进宫,也是因为杜诗诗?」
傅锦渊目光微变,再黯沉两分,「小昙不遗余力的在为我跟杜姑娘制造机会,明日就是她力邀我与杜姑娘出游,先到万寿寺参拜,再到后山什么野餐……」他抿抿唇,「我没反对,是因为她拜托我说她不想成为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所以,他出游的重点是为成全小昙,而非想跟杜诗诗同行。
萧寰以手指轻敲桌子,顿了顿,还是开口,「我知道你对小昙有心,不过,她的身分的确无法站在你身边。」
这算是善意的提醒,至于他未来的妻子是否是杜姑娘?那不是他该干涉的。
傅锦渊心里另有想法,但这是他的私事,暂时还没打算与任何人分享,在喝完那杯茶后,他起身离去。
第十一章 她被告白了(2)
翌日上年,一辆豪华马车来到山庄大门,就见小昙已经站在另一辆马车前,但车上驾车的是另一名小断而非周唯,此次要出游的餐盒及用品都已放在车内。
小昙迎向下车的杜诗诗主仆,杜诗诗显然是特别打扮过,蛾眉淡扫,珠翠环绕,的确是个大美人。
小昙依然是一身月白素裙,长发编成辫子,只以蓝色缎带绑个蝴蝶结,身上再无其他饰物,站在杜诗诗身边,却生生显现绝尘脱俗的气质,更胜杜诗诗一筹,而她身上自然散发的淡淡花香也令人闻之舒坦,连梅儿都忍不住看直了眼。
「杜姑娘先坐会儿,大少爷一早就有几个朋友过来,正在说事。」小昙边说边招呼她到厅堂内坐着,再为她倒上茶。
「不会不出去了吧?」这是杜诗诗最担心的。
小昙只能说不会,可是她也没把握,那些是侠帮友人,一群人也不知查到什么,天一亮就过来了,傅锦渊还派了周唯出去,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稍早前,傅锦渊交代她弄些吃的给那些江湖朋友吃,她跟林嬷嬷端了饭菜进去,见那几个人好像已好几餐没吃,菜一上就呼啦的吃了起来,吃相很是豪迈,但对她跟林嬷嬷却相当客气,不忘说谢谢。
思绪翻转间,傅锦渊从后方院子步入厅堂,杜诗诗眼睛顿时一亮。
他一袭低调又不失奢华的深紫绣金袍服,俊逸动人,表情是一贯的冷,彷佛岀游是情非得已,她表情略微僵。
小昙也看到他这神态,歉疚的看了杜诗诗一服,还是忍不住胆肥的瞪了傅锦渊一眼,她这么细心的帮他搭鹊桥,他还勉强?她才甚感委屈好不好,她这几天可是一直在处理不该悸动的情愫,心中分裂成天使跟恶魔争吵不已,好不容易才整理清楚的。
若非她拜托他别让自己成了言而无信之人,他还不答应岀门,附带条件就是她得同行,还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这不是折磨她吗?
她看着重新提起战斗力朝傅锦渊微笑行礼的杜诗诗,看着两人客套寒喧,觉得他们明明是很般配的俊男美女。
「时间晚了,出发吧。」傅锦渊似乎无心交谈,示意杜诗诗先行。
杜诗诗只能微笑先行,梅儿在傅锦渊的目光示意下连忙跟上主子。
「我让林嬷嬷帮他们准备屋子休息。」他们带来了一些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像是傅锦淮准备回秦广侯府了。
小昙看着傅锦渊,他以眼神示意她先走,她走了两步,见他与自己并行,愣了一下,又问了一句,「那些朋友呢?」
杜诗诗上了马车,梅儿与车夫坐在驾驶座,小昙直觉的也想坐那里,但耳畔传来傅锦渊极低的说话声,「你也坐进去,否则我就不去了。」
她飞快抬头看着站在身边的傅锦渊,觉得傻眼,想要拒绝又顾忌他的威胁,只能乖乖进了车厢。
当杜诗诗见帘子被掀起,小昙也进车内时,她脸色微僵,她本打算跟傅锦渊更进一步的接触,怎么小昙这么不识相?!
小昙尴尬坐下,她不是没有注意到杜诗诗微怔又不敢苛责的复杂眼神,但她有苦难言啊!不过,在傅锦渊进来后,她很有自觉的坐在正中位置,让傅锦渊眼中一沉,不得不与杜诗诗同坐一边,此举果真引来杜诗诗感激的眼神。
马车缓缓前行,车内静寂无声。
行进好一会儿,「昨夜难眠,眼下有点累了,傅大少可否借我……」杜诗诗脸红红的说不下去,但勇敢的将身子缓缓靠往傅锦渊的肩膀。
小昙很快的把眼睛看往车窗外,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杜诗诗心跳紊乱,就在她将头轻轻靠在傅锦渊的肩上时,他突然起身,这个动作令她一慌,收不了势,扑跌在软榻上,与此同时,他已在瞬间挪移坐到对面,而小昙却是被他扣住腰身往左挪坐,硬是空出他现在的位置。
小昙先是傻了,接着反应过来,羞红着脸急急扯掉他扣住腰的大手,再心虚的看向杜诗诗,虽然为何心虚,她脑筋也没转过来。
傅锦渊见杜诗诗面色不善的看向小昙,再看向自己,却是幽怨眸光,他口气不冷不热的说:「杜姑娘既然想小憩,躺在软榻上比较舒服。」
她只能又气又恨的侧躺下来,却不得不阖上眼眸,心里怨怼他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又为何搂住小昙?这动作不会太亲密吗?!她心里燃起熊熊妒火。
小昙好无言,看向傅锦渊,却见他那双别有深意的黑眸带了点不满的控诉,她心虚的低头,再僵硬的转头看向窗外,心情莫名沉重起来。
傅锦渊仍直勾勾的看着靠坐车壁的她,车帘微飞,外头阳光斜斜射入,将她的照亮,似镶了金边,她眼眸发亮,睫毛被金光切得细碎,眼曈中是再清楚不过的无措,他的心顿时软了,不再以眼刀逼她。
三人心思各异,车内的氛围凝滞,静得只听得见车轴转动的声音。
万寿寺离望月山庄不过是一个时辰的路程,寺庙位居半山腰,四周林木森森,时值秋日,枫红层层,高宇宏伟,香火鼎盛,一辆辆马在山路上停停走走,不管是达官显要还是平民百姓都前来虔诚祭拜,往来如织。
傅锦渊一行人也随香客下车,步上长长阶梯,进入大殿,在大金佛前,祥龙云纹四足铜炉上香烟袅袅,方丈与多名僧人正念经礼佛,下方信众双手合十,面色敬重的跟着行礼。
傅锦渊仅跟大金佛行礼,即往后山走,杜诗诗见状也连忙跟上去,梅儿也跟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