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一走,蔺巧龙便说出了心中感觉,「小蝶,我觉得大嫂子、二嫂子好像不怎么替我开心。」
小蝶不以为意地道:「那是自然的啊,两位夫人过门多年,肚皮都没动静,小姐还不到一年便怀上了,她们是羡慕极了吧!」
蔺巧龙也不敢轻言要给她们治宫寒不孕,兴许她们只是没对上时机,并非不孕,她觉得自己还是少出点主意好。
三个月过去,蔺巧龙的胎象已稳,她又开始出门给人看诊了,只不过她的跟班除了小蝶,又多了一个岳氏。
岳氏不放心她出门,又不能拦着她出门,怕她闷出病来,因此如今只要她出诊,她便一同跟着照料,感情亲如母女的婆媳成了城里的佳话,蔺巧龙是真心将岳氏当自个儿娘亲,可她却感觉张氏、丁氏和她越发疏远了,在府里碰见了,也只是冷淡的点点头,她不能要求太多,是不?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她总不能希望张氏、丁氏像岳晨琇那样……说到岳晨琇,她真是想她了,虽然两人书信往来密集,可锦阳又不是天一样远,她不方便出远门,岳晨琇怎么也不来看看她呢?
岳晨琇不来,这一日,却来个意外的贵客。
蔺巧龙去孟府给孟家二姑娘看诊回来,和岳氏、小蝶踏进厅里便感觉气氛很热络,与以往不同,定睛一瞧,那座上宾好生眼熟。
瞧了一会儿,她终于认了出来。「沈老爷子!」
来人正是沈其名,因谭百利不屑与做官的打交道,因此没在场,招呼客人的是谭敬锋和谭乐、谭谱。
沈其名乐呵呵地道:「你可总算回来了,蔺姑娘……不不,现在该称呼你谭三少夫人了,没想到一段时日未见,你们成亲了。」
他这趟寻人之行可谓是一波三折,原先向皇上告了假,计划要离开京城之前,他却在府里不慎摔了一跤,这一跤摔得甚为严重,先前连话都说不清,休息了数月,总算慢慢康复,康复了之后又传来祖坟遭盗的消息,他连忙跑了一趟芳州,导致他如今才来寻人。
他原先是去了锦州城,打听到蔺巧龙嫁到锦阳,又风尘仆仆的过来,幸好蔺巧龙名声大,不难找,他便直接上门了。
到了锦州之后,左河光问他身子不适,怎么不派人代替他过来寻人呢?
难道他会没想到吗?可有人指着皇后娘娘不会好哩,他又怎么大张旗鼓的寻人,只要有人就会有风声,尤其华贵妃和华仲春在京里耳目众多,怕消息走漏,他本来就不打算假他人之手,还是他自己来寻人最妥贴。
「老爷子是特地来找我的?」蔺巧龙见到故人挺开心的,也是拜沈其名引荐了她去医治州牧夫人所赐,她在锦州的知名度才大开。
「那啥——」沈其名云淡风轻地说道:「老夫想请你上京看个病人,病得特别重,因此没法过来,这才要请你过去。」
岳氏听不乐意了。「上京?那可多远?不行不行,龙儿现在有孕在身,不能出远门,你明年再来吧,等孩子生下来,兴许能上京……」
谭敬锋板着脸,低声斥道:「夫人不许胡说,快快住口!」
岳氏当场愣住。
谭敬锋虽然为人刻板,可对她是极好的,嫁他之后,从未对她如此大声过,何况还是在外人面前,如此不给她颜面,这实在叫她难以接受啊!
谭乐见状忙解释道:「娘,这位乃是当朝太子太傅沈大人,沈大人长途跋涉,要请弟妹进京为贵人诊治,此乃弟妹荣幸,不管任何理由都不能推诿,不能辜负沈大人的看重。」
岳氏登时吓了一跳,太子太傅,那是多大的官啊?是能经常在宫里走动,见着皇帝的大人物吧?
他们谭家几时有这般大人物来走动了,谭家虽是盐商,毕竟还是商家,连要与巡抚打交道都很难,如今太子太傅亲自上门自然令人惶恐,也难怪谭敬锋小心翼翼了。
「瞧您,把我娘吓的。」蔺巧龙笑道,她原来便知沈其名的身分,之前对他并无特别阿谀逢迎,如令自然也不会刻意讨好,只以一个医者的身分问道:「您说的重病患者,身染何疾,可是急症,抑或经年了?」
沈其名一叹。「是经年累月的宿疾,宫中太医均束手无策。」
能够让宫中太医全诊治过,那真是贵人了,包括蔺巧龙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由得猜想,难道是哪位嫔妃生了重病吗?才会特意来请蔺巧龙这个医娘?
涉及到宫中贵人,厅里顿时无声,这时有个人神采飞飞扬、脚步生风地进来了。
第二十章 那重重一摔,让我恢复了记忆(1)
「爹!大哥!二哥!」谭音兴冲冲进来,语气高昂,「我谈成麦家商铺那笔买卖了!我说了,保证咱们的盐里面不掺一粒沙子,麦掌柜一口气便要三百石!」
见到厅里有客人后,谭音的邀功蓦地打住,看着沈其名,很是意外。
「沈老爷子?」他一脸的奇怪。「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是哪儿不适,特地来找我家媳妇儿吗?」
沈其名不避讳地说道:「老夫是专程来找三少夫人的不错,不过,不是老头子身子有毛病,而是想请三少夫人随老夫进京医治病人。」
「那可真不巧了,」谭音挑了挑眉。「您也瞧见了,我媳妇儿有孕在身,怕是无法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
谭乐一听,立即斥道:「三弟!莫要胡说,这是多大的面子,弟妹自然要随沈大人进京。」
谭音捏着下巴皱眉。「沈老爷子,即便您是太傅大人,也不能强人所难是不?」
众人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民不与官斗,他竟然如此说话?
岂料,沈其名却是点了点头,手里慢慢拨动茶杯的盖子,毫不动怒。「说的不错,老夫自然不能强人所难,此事也非一时之间能决定,不如老夫暂住贵府,将那病人的病情与三少夫人细说,由三少夫人自个儿决定要不要随老夫进京,可行?」
他这有商有量的语气令谭家众人受宠若惊,他要住下来,焉有不肯之理,这是天上掉馅饼了,是天大的荣幸啊!
不等谭音回答,谭乐、谭谱便一迭连声地道,「照您说的做!照您说的做!」
他们两人对此事很热衷,连忙差人去收拾府里最大、最清幽的院子出来,务求要清静雅致,伺侯的人也要格外挑选,要挑些手脚伶俐的,绝不可派笨手笨脚的去。
既然两个兄长都应承了,谭音便将到口的反对吞了回去,他大哥、二哥的面子总是要给的,总不能他们说了要让老头子住下来,他打脸坚持反对吧?
他嘻嘻一笑。「老爷子远道而来,肯定是累极了,这累极之时,睡不着是常有的事,要不要与我喝两杯助眠啊?」
打从他第一回见沈其名便不觉得陌生,这回再见沈其名,那股他也说不清的熟悉感仍还在,所以,虽然他反对蔺巧龙随他去京城,但他要住下来,他还是挺欢迎的。
「三少爷真是有什么说什么。」沈其名哈哈笑了起来,「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谭乐、谭谱见没他们的事,便借口要去打点沈太傅的住处告退了。
两人走出厅堂瞬间收起了笑意,阴着脸,一直到进了府里的祠堂之前都没说一句话。
除了年节,祠堂向来极少有人会来,是个可以说话的隐密之地。
两人确定没人跟来之后,闪身进了祠堂,掩上了门,还落了锁。
老二谭谱较沉不住气,首先发难。「想不到那丫头本事忒大,连太子太傅都引来了。」
谭乐蹙着眉。「确实是咱们轻忽了。」
谭谱恨恨地道:「若是让那丫头进京医好了贵人,若那贵人又是贵中之贵,那小子还不知道在爹娘面前要如何得意哩,若让那丫头生下的杂种继承咱们谭家的生意,我说什么都不甘心!偏生嫂子和心荷肚皮全不争气,爷爷那老古板又明文规定不得纳妾,根本是刻意给谭音那小子铺路嘛!」
谭乐冷笑一声。「你我不甘心又能如何?爷爷和爹娘向来都特别疼宠谭音,若他生了儿子,咱们又膝下无子,只能将原本属于咱们的江山拱手让给一个外人。」
谭谱眼里顿时掠过一抹阴狠。「让那丫头生不了不就成了?顺道让谭音那小子摔断双手双腿什么的,最好顺便将脑子给摔坏,让他再也无法进商行做事,免得他发现什么。」
谭乐眸光闪动。「那么,动手便要快,若是沈太傅说服了那丫头,保不定明后天就启程去京城,到时咱们想动手也没机会了。」
「我省得。」谭谱语气决绝。「大哥放心,我一定将这事办得妥帖帖,斩草除根!」
各有心思,静默了一会儿,谭乐又道:「谭音跟麦掌柜谈成了生意,你有什么看法?」
「那小子居然跟麦掌柜说咱们的盐里不掺沙?大哥,若是让麦掌柜查出咱们的盐里有掺沙,你说会如何?爹会什么反应?」谭谱干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