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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昨晩春恩的反应,他想她是记起来了,想起自己曾别恋着霍碧山,除了想起对霍碧山的爱恋,她还想起些什么吗?如果她恢复记忆,可愿意说出实情指证她心向往的人?

  他想知道,甚至想当面质问她,但他现在没有勇气面对现实、面对她。

  为此,他恼恨极了。

  「姨娘,咱们是一家人,没有不能解开的心结跟误会,既然碧山是走错路、认错人,这事就算了。若他能因此把酒戒了,也算是好事。」霍晓涛淡淡地说着,脸上依没有太多可以让崔姨娘解读的情绪。

  崔姨娘心中虽然焦虑,但听到这话,她脸上带出自责神情,感激地道:「你如此宽宏大量,姨娘心中感激,你放心,从今天起,姨娘会严加看管碧山,绝不让他再碰一滴酒。」

  「甚好。」霍晓涛话锋一转,「不早了,姨娘赶紧回去歇着吧。」

  「那好,我们也不打扰你休息了。」说完,崔姨娘便领着霍碧山离开承明院。

  一离开,霍碧山便急问:「姨娘,您看他应该不知道什么吧?」

  「我猜不出也看不透他的心思,不过我很确定一件事。」崔姨娘说。

  「什么?」

  她目光定定地看着他。「他从前对贺春恩是宠,现在是爱,你以为他只字不提是为了谁?他是在保护她。你从今天开始皮绷紧点,别再生事,咱们得赶紧想好退路了。」

  这几日,春恩面对着旁人时总是强颜欢笑,可独处时又忍不住伤心落泪。

  她好想向霍晓涛解释,但她哪里有那个脸?虽说感情不忠之事是贺春恩犯的,可如今她就是贺春恩呀!

  霍晓涛在她遗忘所有事之后,选择接纳「全新」的她,可那晩撞见霍碧山跟她搂搂抱抱,一定又勾起他那些愤怒又痛心的回忆了。

  他是多么的爱着贺春恩才选择原谅,可如……

  夜里,春恩辗转难眠,悔恨歉疚的眼泪一次又一次湿了枕头,她不知道该如何向霍晓涛解释,才能消弭他心中的怨恨及痛楚,告诉他,背叛他的贺春恩已经死了,如今在他面前的不是贺春恩。

  不,宿了贺春恩的身,她就得概括承受贺春恩的一切,这是她的责任,也是宿命。

  想起今天下学时,子琮问起几天不见的爹时,春恩差点就当着孩子的面落下泪来。

  子琮好不容易跟爹亲近了,如今却因为她又……她觉得很对不起子琮。

  为了自己,为了子琮,她应该提起勇气去找霍晓涛,她得让他知道,她如今一颗心是向着他的,没有别人,就算他赶她、骂她、奚落她,或是说些毁灭她人格、伤害她尊严的话,她也得去。

  打定主意,春恩擦去眼泪,穿衣着履,离开遇月小筑前往承明院。

  来到承明院,她探头一看,院里静悄悄地,好像谁都不在。

  都这时间了,霍晓涛还没回府吗?正思忖着,忽听见乘着夜风而来的说话声,她往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庭院那头走来两个人,仔细一看,正是霍晓涛跟贞平。

  「大爷,您走好。」贞平使岀吃奶的力气扶着身架子大过他许多的霍晓涛,气喘吁吁的往承明院走。

  霍晓涛醉了,他酒量不差,偏好白酒,每回应酬总是千杯不醉,即使有了醉意也依旧行止合宜,可今天,他却在自己的小宅子里喝得酩酊大醉。

  贞平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敢拦他,只能等他喝得差不多了才用马车将他载回来。

  「我没醉……」霍晓涛思绪迷迷糊糊,走路颠来倒去。

  「大爷,您醉了,明天看您怎么跟老爷子请安,唉。」贞平咕哝着,然后一叹。

  这时,他看见站在承明院外的春恩了,惊疑道:「咦,春姨娘?」

  春恩看他十分吃力地扶着酒醉的霍晓涛,下意识地想上前帮忙,却忽然想起霍晓涛如今对她很厌恶,便又不敢贸然岀手。

  「怎么喝得这么醉?」她问。

  「我也拦不住大爷啊,不给他喝,他会骂人的。」贞平一脸无辜委屈。

  看他醉得可能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春恩这才放胆上前帮忙,与贞平一人一边架起霍晓涛,三人摇摇晃晃地进了承明院。

  费劲地将霍晓涛扛回屋里,再往锦榻上一放后,春恩跟贞平两人都快虚脱了。

  霍晓涛倒在榻上,脸色通红,双眼迷蒙地看着站在床边的春恩跟贞平。

  他没反应,像是已经分不出谁是谁。

  「是应酬吗?」她问贞平。

  贞平摇头:「是借酒浇愁。」春恩听着,没有说话。

  贞平继续道:「这几日,大爷都阴阳怪气的,我也不敢问。前几日,崔姨娘跟二爷来找他,不知道说了什么,我倒是看见了,二爷鼻青脸肿的,听向阳院的人说,是从酒楼的阶梯上滚下来的。」

  闻言,春恩才知道,原来崔姨娘跟霍碧山来找过他呀!当下,她语带试探地道:「大爷可跟你说了什么?」

  贞平摇头:「大爷什么都没说,只是常常神情忧郁,若有所思的样子。」

  春恩看着醉倒在榻上的霍晓涛,内心感到歉疚及不舍,他心里一定很苦吧?

  那天晚上,他那般失控地打了霍碧山,可事后却未在霍腾溪面前拆穿她跟霍碧山的事情,想必是担心这样的家丑会对霍腾溪造成打击。

  「贞平,你去打点温水来。」她说。

  「是。」贞平答应一声,旋身便走了出去。

  春恩坐在床边,帮霍晓涛卸履脱袜,接着又趋前为他宽衣解带,脱掉那沾了尘土的外衫,在碰触到他的时候,又有些画面浮在脑海,她很快地甩脱了它们。

  她已经找到方法甩脱这些扰人的记忆,虽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但总算能让她舒服一些。

  她将不断地发出细碎呓语的霍晓涛安置妥当,坐在床边等着贞平。

  不一会儿,贞平带着一盆热水回来了。

  「放着,我来就好。」春恩道。

  「这事怎能让春姨娘您……」贞平不敢把这侍候的事丢给春恩。

  春恩笑叹道:「我是他的妾室,我来服侍他不是应当的吗?」

  贞平微顿,本来是这样没错,但这阵子霍晓涛的情绪起伏太大,大得让他有点搞不懂了。之前看他三天两头往小筑去,平日里常不自觉地唇角上扬,一副如沐春风般的神情,可这几日总寒着脸,又自个儿在小宅子里独饮。

  主子愿意说的事,他听就好,主子不愿意说的事,他连问都不行,这是他侍候霍晓涛年多来的心得。

  他跟着霍晓涛有十年了,他也隐约感觉得出来,病后的他……已不是从前的他。

  「我怕大爷醒来会怪我……」他怯怯地道。

  「不会的。」春恩温柔地看着他,「有事我扛。」

  她都这么说了,贞平也只好把人交给她,「那我先出去了。」语罢,他旋身步出寝室。

  第七章 前世夫妻喜重逢(2)

  春恩拧了纱巾,用温热的纱巾轻柔地擦拭着霍晓涛的脸。

  他微微地皱起浓眉,然后用手去拔,「唔……」

  她小心翼翼地擦完他的脸,再擦他的颈子,像之前照顾生病的子琮一般。

  「唔……」他皱着脸,那表情像孩子似的。

  从前贺春恩也是这样照顾着他的吧?那她是什么时候变心的?

  「唔……」霍晓涛闷哼一声,突然翻了个身坐起。

  春恩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他。

  霍晓涛瞪着双眼,看起来有点凶恶,但神情却带着困惑、懊恼,眯着眼看她,他有点咬牙切齿地叫了她的名字,「贺、春、恩!谁……谁准你……」语不成句,就见他好像头很沉很痛似的,双手猛地抱住自己的头。

  见状,春恩上前,「你先躺下好好睡一觉吧。」

  他一把攫住她的手臂,恶狠狠地看着她,可在他那狷怒的眼底深处,她发现了那即使醉得迷糊也藏不住的心痛。

  「你……你心里还有他吧?」霍晓涛死死盯着她看,语带质问。

  她心头微撼,无奈苦笑,摇了摇头。

  「你不肯回承明院,是因为他是不是?」霍晓涛一脸「我逮到你了」的表情,手上慢慢收紧。

  「你醉了,我们……」他抓得她手腕好痛,教她忍不住挣扎起来。

  一挣扎,立刻引起他更大的反应,他眼底迸射出懊恼、沮丧、愤怒的精光,「你说自己什么都忘了,是骗人的吧?你……你记得他,你也记得自己对我做了什么!你这恶毒的女人,你……」

  「放手,我好痛。」她气恼地道:「你现在根本有理说不清。」

  「贺春恩!」他两眼布满血丝,像要喷出岩浆来了。

  「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解释……唔!」她话未说完就被他一把扯进怀里。

  他捧着她的脸,用力地吻住她的嘴,因为醉了,他所有的动作都显得粗暴又失控。

  她的唇被他压着,甚至还被他给咬了,他的手用力地按着她的脸,好像要将她的头骨捏碎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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