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喊你夫人了?”
“是。”所以到底叫她来干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这两年来辛苦你了,我在西疆,竟是不知道母亲已经给我娶妻。”这是他在归途上想出来的,这叫攻心为上,先说她辛苦就对了。
“不辛苦的,镇西将军府里要什么有什么,婆婆和善,二嫂对我也好,妾身一直过得好。”
“母亲对你很和善?”
“是,二嫂有的我都有,没有因为寡居而偏心,高门大宅中,这样已经很好了。”只不过在知道儿子没死后,突然看她不顺眼而已,但好像也很难去苛责什么。
来到这世界半年多,闵天雪已经知道官家跟商户差异有多大,商人可以很有钱,但身分地位只比贱籍好一点,看那狄马侯府老夫人都已经火烧眉毛要银子用了,但还是不肯跟商人打交道,怕自己跟商人买卖的事情传出去会被笑便可见一斑。
可是啊,闵九娘也是无辜的,她什么都没做,就被逼守寡,也什么都没做,就被逼下堂,可恨的是为难她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总的来说,东瑞国对女人很不友善,男人有三妻四妾,女人只有三从四德。
“我听说你跟母亲订了合同,三年后安静下堂?”
噗——闵天雪的茶水喷在裙子上,也顾不得失礼,问:“婆婆说的?”
苏夫人疯了吗,连这也讲?
“是。”
苏子卿一回府就先去拜见自己母亲,苏夫人自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拉着他说了好久,又拉着他东看西看,从发旋检查到手指,确信他完好无缺这才放心。
后来讲起府上的闵九娘,大抵是以为他会嫌弃这个商人之女,就主动说起那八=同的事情,这刚好解决了他的难题,他一直很想问她这件事,可他总不能跟她说足自己打听的吧,她会以为自己很爱听闲话,这很伤害他一品车骑将军的威武形象。
苏子卿理所当然的回她,“她是我母亲,你是我夫人,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不能瞒着我。”
闵天雪想想,也是啦,他也是当事人,没道理不知道,“你既然知道了,等接风宴告一段落,想娶什么名门平妻,娇美妾室,都放心收便是,如果需要我出面张罗,我就出面张罗,如果要我消失,我就不出现。”
闵天雪盘算着,他既然已经清楚交易之事,就懒得再自称“妾身”而自称“我”了,这苏子卿大概因为是武人,所以也没在意这称呼上的小事情。
苏子卿清清嗓子,“我便是为了这件事情让你过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想要娇妻美妾是呗,懂懂懂,就像她也梦想下堂后收个俊秀面首一样,俊男美女谁不爱呢。他想收谁?她听二嫂温氏说,苏夫人娘家那里有个侄女叫做许小雅,从小就很常来将军府上玩,也从小发誓要嫁给四表哥,想当然耳,四表哥挂了后她就再也没提这件事情了,连镇西将军府都不曾再来,就怕苏夫人要她捧着牌位成亲。
态度变得这么快也不能怪她,结婚是为了追求幸福,谁想新婚就是守寡的开始呢。
不过许小雅自从知道苏子卿没死,又常常来看她姑姑了,是,是现实了些,不过人家长得美啊,只要苏子卿看上她不就得了,现实不现实都不重要。
闵天雪见过许小雅的画像,那真是我见犹怜,画像都如此,要是见到真人那还得了,美人一声“表哥”,光想都觉得骨头要酥了。
第5章(2)
“我回到京城,宴会就算再怎么推,有一个一定推不掉,那就是皇宴。”
唉?不是为了娶妻纳妾,是因为接风宴啊?
皇帝肯定要见他的,然后呢,关她什么事情,女人又不能上朝。
苏子卿道:“皇帝跟朝臣的宴会自然由我去,皇后娘娘主持的后宫宴,你就以车骑将军夫人的名义前往。”
闵天雪一惊,穿越来这里半年,第一次紧张得想冒汗,皇宫耶,她又不是古代人,一点礼仪都不懂,要怎么去那种礼教森严的地方,万一一个不小心,她就会被杖责,丢脸事小,皮肉痛事大,她最怕痛了,以前偶尔手指被门夹到,她都会嚎得天崩地裂似的,更别说结实的棍子打在屁股上,怎么想都不能忍啊。
“呃,这应该可以让婆婆前去,她一定很乐意的。”如此风光之事,应该没哪个母亲不愿意吧。
“可是我名义上有妻子,怎么让母亲代我妻子前去?”
面对苏子卿的反问,闵天雪完全答不出来,是啊,有老婆却让母亲代为出席,真的很怪,可是她这老婆不但是不被承认的,还不是在地人,这么贸贸然进宫,根本是丛林大冒险。
“我知道你跟母亲有三年约定,那至少在这三年内,你得扮演好苏四少夫人的角色,不要明显得让人家一眼看出苏家有鬼,我不在时你住晴和居还说得过去,我现在已经归来,你就该搬回羽光院,不然别人会说我苏家无情无义,我可不希望自己千辛万苦归来后却得背上这恶名。”
苏子卿顿了顿,“当然,你不愿意同房可以分开住,院子有十几个房间,随便你挑哪间,但不能两人各过各的,以前我还没回来,你闭门不出尚有道理,现在我回京城,该去的宴会你便得去,我已经跟母亲说了,把御赐的一品诰命服还给你,你收到后找个箱子仔细收起来,以后入宫都是要穿的,千万要小心保管。”
“可可可我是商人之女啊。”商人只比贱籍好一点而已喔,而你,你是一品!苏子卿一阵好笑,“我历劫归来,你觉得我还会在意这个吗?”
闵天雪在心里喊苦,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啊,她求他在意不行吗?
这几个月她在晴和居过得很爽,简直都快当成自己的地方了,虽然知道苏子卿总有一天会回京城,可也不紧张,总想着官家爷们肯定不想见她这低贱的商人之女,他过他的一品车骑将军日子,她当她的小透明,等三年一到出府,回闵三老爷那里一家团圆,那日子也是很圆满啊,可是就连盛竹如也想不到,他会要她扮演好苏四少夫人,要扮演一个官太太三年,她光想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宴会就是应酬,她最讨厌应酬了,一群人皮笑肉不笑的比来比去,有什么乐趣啊。
而且宴会陷阱多,万一主人家给她安排比较偏的位置,她却没有不高兴,别人不会说她好相处,反而会觉得她没用,对,就是这么有病,所以她不懂那些夫人小姐怎么这么爱办宴会,光是安排位置头就很大了,她跟苏子威的妻子宋氏是堂妯娌,安排一起可否?当然不行,因为苏子卿是一品,苏子威只不过正七品,所以他们的妻子即便是堂她埋,也不可以坐一起。
规矩就是这么多!
然后呢,她就是个现代人啊,琴棋书画都不会,万一大家酒后起哄来个才艺表演,她就完蛋了,她这辈子除了工作上需要的试算表之外,就只对吃的擅长,总不能大家吟诗的时候她来表演个炒青菜还是天津饭吧。
吼,为什么要有应酬这种东西,大家不能各过各的吗,请个三五好友到家里小酌便是,干么要在家里一次开五十桌。
想跟苏子卿讨价还价一下,但又觉得很不像话。
因为他说的也没错,如果让人家知道三年之约,对苏家名声的确有不好的影响——这就是政治复杂的地方,娶个商户之女,政敌会笑“呵呵呵,苏家居然娶个商人之女,真是没规矩啊没规矩”,迅速休了,政敌又会说“唉呦,好无情啊,没做错事情也被休了,如此狠心之人怎么能成为国家的栋梁呢,皇上明监”,对,就跟现代一样,话都是政敌在说。
皇帝要是认为臣子无情无义,那富贵也就到头了,至于娶商人之女可以解释,当时以为苏子卿已死,娶的是要替他守寡的,要求自然没那样多,两害相权取其轻,自然还是带她这个商户出身的妻子去见客,唉。
不过退后一步说,苏子卿还算是个君子,允许她住在别的房间,而没要她履行妻子的义务之一。
虽然已经谈过恋爱,也结过婚,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但她还是不愿意跟个陌生人上床,要说她古板也好,她觉得上床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一定是彼此相爱,心里只有对方的时候才能做的事情。
她不想跟苏子卿上床,对于他说十几个房间随便她挑这件事情,她由衷感激,颜值九十分,人品九十分。
闵天雪说服自己,好,你银子也拿了,那就好好尽自己本分吧,好歹苏家给了她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苏四少夫人的名义在做生意时很好用,苏夫人又给了她一万两,苏子卿还愿意平等对她,看在这么多好处的分上,总不能让他们真的因为她的关系被政敌掐住脖子吧,覆巢之下无完卵,苏家要是被政敌搞得失去圣心,她日子也不会好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