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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谄媚讨好的笑意一收,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懊恼,「为什么?」

  「你知道管人家夫妻的事是最危险的吗?」他说:「再说,他都已经对你我如此感冒了,我若是出面干涉此事,他不是更恼?到时,你的翠堤姊妹恐怕要被他关一辈子了。」

  「可是……」

  「小猴子啊……」他重重一叹,走到她面前,伸出双臂将她抱进怀里,温柔地亲吻了她的脸,有耐心地道:「你忘了自己身处何时何地?这儿不是二十一世纪的台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明白,可是翠堤她……」

  「你能如何?」他捧起她的脸,苦笑道:「就算遇人不淑,所托非人,她与他都是一对夫妻,她就算不愿意,又能去哪里?古代的女子一旦与丈夫和离,回不了娘家,这世俗也接受不了,她们最后就只能住进庵堂,长伴青灯古佛了。」

  听着,她忍不住红了眼眶,语带不甘地道:「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吗?」

  「有点耐心吧。」他柔声劝慰着,手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背。

  其实,他稍早便自莲心口中得知这事,苏翠堤从昨天早上开便被关在屋里,至今除了王嬷嬷,没人见过她,珠落跟知学这两日里也都交给下人照料,而苏翠堤的饮膳,全都由王嬷嬷一手张罗,送进送出。

  直觉告诉他,苏翠堤应该不只是被软禁,而是因为某种原因不能被大家所看见。

  但这事他不能告诉春恩,否则她一定会不顾他的反对,冲到向阳院去解救她可怜的好姊妹。

  不过关于崔姨娘母子,他们怂恿贺春恩对霍晓涛下毒之事,因他宿了霍晓涛的身子,使得这躯壳不败,所以没实证可证明他已被毒杀,再说了,这么一来,贺春恩便成为毒杀霍晓涛的共犯,难脱其罪,故而他不能就此事惩治他们母子两人。

  而且霍腾溪对崔姨娘依赖颇深,他也不想让老爷子为此伤心,所以他得找到更好的机会,更好的事证让他们母子两人「自行了断」。

  他所谓的自行了断不是要他们畏罪自尽,而是要抓到足以教他们俯首认罪的小辫子,教他们自愿放弃一切求去。

  不弄走他们,他这颗心不会有踏实的那一天。

  天羽织议事厅里,各地掌柜管事正向霍晓涛报告各分号年后的收益及进货细项,京城分号的高天晴也来了。

  此番高天晴带来了好消息,原来是他透过人脉的经营接到胡商的大单,估计第二年的营收就有一千二百两银,若配合得好,胡商愿意续签三年契约,总计能为天羽织京城分号创造五千两银的营收。

  高天晴总能嗅到商机的味道,为天羽织及他自己创造最高的利益,这也是霍晓涛看重他的原因。

  一如往常,霍晓涛为这些掌柜管事们包下城南的喜福楼客栈,提供他们最舒适的住宿及服务。

  入住喜福楼的翌日午后,高天晴离开了喜福楼,前往城北一家茶馆,茶馆置身在一条小巷底,位置十分隐密。

  这间茶馆在市井小民之间颇有名气,茶馆老板娘据说曾是京城艳芳楼的红牌,年老色衰隐退后便到盛京开了这家茶馆,专为那些关系无法见容于世的男女们提供幽会密室。

  高天晴走进茶馆,坐在柜台里正抽着水烟的老板娘便朝他笑了笑,「爷……」在这里,即使知道客人的名讳,也绝对不会直呼。

  高天晴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神情仍旧有点尴尬,他朝垂帘后方的小厅望去,看见周嬷嬷坐在角落里,他知道,赵媛已经来了。

  周嬷嬷瞥了他一眼,一贯的面带无奈愁色。

  「爷的客人在银花房候着了。」老板娘说。

  「嗯。」高天晴闷应了一声,便微微低着头往里面去了。

  走在那九弯十八拐的狭窄廊道,两边都是独立的厢房,隐约可以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他没多做停留,来到了门上挂着「银花」二字木牌的厢房前。

  他轻敲门板两下,房门很快地开了。

  门里,赵媛脸上带着久别的狂喜,「晴哥哥。」

  他没敢在房门外久待,立刻走进房里,飞快旋身,一把关上房门。

  还没转身,赵媛已迫不及待地从他背后环抱住他,她将脸贴在他背上,发出喜悦的喟叹,「我想死你了……」

  高天晴确定门已上好了闩,转过身来看着她,又不放心地问了句,「你来的路上没人看见吧?」

  「没有。」她说着,又扑进他怀里。

  「府里也没人问起?」他又问。

  她摇头,「你也知道我在府里没人闻问的……他从不在意我人在何处,至于其他人,现在都只关注着贺春恩。」

  关于贺春恩的事,他昨天一来便听说了,他没见过贺春恩,对她的认识及了解都是经由赵媛的口,听赵媛说她是个性情乖僻、傲慢的女人,在霍府里不得人缘。

  可昨天天羽织总号的邱掌柜提起她时却是赞不绝口,还说她的手艺获得相国夫人的青睐,先是请托她为相国府小公子缝制家宴服,现在又授意她为永乐公主制作嫁衣。

  宗室礼服一向都由礼部负责,贺春恩竟以一寻常民妇身分为公主缝制嫁衣,那可是无上光荣呀。

  「我听说贺春恩的事了,说她……」

  他话未说完,赵媛已板起脸、嘟着嘴,用手心压住他的唇,嗔道:「谁让你谈她的?」

  高天晴蹙眉苦笑,「我只是…」

  「我们好不容易才能见上一面,别提她的事了。」赵媛说着,主动地迎上了他的唇。

  高天晴先是一顿,但很快地就抛开那些不相干的人跟事,热情回应着赵媛的索求。

  久旱逢甘霖是人生一大乐事,赵媛这枯竭的身心灵,都渴望着高天晴能对她施以养分、滋养她这亩干涸的田地。

  两人把握难得的机会,抓紧时间,在这昏暗狭窄又散发着霉味的小厢房里彼此交缠、相濡以沫。

  缠绵过后,两人气喘吁吁地偎在一起,赵媛趴在他胸前,两人赤裸裸的身躯紧紧地贴合着,汗水淋漓。

  虽然在欲望上得到了无比的满足,可在欲望得以宣泄之后,赵媛却感到莫名的空虚及悲伤,她流下眼泪,语带哽咽地道:「晴哥哥,我不想再这样了……」

  高天晴闻言,疑惑地道:「什么意思?」

  赵媛自他身上翻落,背对着他,嘤嘤低泣。

  他心头一惊,翻身环抱着她裸裎又美好的胴体,「怎么了?」

  「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等你的日子,每天都是煎熬……」说着,她掩面而泣。

  高天晴胸口一紧,「我……我也不想这样,但是……」他为难地道:「你是他的妻子。」

  「我跟他根本没有感情……」她悲伤地说着,「我从来没有一天爱过他。」

  高天晴是赵媛的远房表哥,长她五岁,他十三岁时,高天晴便去到她家做事,与之相遇,情窦初开的两人在日日相处中,情苗也跟着滋长。

  赵媛本昐着可以跟高天晴共结连理,没想到霍家却来提了亲,而她爹娘也迫不及待地将她嫁给霍晓涛。

  岀嫁前,她大胆地将身子给了高天晴,并暗自盘算着在新婚夜就对霍晓涛告知这个事实,想着霍晓涛发现她不是完璧之身会给她一纸休书,放她归去。

  不料,霍晓涛知道后并未声张,而是将她打入犹如冷宫般的春华院,再之后,霍晓涛再纳贺春恩,贺春恩深获霍晓涛的宠爱,与他住在承明院朝夕相伴,她的地位便更加卑微了。

  其实她并不羡慕贺春恩,因为她早心有所属,霍晓涛不愿不喜碰她,她反倒庆幸,只是贺春恩仗着霍晓涛的怜爱,又生下儿子,对她这正室冷嘲热讽教她厌恶痛恨至极。

  一次机缘下,她遇到来盛京办事的高天晴,这才知道他在天羽织的京城分号做事,而这次的偶遇也开始了他们两人的背德之恋。

  后来,她无意间发现贺春恩跟霍碧山的事,虽想着要拆穿贺春恩以出口恶气,但思及自己与高天晴亦有私情,便又作罢。

  一年多前,原就体弱的霍晓涛大病一场,霍府上下都已经有办丧的准备了,没想到他突然病愈,性情也跟着大变。

  霍晓涛赶走贺春恩母子,积极参与天羽织的所有事务,从一个软弱的药罐子摇身一变成为商业巨子,更让她惊讶的是,他看重高天晴,将其一路拔擢并委以重任。

  说来,霍府这一年多来发生的怪事不算少,先是霍晓涛,然后是贺春恩……

  从秦月园亭台上摔下的贺春恩不只大难不死,还脱胎换骨了,她有着贺春恩的「壳」,但壳里却像是装了一个大家都不认识的魂。

  霍家的那些事,说真的,她一样都不在意,她只想跟高天晴双宿双飞,共结连理,就算得过着吃糠咽菜的生活,只要能跟高天晴在一起,她都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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