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慕寒十分开心,带着新婚妻子踏上旅程,开始米玖乐所说的蜜月旅行。
说起这事战慕寒就觉得老大真的是太上道了,是真心为他这个结拜兄弟着想。
东宁国规定,国丧一年内全国百姓禁止嫁娶,永泽帝见先皇情况很不好,随时都有可能驾崩,所以他登基的第一天,所下的第一道旨意不是大赦天下或是论功行赏,而是命战慕寒与米玖乐三日后完婚。
第二道旨意则是封战慕寒为一品骠骑大将军,赐宅邸田地金银,还赏了一间位在京城郊外的酒庄。
他们婚礼当天,永泽帝甚至领着几名一品官员亲自前来祝贺,给了战慕寒十足的荣耀与支持。
值得一提的是,米玖乐所种的竹酒成了永泽帝指定的御用酒,不仅登基当天的宴会使用,许久之后的婚宴上也是,大大打响了乐仙酒坊的名号,奠定了乐仙酒坊在东宁国酒界的地位。
在战慕寒与米玖乐成亲第二天,先皇驾崩,国丧百日内不许饮酒作乐,因此两人直到百日过后才丢下欢欢驾着马车去蜜月旅行。
就在两人驾着马车准备出城时,米玖乐突然拉住战慕寒的手,“慕寒,停车,快点!”
“怎么了,是不是有物品忘了拿?”
“不是,我看到了……”她话未说完便跳下马车,急急忙忙推开迎面而来的人潮往后跑去。
战慕寒见状赶紧将马车往路边停靠,追了上去,赫然发现米玖乐站在一对乞丐儿不远处。
他轻轻靠了过去,问:“玖儿,可是遇见了熟人?”
她淡淡开口,“那对夫妻是江承恩的父母,他们怎么会沦落成为乞丐?”
“你心疼他们?”
“虽然我在江家过得不算好,但他们两老总记得我父亲的一点情,信守承诺照顾我,回头想想,我心里其实多少感激他们那几年给了我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让我不至于凄苦飘零,让我有机会认识你。”
最后这句“让我有机会认识你”简直道进了战慕寒的心坎里,他问:“你想怎么做?”
“我不知道江家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我希望他们夫妻好歹有个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也好还了当年的情。”
“行,这事交给我来办。”他猿臂横去,搭着她的肩走向对面的茶肆,“你先去休息,剩下的都交给我,不用担心。”
战慕寒将她留在茶肆,帮她叫了些茶点后便离开了。
她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对街跪在路边向路人乞讨的前公婆,心底很是复杂。
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感受,而是是芈九儿一忧留在心底的那抹执念,她不觉得江氏夫妻对芈九儿好,但芈九儿始终感激着两老,她伸手贴着心口隐隐发酸的那点,低声对着“芈九儿”说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江氏夫妻,我会处理妥当,让他们可以安享晚年,你若相信我,便放下这份执着离开吧。
“你的执念迟迟不肯离去,眷恋这尘世,不利你投胎,趁着我恢复一些法力,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让你投胎到富贵人家家里,夫贤子孝,寿终正寝。”她指尖一捏,隐隐约约的有一点闪烁白光出现。
她指尖的那一点光亮愈来愈亮,“投胎好人家的机会可不多,若是你不愿意,日后可能再也没有这个机会。我知道你的遗憾,我会帮你完成的,可好?”她掐着诀,将指尖上的光亮向一处弹出,“若是你愿意,拿着这点法力前去找阎王报到吧。”
如同巫仙法力正在回归,她也恢复了一点点微弱法力,虽然没法做什么大事,但送芈九儿重新投胎到积善的富贵人家还是可以的。
约莫过了半到钟的时间,她的脑海里突然传来一记柔弱的声音——
“谢谢你,我走了,请你帮我照顾好江氏夫妻!”
长久以来心口总有个点感到微微酸楚,如今那点酸楚不见了,她知道是芈九儿走了,她接受自己的建议投胎了。
不一会儿,米玖乐看到了大将军府的聂管事领着一对中年男女到来,不知道跟江氏夫妻说了什么之后,江氏夫妻便同他们走了。
就在她感到困惑之时,雅间的门扇被推开来,战慕寒跟着进入。
“你回来了,处理得如何?”她迫不及待地问着,“我看到聂管事领着一对男女过来,你怎么处理的?”
他两三步便来到她面前,拉开一旁椅子在她身旁坐下。
她拿过一个空杯为他倒了杯香茗,“喝杯茶解渴,辛苦你了。”
他呷了口茶,眸光落在下头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我让聂管事到牙行买间一进的宅子,又向人牙子买了一名长工跟粗使婆子负责照顾他们的起居直到终老,这样可以吗?”
“可以了,让他们有个栖身之所,有人照顾他们就好了。”对自己丈夫这么安排,她感到很满意。
“你满意,为夫就放心了。”
“也不知道他们的儿子跟媳妇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把两个老人家丢在路边乞讨?”
“关于这一点,我倒是稍微打探了一下。江老爷在江承恩娶了许沛芸不久便将江府所有产业交给他管理,但江承恩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生意衰败得很厉害,在外欠了不少货款跟借贷,江老爷知道后卖掉了一些田产、庄子跟下人,还清了那些债务。
“剩下的产业只要守成也是能过上好日子的,但江承恩并不是一个安分的人,野心挺大的,想要一次回本,于是上了赌场,却被人设计,最后逼得江氏夫妻不得不卖掉所有产业与祖宅替儿子还债。庆幸的是江夫人手里有一间二进的旧宅,是当年的嫁妆,一直养着一名陪嫁嬷嬷,那陪嫁嬷嬷三年前过世了,他们一家便搬进旧宅。
“江承恩长得不错,勾搭上了一名员外的姨娘,想从姨娘那里拐些银子东山再起,被员外抓奸在床,当场打死。江承恩死了,许沛芸便趁着两老替儿子办丧事时偷了房契,将宅子卖了,拿了银子逃跑,两老现在才会流落街头。”战慕寒将所打听到的前因后果毫无遗落告知妻子。
听完,米玖乐只是叹了口长气,“唉……”她撑着一边脸颊看着身旁的丈夫,不知要怎么表达自己的看法。
他伸手宠爱的揉了揉她的头,“别想太多,江家的一切已经过去,你的未来只与我有关。”
她瞅着他,促狭地道:“你在吃醋吗?”
“是,我吃醋,我也气自己怎么没有早几年认识你,这样你就不会经历那些遭遇了。”
还当了某个不知道珍惜她的烂男人的妻子几年。
“傻瓜,我不是说过,经历那些磨难是为了与你相遇,若不是如此,还遇不到你呢。”
“所以为夫应该感激江承恩一时大发慈悲,同意签下那张和离书?”他故意对着她挤眉弄眼。
他那搞笑的表情逗乐了她,双手贴在他迷人的脸庞上一阵搓揉,“是啊,要不是他,我们也不会相遇。”
“为了报答他放过你的一点恩情,为夫肯定会交代手下的人好好照顾他父母,直到终老。”他玩笑着说道,拿下她的手,趁机啄了下她的红唇。
“你办事我放心,好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出发了?再不出发,今晚我们就要露宿荒郊野外了。”
“是,娘子说的是。”他起身牵着她手离开茶肆。
与此同时,另一隅,江氏夫妻看着面前这一座半新不旧的宅子,还有忙进忙出搬着家具跟生活用品的工人,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江老爷语气颤抖,不敢相信地问着领着他们过来的聂管事,“这位大爷,您说这座宅子日后就是我跟老婆子的栖身之所?”
“是的,你们两位就在这里养老,这两人是负责照顾你们起居的,你们也不用担心生活,每个月会有人送来一应用品,四季也有衣裳可以替换,每个月还会给你们一人三两银子,若是有什么其他需求,我家主人会看情况决定是否答应。”
“让我们衣食无忧还有月银可拿,这位大爷,我还没请教您踉您家主子的大名,日后老头子也好报答您家主人。”说着说着江老爷忍不住老泪纵横。
“报答就不用了,你也不必把此事放在心上,安心住下便是。”聂管事看着哭得激动的江氏夫妻,心软了不少,语重心长的道:“我家主子不会让你们报恩的,只要你们两老好好活着就是给她最好的报答。她会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感谢你们两老当年的一点护佑恩情,说起来算是互不相欠,所以你们不用放在心上,安心住下便是。
“日后若有一天去了,也无须担心没人给你们上香,每年逢年过节少不了你们一份,也会把你们跟儿子葬在一起,这些身后事情都无须担心。”
“这……”两老哭得不能自已,他们的记忆中根本没有护佑过谁,若是有,恐怕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如今却得到这般回报,不禁激动又惭愧,只能不断点头。